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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冰《木·林·森》計劃 展現(xiàn)藝術生態(tài)循環(huán)模式

來源:城市畫報 作者:- 2009-12-02

 

 

  “藝術怎樣擺脫困境?藝術怎樣往前走?藝術到底是什么?”

 

  徐冰設計的《木·林·森》計劃看起來不像藝術項目,更像一個公益系統(tǒng)。簡單來說,它是一個生態(tài)循環(huán)模式:徐冰教肯尼亞孩子們畫樹,通過網(wǎng)絡畫廊拍賣,所得資金用于肯尼亞植樹。有人對《木·林·森》的藝術成分多寡提出疑問,徐冰的解答是:“以公益為目的的創(chuàng)作大方向不會有問題,在這樣的動機面前,任何深奧的藝術概念都要讓他三分?!赌?middot;林·森》本身的目的并不是藝術,但涉及到了當代藝術的核心問題。比如藝術怎樣往前走,怎樣擺脫困境,藝術到底是什么等等”。徐冰近年來的作品和軌跡,似乎也帶有這種無心插柳的氣質,他深覺中西方當代藝術雙雙無聊,于是有意識地跳出標準藝術體系,保持一定距離并與現(xiàn)代生活保持密切聯(lián)系,以尋找藝術的新空間。

 

  除了名聲在外的《天書》、《地書》和《新英文方塊字》,他的作品有時像社會課題,有時像科技發(fā)明,有時候又是公益系統(tǒng)。他甚至在2006年和加拿大科學家共同設計了一臺名為“緩動桌面”的電腦桌,這個工作臺的鍵盤和屏幕能夠前后左右緩慢地水平移動,徐冰參照中國太極拳原理: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人一伸胳膊,牽動了渾身所有肌肉。“我興致勃勃地去做,為什么沒有實用性的東西才是藝術家應該做的?”徐冰說《木·林·森》計劃的理論準備其實從上世紀70年代就開始了,經(jīng)歷過上山下鄉(xiāng)的他骨子里活躍著 “藝術為人民服務”的基因。徐冰近年的嘗試似乎和美國八十年代現(xiàn)代藝術的一大趨勢類同:竭盡全力地讓藝術“不純”,混淆藝術與非藝術的區(qū)別,打破正統(tǒng)藝術用人為區(qū)分扼殺人創(chuàng)造性的愚蠢。徐冰說:“我的藝術越來越不成形狀,這是我不得不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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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冰輕快地走在肯尼亞山里,包圍他的森林像一團鮮嫩的巨大綠藻,在赤道上舒張。草木奇異,散發(fā)異常清新的空氣,讓徐冰與助手有了一個念頭:為當?shù)鼗謴蜕侄Y的自循環(huán)計劃。按照這個名為《木·林·森》的系統(tǒng),部分資金將從地球上最富裕的地方源源不斷地流向肯尼亞。

 

  這是2005年。一個名為“Rare”(稀有)的國際資源保護機構聯(lián)合美國圣地亞哥當代美術館、伯克利大學美術館及太平洋影片庫,共同發(fā)起題為“人類/自然”的自然文化遺產(chǎn)保護項目。“Rare”在全球邀請8位“注重深思和創(chuàng)新”的藝術家,每人選一處自然文化遺產(chǎn)保護地,用藝術的方法提高當?shù)厝藢Νh(huán)境的保護意識。徐冰選擇了非洲東部的肯尼亞,他之前做過與蠶、煙葉蟲和種豬等動物有關的作品,在他想像中,肯尼亞是個遍地奔跑著野生動物的國家。

 

  徐冰在肯尼亞考察一番之后,發(fā)現(xiàn)當?shù)厮械氖虑?mdash;—政治、經(jīng)濟、人和野生動物等等,都跟樹有關系。于是他穿梭在林木之間,走訪專家、林業(yè)研究所、森林保護機構和動物保護組織,發(fā)現(xiàn)兩個有趣的事情。在100多年前,肯尼亞就有一項政策:給農(nóng)民土地,讓他們種地、種樹,等樹長大了,再給他們新的土地,繼續(xù)種地、種樹,直到幾年前,肯尼亞環(huán)境部副部長萬加麗·馬阿薩伊取消了這項政策。理想主義色彩濃重的萬加麗到偏遠地區(qū)帶領當?shù)厝朔N樹,發(fā)起“綠帶運動”,要恢復真正的原始森林,為此她獲得了2004年諾貝爾和平獎。許多當?shù)厝苏J為樹和人其實可以共生,徐冰則覺得,支持萬加麗的人多少帶有些西方知識分子的價值趣味。徐冰還發(fā)現(xiàn),也許是長期殖民的原因,肯尼亞有很多捐助基金會,有人的職業(yè)便是不斷從西方找來資金用于當?shù)?,但徐冰認為這種捐助關系夾帶著憐憫和欣賞,而且所有資金都是單向的,不能循環(huán),

 

  不容易長久。最后他提交了一個公益項目:《木·林·森》計劃,他希望這是一個像永動機的系統(tǒng),能自己“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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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林·森》計劃的宣傳海報,是一個常見的可循環(huán)利用標識,三個深綠色箭頭組成一個堅固的三角形,上面分別畫著代表人、樹和美元的符號?!赌?middot;林·森》正是這三者間的環(huán)環(huán)相動。

 

  徐冰編寫教材,教授肯尼亞6-12歲的兒童學習用人類祖先發(fā)明的文字符號,創(chuàng)作組合樹的圖畫,對這些畫作編號后,經(jīng)過美術館和網(wǎng)上畫廊www.forestproject.net展出,以每幅30美元的價格由世界各地熱愛藝術、關心環(huán)保的人們在網(wǎng)上拍賣收藏,所得資金轉入Bill Woodley 肯尼亞山基金會,用于當?shù)刂矘洹?/p>

 

  “孩子們畫在紙上的樹會變成真的樹,長在肯尼亞的土地上”,徐冰算了一筆簡單的賬:“2美元在紐約只能買一張地鐵票,但在肯尼亞可以種10棵樹”,來自流行網(wǎng)絡服務的功能和地區(qū)間的經(jīng)濟落差,用最低廉的人力消耗,將資金從其它地區(qū)流向肯尼亞,用于植樹;“所有與此項目運轉相關的部分都獲得利益,這里面包含著知識傳授、藝術創(chuàng)造、愛和關懷、溝通互利和理想實現(xiàn)的因素”,徐冰由此相信《木·林·森》計劃的自我循環(huán)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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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徐冰第二次來到肯尼亞山。由于肯尼亞的政治和戰(zhàn)亂,《木·林·森》計劃被拖延了3年。

 

  這一次,他帶來一本細心編寫的教材。當?shù)氐睦蠋煱押⒆觽冋偌江h(huán)保中心,臨時設立了課堂。徐冰先給孩子們講了一個有些像神筆馬良的故事,那是一個生活在大森林里叫做 “扇”的孩子,他和森林中的生靈們共享著這個空氣濕潤的清新樂園,“各種各樣的樹枝對稱又精美,小蟲子在樹葉上吃出的花紋那么有趣,風吹過樹林發(fā)出動聽的聲音,扇很想把這些記錄下來,他畫了一只小蟲子,小蟲子竟然爬了起來,他不停畫著樹的符號,一棵棵大樹拔地而起……”

 

  徐冰在教材中使用的方法,延續(xù)了他在代表作《天書》和《地書》中對文字的持續(xù)熱愛,他堅信當下是第二輪象形文字興起的時代。在為期4天的課堂上,徐冰給孩子們講古老文字的形狀,所有文字從象形畫符開始,變成今天的拼音文字和表意文字,他畫了一幅表格,上面排列著“草”、“葉”、“石”、 “土”、“云”和“鳥”如何用象形文字畫出來,再教孩子們神奇的構圖法,比如怎樣在茂密的樹葉里藏進一行字,怎樣用“水泥詩”構成一棵有含義的字母樹。

 

  “肯尼亞的孩子長得都很像,我有時分不清男孩女孩,因為頭發(fā)都是那種短短的小卷。每個孩子都很有禮貌,很害羞,一個個睜著誠實的大眼睛,翹著憨厚的嘴唇”,有的孩子在課程結束后不肯離開,站在桌子前不停地涂抹,“很多藝術家最開始都是迷戀這種愉快而找到自己事業(yè)的”,當徐冰搜集完一部分孩子的畫,他開始覺得這個項目對肯尼亞孩子的影響是深遠的,甚至是終生的。

 

  從肯尼亞回來之后,徐冰開始臨摹這些孩子的畫——有中國書畫臨摹經(jīng)驗的人知道,臨摹是進入范本作者世界的最佳方式——用孩子們的一棵棵樹組成一大幅森林風景畫。這些畫的身價因徐冰的創(chuàng)作而水漲船高,同樣會進入《木·林·森》的拍賣收藏和循環(huán)系統(tǒng)。徐冰用他發(fā)明的新英文方塊字在一幅森林畫上寫下題記:“我像臨摹大師的畫一樣臨摹這些孩子的畫。我不敢對它們有任何改變,如果改變,就像砍掉了樹木的某些枝干。在我看來,它們像生長著的樹木,是自然的一部分。”

 

【編輯:虹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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