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雍正 五彩山水人物筆筒 H 15.3 cm 估價 RMB: 28,000,000-36,000,000
參考:北京翰海2009春季拍賣會古董珍玩 Lot.2325
香港蘇富比2005秋季拍賣會臻美珍瓷-亞洲私人家族匱藏專場 Lot.207
參閱:《故宮珍藏康雍乾瓷器圖錄》圖版68 雍正木紋秞墨彩山水紋筆筒;
《世界陶磁全集15冊》維多利亞與亞伯特博物館,東京,1983,圖版197
《明清瓷器鑒定》耿寶昌,香港,1993,圖版433
《胡惠春先生王華云女士捐贈瓷器精品選》,上海博物館,1989,編號50
《暫得樓清代官窯單色釉瓷器》 P 274
筆筒是為文房雅器之一,中空以納筆,是其最初也是延續(xù)至今的特質。“唯殷先人,有典有冊”,發(fā)端甚早的中華文明,最自覺的將歷史的經驗加以勤奮的傳承。文化,不可逆轉的囊括了一切它所觸及的物質世界。書典必有刀筆,筆從人而行走撂握,久而久之,不便貯存攜帶,便有筆盒容納,書案之上,則有筆筒承之。
筆筒產生的年代已不可考,湖北江陵鳳凰山168號漢墓和山東臨沂金雀山周氏漢墓各出土一件竹筆筒。金雀山漢墓的竹筆筒兩端穿透,筒身鏤有八孔,筒身中間及兩端有三道皮箍,筆筒涂黑漆,出土時,筆筒里置有竹筆。筒身鏤孔是為便于取筆。由此可知,兩漢筆筒是一個鏤孔的細竹管,筆完全置于其中,與后世圓筒狀插筆的筆筒有很大不同。三國時期的吳國文人陸璣,在《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螟蛉有子》中寫道:“取桑蟲負之于木空中,或書簡筆筒中,七日而化”。且不細查其外貌,僅筆筒一詞,便有史可查的綿延了二千于年。宋無名氏《致虛雜俎》載:“羲之有巧石筆架,名‘扈’;獻之有斑竹筆筒,名‘裘鐘’皆世無其匹”,然竹木易腐,無論是兩漢,亦或是文物昌隆之唐宋,筆筒存世者皆寥寥可望。近至明代,各類傳世器逐漸增多,蔚為大觀,朱彝尊曾作《筆筒銘》云:“筆之在案,或側或頗,猶人之無儀,筒以束之,如客得家,閑彼放心,歸于無邪。”一語道出了筆筒容毫納筆的精神內核。明屠隆《文具雅編》載:“湘竹為之,以紫檀烏木棱口鑲座為雅,余不入品”。又明文震亨《長物志》云:“筆筒,湘竹,栟櫚者佳”,以上文獻頻出于明,即是證明。經過長時間的發(fā)展,竹、木、瓷、漆、玉、銅、象牙、紫砂等質地品類的筆筒,已經徹底的作為一種可以欣賞的,不可或缺的文化元素之一,無時不刻的出現在文房陳列之中。
瓷質筆筒從目前的考古實物中看,最早之實物現于宋代:故宮博物院陶瓷鑒定專家馮先銘先生在《中國古陶瓷圖典》中記載“筆筒,文房用具,插放毛筆之用,始見于宋,流行于清,器型似筒狀。宋代筆筒口徑較小,傳世不多”。另據明代文獻《天水冰山錄》載,查抄權相嚴嵩家產之清單上,赫然列有牙廂(鑲)棕木筆筒、象牙牛角筆筒、哥窯碎磁筆筒。故此推斷,瓷質筆筒最早可追溯至兩宋時期,而這與宋代高度發(fā)達的社會文化氛圍和高超的治瓷水準相吻合。而瓷質筆筒的再次勃興,始于明代,盛行于清,并伴隨有清一代高度發(fā)達的陶瓷製作水平而臻于鼎盛。
清雍正時期,王朝初興,瓷製筆筒的生產也達到了鼎盛時期,不僅品種繁多,有青花、五彩、斗彩、釉里三彩、顏色釉等,而且裝飾圖案豐富,具有濃郁的生活氣息,裝飾紋樣有山水、人物、花卉、鳥獸或題寫詩詞歌賦等。
此件雍正仿木秞墨彩五彩筆筒呈筒狀,圓口直壁,外底中心內凹。外底、足墻、口沿及器內施木紋釉,外壁中部留白,通景繪墨彩山水,并點染五彩裝飾。外底滿繪仿木紋理,無款。與之同類者,有一件故宮博物院藏,內、外、上、下及底足均為仿木紋秞,外壁通景粉彩松鶴延年的筆筒,與此件風格一致,也無款識,應當是為了追求像生之效果,故意而為之。此器胎體致密,圖案在器物上環(huán)繞一周,展開則是一幅完整的山水畫卷,構圖有密有疏,水面的遼闊,林石的繁密,形成巧妙的對比。筆觸上也極好的表現出多樣的技法,山石的皴筆層次清晰,樹木依種類不同或用點簇或用夾葉。彩墨結合,以墨筆為骨干,以青綠為主調,間雜些許鮮紅,由于釉料的緣故色彩比之繪畫又多了一分鮮亮明快。其構圖疏密得體,層次分明,景物錯落有致,頗得章法,筆觸運用自然靈活,渲染皴擦,格調清新,別具藝術魅力,整體畫風富有清代宮廷山水畫慣有的嚴謹富麗,文雅含蓄的特點,令人觀之悅目,賞玩不盡。其細節(jié)處之繪畫筆法,如松枝針葉,與同時期琺瑯彩瓷名品“松竹梅圖橄欖瓶”如出一轍,可印鑒為雍正官窯作品無疑。仿木釉始燒于清代雍正時期,以赭褐色彩描出木材自然紋理,形象逼真,它是清雍正、乾隆朝獨具特色的釉色之一,裝飾效果自然生趣,清雅怡人?!讹嬃鼾S說瓷》載:“乾隆有專仿木制各皿,遠望儼然如木,而實為瓷者,名曰‘仿木釉’。”景德鎮(zhèn)官窯以紅、黑二種不同的釉色繪成木理紋,有的還作藤條裝飾,遠看乍望儼若木製器皿。以其做裝飾瓷器之中,有筆筒、臂擱等小件,也有大型的仿木桶。并有以木紋釉為座,配以粉彩、茶葉末等花盆、瓶等器物。單就墨彩產生則與雍正皇帝有著極大的聯(lián)系,因為他對賞玩器物品鑒要求極高,大多參與設計,非精細而不用,其創(chuàng)造的瓷器品種亦多,墨彩即是其中之一。清雍正年間,景德鎮(zhèn)用國產彩料仿燒水墨琺瑯效果的研究獲得成功,窯工首先在白瓷上以黑料繪紋樣,再經低溫烘烤而成,其效果猶如在宣紙上以墨筆作畫,木紋釉與墨彩結合,在烘托主題紋樣方式上新穎別致,而且更為世所珍罕。查閱耿寶昌先生所著之《明清瓷器鑒定》,可知木紋釉搭配墨彩、五彩之筆筒,為雍正朝所獨有,“…木秞地開光繪畫的筆筒,款式甚為特殊,器內及外壁上下邊線飾以木紋理的彩色秞,外壁中部繪有墨彩松鶴圖或人物行旅圖,在畫面的花草和樹梢上點染淺藍、綠、淡珊瑚紅、紫和白色,甚為新穎。”關于這一豐富釉彩瓷器的誕生,不能忽視一個人所發(fā)揮的重要作用,其就是雍正六年旅任之督陶官唐英,其供職于江西御窯廠將近三十年,在都理窯務期間,創(chuàng)製新彩凡五十七種,這為創(chuàng)燒各種特殊效果的瓷器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公元1723年,雍正承繼大統(tǒng),蒞位13年。他通過使用繪畫、製瓷等手段,努力將自身標榜為一位澹泊儒雅的帝王,以天下文人之表率的形象君臨天下。雍正常諭旨怡親王燒製新樣,怡親王深諳雍正治瓷用心,精勤窯務,力求將清雅秀逸的藝術風格鮮明、準確的融入每一件官窯瓷器的燒製,雍正帝本人也從畫稿、碹木樣、書款、煉製彩料,到督窯官人選、窯工錢糧等一一躬親。每一處精心勾描與設色,無不受皇帝力求表率天下的動力所驅策,傳世雍瓷中,我們看到無論琺瑯彩、墨彩、粉彩,還是青花、單色釉,其造型和色彩一變前朝的渾厚古拙,趨于雋秀內斂。清麗的線條中流露出一種超凡脫俗的寧靜;其紋飾典雅,繪畫筆觸精妙纖柔,構圖簡潔疏朗,不染一絲煙火氣。雍瓷在中國製瓷史上,以趨于完美的表現,傳神地表達了一位帝王的情懷和審美。
【編輯:易小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