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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INFO訪談:徐震談“意識形狀”、沒頂公司與陳冠希的合作

來源:ARTINFO 作者:申舶良 2011-04-22

 徐震在長征食堂接受采訪

 

4月16日,沒頂公司的新展“意識形狀”在長征空間開幕,其中的重頭戲當屬以“意識形狀”命名的健身操行為藝術(shù)作品的發(fā)布活動。

 

據(jù)沒頂公司稱,“意識形狀”是對意識及相關(guān)思想進行深入研究和體驗而發(fā)展出的一套體操運動。除了增強體質(zhì)的作用之外,其形式豐富的動作更是由人類各種古老的傳統(tǒng)思想演化而來,代表著完全不同的精神追求。同時展出的還有一系列繪畫及裝置作品,延續(xù)了沒頂公司在去年“不要把信仰掛在墻上”和“有效期2”兩個展覽中對媒介的探索,并在主題、技法、視覺效果上實現(xiàn)了不同層面的突破。

 

自2009年沒頂公司創(chuàng)立以來,創(chuàng)立者徐震與“沒頂”這一品牌的身份關(guān)系就一直是藝術(shù)圈中熱議的話題,去年在長征空間舉辦的展覽“不要把信仰掛在墻上”引起不小的爭議,而“意識形狀”開幕后不久,CIGE(中藝博國際畫廊博覽會)上沒頂公司與陳冠希的合作也成為本屆博覽會的亮點抑或是噱頭之一。ARTINFO在長征食堂就“意識形狀”、沒頂公司及與陳冠希的合作等問題對沒頂公司的創(chuàng)立者徐震進行了采訪。

 

記者:沒頂公司成立已有3年,你常說沒頂公司是藝術(shù)家們聯(lián)合創(chuàng)作的一個品牌,而不僅僅是徐震自己換了個身份。然而除了徐震之外,其他的藝術(shù)家是誰,卻極少有資料顯示,這是什么原因?

 

徐震:是因為你們不關(guān)心其他藝術(shù)家,只關(guān)心有名的藝術(shù)家。我說一遍這些藝術(shù)家包括誰誰誰,你們也就登一遍,之后照樣記不住。這是藝術(shù)體制的一種正常的、消費的特征,所以是沒辦法的。這些藝術(shù)家有常駐的也有流動的,常駐的比如年輕藝術(shù)家陸平原、郁天柱等,非常綜合,什么都做。比如這次“意識形狀”的畫冊,就是關(guān)超群(Alexia Dehaene)策劃統(tǒng)籌,陸平原設(shè)計,資料由很多人一起搜集、提供,片中模特師傅是位紀錄片導演(吳建新),平時打太極的,身體柔韌性很好,長得又像櫻桃小丸子的爺爺,很卡通,親近性很強。所以,沒有一個是專業(yè)的。

 

記者:“沒頂公司”的作品顯得比以往徐震作品的強度、挑釁性和驚奇感稍弱,相反卻多了戲仿感、粗劣性和花哨的模糊性,這是由“個人創(chuàng)作”轉(zhuǎn)向“參與公司創(chuàng)作”帶來的改變嗎?

 

徐震:這和第一個問題很矛盾啊,一方面要我“不像徐震”,一方面又強調(diào)我的風格。其實,我們常說“我可以跟人合作”,另一個人也說“我可以跟你合作”,但你們倆能合作到什么程度,在什么層面才能展開合作,我覺得都是非常具體的。我個人的經(jīng)驗是,沒有多少人是可以合作的。因為大家都很保守,一定要說這個東西是我的,那個是你的。但實際上到一定程度很多事情分不了那么清楚。比如這個綠顏色是我的,紅顏色是你的,但我的綠顏色是受到你的紅顏色的啟發(fā),所以說合作并不一定是我們看到的結(jié)果,在中間,有很多種合作。甚至你看畫冊覺得一件作品很好,覺得“哎呀我也要做成這樣”,這種動力也是一種合作。我是這樣理解這個事情,所以也不會去強調(diào)這個是某某人的,或是展廳中那些畫到底是多少人在畫。當然可以說出來去忽悠別人,實際情況卻比這個復雜。

 

記者:最近越來越多的藝術(shù)家都開始放棄個人身份,以各種小組、團體的形式亮相,你覺得這其中是否有當前藝術(shù)發(fā)展到某種程度的必然性?

 

徐震:很可疑,因為一幫人混容易成功。但我們不是一幫人混吧,你們老覺得是我一個人在混。

 

記者:“意識形狀”很易令人聯(lián)想起“意識形態(tài)”,一套健身操采用這樣一個名稱,背后有什么樣的理念?

 

徐震:“意識形狀”,可能就是我們的想法吧,有時候我們會認為是某種政治的、具體的“意識形態(tài)”之類的。其實,我們這套操的動作背后蘊含著大量的人類歷史、宗教、文化甚至藝術(shù)品中的動作,是很具有象征性的。我們覺得這像一個寶藏,從這個行為的角度重新打開了對這些東西的理解,很有可挖掘性。這名字是花了好長時間想的。

 

記者:初看到“意識形狀”這個標題還覺得有幾分嚴肅,進了展廳看到一個叔叔在云端做操,就把我逗笑了。

 

徐震:嚴肅一點。

 

記者:這是否也意味著對“意識”的探討不該只是坐在屋子里生產(chǎn)觀念的藝術(shù)活動,而需要有更多親身參與式的藝術(shù)活動?

 

徐震:我們一直覺得行為藝術(shù)應(yīng)該是這樣的、那樣的。那么行為藝術(shù)能不能這樣?這是我們的出發(fā)點之一。難道你在家里不能做一個行為藝術(shù)嗎?我覺得這是今天行為藝術(shù)可發(fā)展的角度之一。

 

記者:那就意味著這套操不僅僅體現(xiàn)一種藝術(shù)觀念和態(tài)度,可能會在健身俱樂部或是晨練的小公園來推廣?

 

徐震:我們希望它能夠蜿蜒出去,而不僅僅是一個行為藝術(shù)。氣功也是一種行為藝術(shù)嘛,但一旦具體了,有些東西就會很有問題。所以我們不希望這套操一上來就非常的洶涌——廣告、推廣做得很成功,大家都來練,然后馬上被取締了。慢慢來。

 

記者:總共參考了多少種儀式和傳統(tǒng)體育等方面的動作?

 

徐震:好像光儀式類型就有100多種,有些圖形在一種儀式中出現(xiàn),可能同時會在另外一個國家的藝術(shù)品中出現(xiàn),可能還會在幾百年后的一個舞蹈中出現(xiàn),所以我們覺得這非常有共識性,是我們大家對于我們自己的行為、身體、動作的了解的過程和歷史。

 

記者:以往以徐震個人身份創(chuàng)作的作品有很多對社會、政治情境的激進式介入,比如切割珠峰,遙控玩具武器跨越國境線,或是以諸如工業(yè)風扇、一群精神病人或野人直接干預觀眾觀展狀態(tài)的作品。而沒頂公司對問題的介入方式似乎與這是不同的,尤其是去年在長征空間的展覽“不要把信仰掛在墻上”,故意將實物丟棄,只以照片的形式呈現(xiàn)作品,不去觸及現(xiàn)實中的事物本身。是否是有意地在沒頂公司的集體身份下改變對問題的介入方式?

 

徐震:當時沒有媒體說“不要把信仰掛在墻上”好,我們也很奇怪,那么好的東西為什么大家不識貨呢?要做到讓大家很關(guān)注我們,我自己認為很容易,無外乎弄一些社會事件,只要做到不被逮進去、不被談話就好了。大家還是容易關(guān)注一些即時有反應(yīng)的社會事件,或是血呲呼啦的東西。我覺得這些在今天不具有開拓性,不如做一些不一定會有多強的反應(yīng)、但我認為有價值的事情。在有價值的情況下,我們可以再討論怎樣才能有“那個層面”的刺激性和沖擊力。

 

記者:其實還是能感到?jīng)]頂公司的某些作品有著易于辨認的風格,比如利用海綿、布藝等鮮艷的、毛絨絨的材質(zhì)。

 

徐震:被畫廊亂罵。畫廊強烈不建議我們做這個,賣不掉。因為我們公司有人就這么傻B,他覺得這樣做出來的東西好看,我看上去那也挺好看的,那就展唄,怎么辦呢。有人覺得海綿不容易保存,其實不會,只是會變顏色。比如這次展覽中的“斑馬皮”時間長了就會變“老虎皮”了,所以作品名字叫“鹿虎”。

 

記者:選擇海綿,有什么特別的想法嗎?

 

徐震:因為它挺傻的,又軟,很像我們自己。

 

記者:記得沒頂公司成立之前,提到徐震,常有人說某件某件作品挺好,而現(xiàn)在提到?jīng)]頂公司,常有人說某件某件作品很雷。

 

徐震:那不是很好嘛。我覺得一階段一階段的發(fā)展,不一定每次非要去刺激什么東西來作為對自身的回答。可以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可能會失敗的作品,這挺好的。我一直覺得不生小病就生大病,做一些小的失誤可以避免掉后面很多大的失誤,很多藝術(shù)家不是到40歲就什么都做不出來了么?我覺得我們這些人可以亂哄哄的,可能就這么一直亂哄哄下去,挺好的。

 

記者:但去年參與“胡志明小道”,還是體現(xiàn)出對社會和政治情境的興趣和態(tài)度。

 

徐震:不是我,而是我們公司那幫人。并不是說我們公司有一個很統(tǒng)一的對某些事情的看法。有些事情可能還是我在做,或者是我說“我們要做這個事情,大家考慮一下”,這種情況都有。包括我們近期剛剛與建筑師王家浩展開合作,很多事情還在理論階段,所以大家沒有看到。有時我會問他這個東西的意義是什么樣的,他會“哇哇哇”的從理論角度分析一通。也許我會覺得“我操,跟放屁一樣,完全沒用”,也許我覺得“哎,的確,意義太多有問題,可能再調(diào)整”。比如我們有些年輕藝術(shù)家就不喜歡談理論,就喜歡一些很刺激的東西。所以很多東西是互相刺激、互相影響的結(jié)果。并不是老藝術(shù)家一直在影響年輕藝術(shù)家,其實如果老藝術(shù)家能夠打開一點自己,是隨時可以再捕捉東西的,更何況我們并不只體現(xiàn)在作品上。大家一起策劃一些活動啊,討論我們在一起做一個什么樣的事情比較好玩兒啊,很綜合的。

 

記者:具體是些什么樣的活動?

 

徐震:比如今年,上海的一群藝術(shù)家,包括我們在內(nèi),一起在做一個叫“未來的節(jié)日” 的藝術(shù)節(jié)。一方面是跟同濟大學的陸興華進行一個長達一年的、圍繞各種與藝術(shù)和現(xiàn)實社會有關(guān)的議題的討論。更重要的一部分是,我們有一棟樓,和物業(yè)談好,做成一個循序漸進的“烏托邦大樓”,各種類型的藝術(shù)活動慢慢在那邊產(chǎn)生。這也是針對我們今天的藝術(shù)機制如此的僵化、大家在認知方面非常慣性的創(chuàng)作和看待藝術(shù)的方法。至于成功不成功我不在意,我認為如果做得很成功,說明這個事情是有問題的。如果做得不成功,大家肯定會覺得我們的理想很不值錢,沒有什么意義,但可能這個事情矛盾的、有趣的就在這個地方。

 

記者:有些尷尬的是,當下社會情境變化非常快,針對某些主題創(chuàng)作一件作品時,作品還未完成,主題本身就已經(jīng)變質(zhì)了。沒頂公司的創(chuàng)作會不會遇到這方面的問題?

 

徐震:以前我個人的創(chuàng)作會遇到這種情況,現(xiàn)在公司還沒遇到過。我們曾經(jīng)花了幾十萬買了一輛越野車,到處去找一個退伍軍人,讓他去神農(nóng)架假裝一個野人,我們?nèi)プニH及才藕昧?,卻出現(xiàn)了一個叫“周老虎”的人,我們就沒法弄了嘛,錢也扔進去了,就完全是浪費了?,F(xiàn)在公司還沒有過這種情況?,F(xiàn)在很多事情其實我們并沒有往下做,比如去年的“不要把信仰掛在墻上”,我們自己覺得那個方式很好,甚至竟然有我們公司的傻B說“我們以后不要有作品了,所有作品全都拍照”,我覺得好是挺好的,也挺牛B的,可怎么活呀?工資誰付呀?我覺得很多問題都是可以討論的,說不定哪天就實現(xiàn)了,然后大家“哈哈哈哈”解散。我覺得藝術(shù)本身就是個不靠譜的事情,我們假裝把它變得很靠譜,要時刻記住其實這個事情到最后就是不靠譜的。

 

記者:所以沒頂公司今后發(fā)展成什么樣子你并不在意?

 

徐震:跟有些媒體說肯定會很牛B,其實自己心很虛。因為只是以公司的方式產(chǎn)生了合作的方法,合作的方法可能會產(chǎn)生不同的藝術(shù)品,但你不能保證說這種合作一定有多偉大,多怎么樣。當然我們很樂觀,覺得一定要做成一個可口可樂一樣的,將來我兒子也在那兒工作,我女兒也在那兒工作,都這么想,但是誰知道呢,藝術(shù)太不靠譜了。

 

記者:聽說這周的CIGE上,沒頂公司會與陳冠希合作推出一件作品,能劇透一下嗎?

 

徐震:其實這個事情的意義就在于大家都知道我們在和他們合作,就可以了。我們這次合作挺愉快的。劇透一下?。◤陌刑统鲆粋€涂鴉噴漆罐狀的東西),我們跟他們合作了這個攝像機,按下去是拍攝,放掉就是不拍了。只能拍一個小時,因為是全手工的。他們叫EDC,我們叫MADEIN,這就叫MADEIN EDC,東西本身叫噴射器。就是個玩兒的東西,跟LOMO一樣,質(zhì)量也不是那么好,經(jīng)常容易壞,不負責保修。我自己覺得這個東西挺好玩兒的,價格也不貴,不見得和名人合作不能做出好玩兒的東西來。包括他畫了一些東西,拍了一些東西,我們把它做成布藝,包括那種電玩城的“抓娃娃機”,里面是陳冠希自己做的心肝肺什么的,我覺得還可以,不是傳說中“傻B跟傻B的合作”。陳冠希對“監(jiān)視”、“看與被看”這種主題很感興趣,我們也覺得這主題很好,也很適合他。我覺得陳冠希對街頭文化、涂鴉、攝影什么的挺感興趣,并不是說他有一個當代藝術(shù)的方式,而是有一個當代生活的方式。拋開其他的問題,我覺得他這個人還是挺好玩兒的,對當代藝術(shù)的理解也很快。還有就是明星和藝術(shù)家一樣,都有著“特權(quán)”,有著點石成金的能力,所以我覺得沒有什么問題,大家就坐下來聊了幾句,挺順的。
 

 


【編輯:陳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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