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良個展 “白色上的白色”
展覽中的一千件照片如同一個母題,逐漸衍生出裝置、短片。這些來自西北城市的上世紀50-80年代的肖像照片,可能是第一次這樣鄭重其事地出場,極有可能的是,它們不會第二次出場了。每一張平凡的面孔,因為浩浩蕩蕩的集體出場而具備某種規(guī)模和撼人的力量。一千張照片如同建筑的腰線,緩緩包圍了整個展覽空間。一寸的銀鹽照片不能與當前動輒一墻之巨的封面女郎照相頡頏,但里頭依然有恒溫的個人青春史。
這里有一種“看/被看”的邏輯,它們笑盈盈地望著某一個虛無的空間,不知道有沒有看見一場場歷史的拐點?作為真正的“參展人”它們以平面贏得景深,以人物的不在場滌蕩出了歷史的在場感。它們,究竟應該作為展覽中的客體還是主體?而放在托盤中的十多幅照片營造出了即將被解剖的氣場,但與之組合的物件恰好又反轉了醫(yī)療器械的冷漠:一把細小的砂糖、一副白色的口罩、戴著白紗的新娘的手、一枝小小的滿天星,而有極個別的照片則充滿了戲謔,比如,一堆泛黃的魚骨。這些日常道具襯托著照片,如同為照片中人配上了語言、手勢,讓他們存在于場景之中,沖破了歷史的邊際。馬良有他自己的善良:照片里的普通人曾經可能沒有實現的,就幫助他們實現,比如在將一個穿軍裝的小青年放置在衛(wèi)生胸衣中;他們曾經擁有的,就將他們固定下來,比如讓那些透明、大顆的玻璃珠將小兄妹的童年圍合;那些貌似堅固的,就輔之以剝落的墻皮,比如羸瘦的父女倆與厚重方正的北京某建筑物的對比;那些贏得了共和國最具表征意味的,就輕輕地揚一把羽毛,比如一家?guī)卓谌嗽谔彀查T前的家族合影。
裝置《被涂白的東西》作為錄像短片《生活的劇院》的衍生品,說出了一些更為致命的東西。比如涂掉的那張金華衛(wèi)生學校的合影之時,馬良似一勾命判官,但他顯然在上一個和下一個之間出現了停頓,它的隱喻是:自問應該先取消哪一個人?但歷史從來不問誰先誰后,往往泥沙俱下,視萬物為芻狗。而每一個被扣上白色面具的歷史中人卻執(zhí)著地從歷史的內面注視著我們。
【編輯:丁曉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