谷歌把展示名作的網頁做到了極簡,比如這幅柏林國家繪畫博物館(Gemaldegalerie)收藏的Merchant Georg Gisze的名畫《Hans Holbern the Younger》,你只需移動鼠標就可以看到畫作細節(jié),右邊隱藏的工具欄可供查閱更多收藏信息。
現在谷歌讓你坐在家里,不花一分錢體驗世界知名博物館里的藝術品,對,不僅僅是看而已。
大多數人都不會有機會隨時跑到以色列去看《死海古卷》,再去南非看巖石藝術,還能去倫敦大英博物館看古埃及館藏。谷歌最近做的一件事是,把它們都搬到網上。
一直對外宣稱背負著“整合全球信息”使命的谷歌正在執(zhí)行一個名為藝術計劃(Google Art Project)的項目。它已經開展了兩年,現在開始了第二輪推廣:目前收藏品已經從2011年2月上線時的1000件發(fā)展到3萬件。
簡單來說,谷歌藝術計劃是以一種數字化的手段把博物館、藝術館里的知名藏品搬上互聯網的項目─很多人會因此皺眉并質疑十幾寸屏幕上平淡的視覺體驗。但是項目負責人Amit Sood并不希望你這么想?
Amit Sood在谷歌的工作是市場策劃,他的工作和我們熟悉的Android、谷歌地理產品(包括Google Map和Google Earth等等)有關,最新的身份則是谷歌藝術計劃的負責人。
之所以發(fā)起這個項目,是美術館愛好者Amit Sood在假期總是碰上美術館的閉館時間,即便運氣好的時候也會有入場限制。出生于印度的Amit Sood在TED演講中調侃自己并沒有多少機會能去世界知名的博物館參觀,他用谷歌著名的20%時間原則(谷歌的員工可以用自己的20%的時間去做自己感興趣的項目),發(fā)起了這個谷歌藝術計劃,并找來了一幫和他志趣相投的人。
但如果說只是把博物館里的內容搬上網,其實大多數博物館都曾有數字化的嘗試,但谷歌做的事情并不只是掃描。
為了體現自己的不一樣,谷歌派出了脫胎于街景拍攝車的街景小推車。這個高2.6米、具有多鏡頭、全視角攝影頭、電腦、存儲設備和電池的拍攝車有多種室內定位技術,即便是在木地板、大理石、磚瓦或地毯等質地上都能順利拍攝。
但是它對燈光和空間也有一些要求,“有時用閃光燈拍攝更好,但是遇到人工打光和自然光混合時,效果可能就不如預期了”。“同時,拍攝室內全景需要的內部空間高度至少要達到3米,才能把地板到天花板全部拍進去,而至于室內兩側及圍墻等景觀拍攝空間需要至少1米寬。”谷歌街景工程部員工對《第一財經周刊》說。
臺北故宮博物院是谷歌第二輪推廣最受關注的博物館之一,和它一起列入谷歌名單的還有美國白宮、香港文化博物館以及北京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等機構。臺灣故宮博物院為谷歌準備了18件藏品,其中包括宋朝范寬的作品《溪山行旅圖》、同朝代郭熙的《早春圖》和趙昌的《歲朝圖》;在物器類藏品中,包括西周的毛公鼎、北宋的汝窯蓮花式溫碗和清朝的翡翠玉白菜等。谷歌街景小推車在博物館里拍了足足3個小時。
街景小推車能做到的是全角度的拍攝,這是谷歌藝術計劃中的有趣之處,因為你不僅能不花錢不出門就看到這些世界知名博物館、藝術館的大門里面究竟是怎樣一幅景象,“除了單項的文物,谷歌還能讓你看到東西的位置,甚至你能看到這些藝術品是怎么被擺出來的。”臺北故宮博物院院長周功鑫對《第一財經周刊》說。
她更看好谷歌在年輕人中的影響力,她很相信谷歌的點擊率可以讓更多的人來看這些藝術品,“我們合作的基礎是博物院已經完成的數位典藏計劃,例如北宋趙昌的《歲朝圖》,我們給谷歌提供照片,他們完成拍攝和后期制作。”周功鑫說。
Amit Sood在2011年3月做了一場TED演講,他這樣形容在谷歌藝術計劃的網頁上參觀世界知名博物館的方法:“點擊─砰─你就進到博物館里了。不論你身在何處,孟買、墨西哥,都無所謂;如果你想按照平面圖繞博物館一圈,那就把平面圖打開,點擊一下就可以進去,如果你想走到走廊盡頭,就繼續(xù)走,好好享受,探索一番。”
和谷歌合作的好處是擴大自己的影響力,畢竟現在沒有多少年輕人準確知道紐約大都會博物館里的藏品和別處有什么不同,更不愿意把時間花在為博物館的展覽排隊,而且門票的價格也不便宜。
號稱十億像素的Gipapixel高清晰成像技術是這個計劃最大的亮點。相比你在網上點擊一幅普通的畫作,放大之后像素會降低,畫質也會隨著放大而不斷變差。谷歌Gipapixel高清晰成像技術能讓你看清楚它們收藏的藝術品的更多細節(jié)。
以梵高的《星空》為例,Amit Sood強調它能讓你看出谷歌藝術計劃體現畫作細節(jié)之外的東西,“如果你想看筆觸呢?你將它放大,真的近看它,我真的可以看到這些裂痕。”
還有臺北故宮博物院提供的《歲朝圖》。臺北故宮博物院形容谷歌的超高清晰圖像技術能讓畫面點開之后“看得到織維”。
除此之外,你還可以收藏自己喜歡的藝術品并做上腳注分享在Google+或者Google Hangout社交網絡。
不過,這個看起來很美好的計劃也遭到質疑,最致命的批評來自谷歌做這件事情的意義。高清晰成像技術固然能讓用戶在網上就看到藝術家的作品,并且看到更深層的細節(jié),但是這對理解作品和藝術價值的意義卻難以衡量,甚至有人評論說,梵高的才華不能被谷歌提供的像素所肢解?
另一個關鍵是版權問題。如果你上谷歌藝術計劃的網頁上轉一圈,會發(fā)現有些超高清的圖片是不能轉用的,臺北故宮博物院院長周功鑫解釋這就是谷歌對藝術作品進行特殊設計的一部分,也就是谷歌的“安全措施”,谷歌的想法是你可以在網頁上瀏覽,但是不能下載和轉用。
對此,《紐約時報》曾經寫文章調侃谷歌。因為在今年4月新上線的3萬幅作品中,有21幅不得不因為版權問題被拿下。例如與谷歌藝術計劃合作的托萊多博物館,盡管館長Brian P.Kennedy對《第一財經周刊》贊許谷歌藝術計劃是“讓人們用在線的方式接近世界知名藝術品的有力嘗試”,但是也不能否認托萊多博物館以版權問題為由,要求谷歌撤下Henri Matisse在1940年創(chuàng)作的作品《Dancer Resting》,在他們要求之內的,還有20件其他畫作。同樣因為版權問題,用戶在谷歌藝術計劃的網頁上暫時還看不到許多藝術大師的作品,例如畢加索?
這可以解釋谷歌受到質疑的另一個原因─納入谷歌藝術計劃的作品從數量到知名度都還遠遠不夠,也由此造成了許多知名博物館和藝術館對谷歌藝術計劃還秉持著觀望的態(tài)度。過去紐約現代美術館就曾經對媒體公開表示,只有當谷歌藝術計劃取得明確成功之后,現代美術館才會提供畢加索的知名畫作。
類似的質疑聲音還包括Future of Museums中心的總監(jiān)Elizabeth Merritt認為谷歌藝術計劃這個“有趣的項目應該想清楚自己的觀眾是誰”,畢竟許多網民并不是用專業(yè)的分析來理解藝術品,相反,也有一部分專業(yè)人士對此非常挑剔。
對谷歌藝術計劃將藝術品“扁平化”地呈現在網頁上,托萊多博物館館長Brian P.Kennedy強調從三個維度欣賞藝術品─高度、寬度和深度。“當你真正去博物館參觀時可以保證參觀者和藝術品的距離,這個距離會給參觀的人帶來空間上的記憶,面對面的接觸和與藝術品對話是大多數參觀者總往博物館跑的主要原因。”Brian P.Kennedy肯定谷歌的做法,“做一個像谷歌藝術計劃這樣包括更多藝術品和更多面的了解方式確實是挺好的”,但是他也強調不能否認真正走進博物館和藝術品實物接觸的作用更大。
美國華盛頓特區(qū)Freer美術館館長Julian Raby也公開對媒體說谷歌藝術計劃可以讓更多的人走出門去了解真實的藝術品。“十億像素的體驗,讓我們借由一些美術館中無法看到的作品細節(jié),更接近藝術家的本質。”
“有很多人來跟我們詢問一些和藏品有關的問題”,周功鑫說,“相信這也是谷歌會考慮的問題。”藝術計劃正在面臨各種質疑,但這并不妨礙人們的好奇心。
在谷歌藝術計劃所屬的谷歌文化研究所(Google Cultural Institute)還包括將南非著名政治家納爾遜·曼德拉的檔案數字化、創(chuàng)作18世紀法國城市的三維模型,以及幫助以色列博物館將《死海古卷》數字化,當然后者也被看作是藝術計劃推廣策略的一部分。這個想用技術整合全球信息的公司除了冰冷的機器搜索、最近不斷曝光新消息的增強現實眼鏡以及無人駕駛汽車,也把人類智慧的另一種形式—藝術品也變成了信息的一部分。
Amit Sood承認這確實是完成谷歌的使命,不過他在2011年那次演講的最后強調這個項目的目的就是通過藝術計劃忠實表現藝術家的作品,并且合理呈現在網絡上,面對“你是想復制參觀博物館的經驗嗎”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是,“不,這是種額外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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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湯志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