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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寧:《鳳凰》及威尼斯雙年展的門道

來源:99藝術網(wǎng) 作者:駐歐洲記者朱赫采訪 趙成帥整理 2015-05-12


方振寧
 
99藝術網(wǎng):策展人奧奎·恩維佐用“全世界的未來”來命名本屆威尼斯雙年展的主題展,您怎么看這個主題?
 
方振寧:奧奎的策展題目到選擇的藝術家都是偏文化政治的,這也是他所擅長的東西,事實上進到展場里發(fā)現(xiàn)真的很政治,但是有意思的是怎樣把《鳳凰》放到這樣的一個情境里?《鳳凰》的政治性在哪兒?所以我覺得在這樣的提示下再去談論《鳳凰》會非常有意思。
 
99藝術網(wǎng):徐冰的《鳳凰》跟2008年之后所有的《鳳凰》是有變化的,您覺得奧奎·恩維佐選擇他的原因是什么?
 
方振寧:奧奎提供給徐冰的展區(qū)船塢是在戶外,一個比較尷尬的位置;又是巨大的水域,又有古老的建筑物,在歷屆威尼斯雙年展上很難有人用好。這幾天我陸陸續(xù)續(xù)跟一些人聊,大家看過他其他的《鳳凰》,從今日美術館到美國的MASS MoCA,到美國約圣約翰大教堂,大家發(fā)現(xiàn)這次的《鳳凰》是最好的,為什么?因為這個語境非常單純,把《鳳凰》的意思很直白、很簡單地說了出來,它把工業(yè)化的進程、歷史跟傳統(tǒng)之間的關聯(lián)性,還有在精神性中這些勞動者所付出的成果聚合在了一起。
 
99藝術網(wǎng):這次參加主題展的四位中國藝術家,面貌差別很大。
    
方振寧:你得看作品的展出方式是什么,在哪兒陳列,面積多大,作品是架上還是裝置等等。同一個展覽上比較的話,季大純稍微薄了一點;曹斐這次是她所有作品里最好的,很有魅力,很多人在那兒不走,以前在紐約我也看過,香港巴塞爾也給她很多錢,有很多贊助商,這次是最好的,但還不是獨創(chuàng)的;邱志杰很知道總策展人的口味,昨天我跟德國方面交流,人家對他也有長期的觀察,很了解他;徐冰的作品得獎也是人家長期觀察的結果。老外都是不碰你、不告訴你,一直觀察你的作品,所以藝術家在每一個節(jié)點上創(chuàng)作出里程碑的作品非常重要。我們的宣傳都說中國館一撥藝術家,主題展一撥藝術家,都在一起宣傳,都在這條長廊上,但是意義完全不一樣。



徐冰在威尼斯船塢
 
99藝術網(wǎng):從1993年到現(xiàn)在,22年的威尼斯雙年展,越來越多中國藝術家在國際上亮相,您怎么看這個變化?
 
方振寧:從1993年到今年2015年,我傾向從兩個角度談中國藝術家與威尼斯雙年展的話題,第一個角度是徐冰個人的作品,1993年參展的是《天書》,今年是《鳳凰》,第二個角度是中國藝術家都是誰來參加?是用什么方式?由誰邀請的?
 
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中國當代藝術是集體式的被西方人挖掘,邀請到西方的大平臺上參加展覽。1993年奧利瓦邀請了一幫中國藝術家參加威雙,策展人的理念很簡單,叫“東方之路”,其實是在探討一個“全球性”的問題,他們想看“非西方”的樣子,或者把“非西方”納入到全球化的視野中來,他們覺得中國藝術家非常有意思,也找到韓國、日本的藝術家等等,所以那個時候徐冰是以那樣的方式跟身份被認知的。
 
我認為這次完全不一樣的,從這次四個中國藝術家的風格、脈絡,或者是他們的年齡、性格看,他們很難被湊在一塊,我個人覺得這不是一個集體式的參與,這關涉到中國當代藝術在國際間怎樣被看待的問題。
 
99藝術網(wǎng):您認為是怎么看待的?
 
方振寧:比如說整個展覽是一個Z形,地圖上有位置編號,在編號里一號當然是最重要的,二號就是徐冰,但是徐冰那個位置按道理講又排不到二號,你找到二號的時候已經(jīng)把中間很多編號都漏掉了,說明總策展人有一個暗示,說這件作品很重要,這恰恰說明徐冰在這個主題展中的重要性。我每屆都看,主題展一般的不會這樣標示。
 
徐冰這次的《鳳凰》在所有參展作品里邊是分量最重的,我第一次看《鳳凰》是在今日美術館。徐冰是刻版畫出身,版畫在所有的畫種里面是比較弱的,為什么一個版畫出身的人會達到這樣一個頂點?包括我們該怎樣定位《地書》、《天書》?不是放在藝術的位置,而是放在文化的位置,藝術是一個觀察方法,是看問題的方法,這就是鳳凰之外的問題。


徐冰《鳳凰》
 
99藝術網(wǎng):在中國藝術家參加威尼斯雙年展的過程中,有哪些關鍵年份?
    
方振寧:威尼斯雙年展的當事者應該是徐冰,1993年中國藝術家第一次參加威雙就有他。但是細究中國人參與威尼斯雙年展的歷史,我覺得史澤曼擔任策展人那兩屆是一個關鍵點。
 
我認為哈拉德·史澤曼應該是當代藝術界二十世紀以來一個教父級的人物,1999年史澤曼為威尼斯雙年展取名“全面開放”,邀請了許多中國藝術家參加威尼斯雙年展,2001年第49屆威尼斯雙年展——他策劃的主題叫“人類的高原”。我見過他在蘇黎士做過的一個關于策展人的展覽,級別非常專業(yè),完全是檔案庫一樣,他對整個世界藝術的分析非常精到,徐冰、蔡國強都與他親自打過交道。史澤曼當時對蔡國強的《威尼斯收租院》感興趣,首先是他對中國60、70年代的文革有興趣,他是左派,對中國的文革、毛澤東是有興趣的,但是他在當代藝術界有自己獨到的觀點,我認為他在當代藝術界起到的作用遠遠超過現(xiàn)在的希克,希克有很強商業(yè)性。史澤曼通過策劃威尼斯雙年展,為推動中國當代藝術在世界上抬頭起到很大的作用。
 
徐冰跟蔡國強不一樣,蔡國強還有一個推手,主要是日本的南條史生,他把蔡國強推到威尼斯,第二步推到紐約的古根海姆做展覽,當時蔡國強回來之后我就問他說你怎么不留在紐約?他說如果我現(xiàn)在留在紐約就留沒了,大概一年之后他就客居紐約了。
 
蔡國強由南條推出之后,1995年第一次參加威雙就是運去一艘滿載中藥的船,叫《馬可波羅遺忘的東西》,第二次就是《威尼斯收租院》,拿了一個金獅獎。以后中國藝術家在威尼斯或多或少都有過展覽,比如中央展廳有過王慶松的,但是中國藝術家一般沒有一個獨立的位置,沒有身份。徐冰也不是第一次參加威尼斯,但是這次重點不一樣,從位置就能看出來。



徐冰《鳳凰》
  
99藝術網(wǎng):還是策展人的意志在發(fā)揮作用。
 
方振寧:中國走向國際的策展人,最開始是費大為;第二個就是侯瀚如,費大為在國際上推中國藝術家比較早,但是費大為的局限是他只會法語,在英語地區(qū)受限,但是侯瀚如語言能力比較強,所以他現(xiàn)在能夠呼風喚雨,這是國外策展人和國內(nèi)策展人的區(qū)別。
 
99藝術網(wǎng):侯瀚如前年來羅馬,在羅馬當代藝術國立博物館做藝術總監(jiān)。
    
方振寧:當然他也有他的難處,因為他沒有做過行政,我們在他那兒做過展覽,我問過他,他說以前是做一個雙年展或者是國家館的策展人,現(xiàn)在他要管一批人,從行政管理到發(fā)工資,不一樣。
 
99藝術網(wǎng):從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方面看呢?
 
方振寧:中國真正的三大藝術巨頭就是三個人:艾未未、蔡國強、徐冰三足鼎立。簡單地從中國藝術家參加威雙的變遷說,蔡國強像是一陣旋風,徐冰的獲獎履歷這么長,又在很多博物館做過展覽,艾未未當然有爭議,現(xiàn)在不說。但是我覺得還不夠,不夠什么?就是作品的風格和可識別度——一說徐冰、蔡國強什么樣,馬上就會想到。
 
在廣義的藝術領域里邊,包括詩歌、戲劇、電影、音樂、舞蹈等等,我認為純粹藝術Fine Art是最先鋒的,不單中國這樣,全世界都是這樣,中國藝術家在這方面的創(chuàng)造是最重要的創(chuàng)造。
 
99藝術網(wǎng):談談主題展之外的國家館吧,有什么看法?
    
方振寧:國家館和軍械庫是威尼斯雙年展的兩大系統(tǒng),軍械庫主題館的成立就是對國家館的一種對抗,蔑視它,可是國家館也有一百多年的歷史。2014年威尼斯建筑雙年展做得非常明顯,就是雷姆·庫哈斯(Rem Koolhaas)擔任總策展人的那一屆。
 
我從2000年開始每一屆都要看,看畫冊的變遷就知道對國家館重視還是對主題館的重視,有的時候兩本差不多,有的時候主題館厚,國家館薄,但是到了庫哈斯的時候就做的非常極端,國家館可能只有二十幾平,徹底犧牲了,剩下的全是主題館和他操縱的其他部分,這個控制力非常強,有人問了他一句話,說你覺得國家主義是什么?庫哈斯說國家主義是個狗屁。當然這不是說哪個國家館不好,而是威尼斯雙年展內(nèi)部有這樣一個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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