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基百科的詞條中,“博物館”的定義是“通過搜集和保存科學、藝術或歷史的重要物件,并通過常設展或特展,讓公眾得以觀看這些物件”。然而近期網(wǎng)絡新媒體Quartz發(fā)布了一則文章,他們調(diào)查了7個國家的20座主要美術館,以13位當今世界最為人所知的藝術家為標桿,統(tǒng)計了出了共計2087件作品在機構中的展出情況,結果大大出人意料。
保羅·塞尚《靜物與藍色罐子》(Still Life with Blue Pot),現(xiàn)藏于保羅·蓋蒂美術館
我們所看不到的偉大作品
世界上最杰出的藝術品絕大多數(shù)都保存在倉庫之中,只有極少數(shù)在展覽之列。最主要的博物館中只有5%的收藏被展出過,但是他們不愿意將這一數(shù)字透露給觀眾。那些富有的贊助人慷慨捐助的藝術品其實一直在公眾的視線之外。
Quartz的調(diào)查范圍涵蓋了世界上幾乎最為重要的20座美術館,包括倫敦泰特美術館(Tate)、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Museum of Modern Art)、惠特尼美術館(Whitney Museum)、大都會藝術博物館(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洛杉磯保羅·蓋蒂美術館(J. Paul Getty Museum)、華盛頓國家美術館(National Gallery of Art),以及巴黎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Musée D'art Moderne)等。
由于絕大多數(shù)博物館都不愿將這部分數(shù)據(jù)公之于眾,調(diào)查人員不得不通過間接的方法在博物館的公開數(shù)據(jù)庫中進行分類檢索。他們以克勞德·莫奈(Claude Monet)、保羅·塞尚(Paul Cezanne)、巴勃羅·畢加索(Pablo Picasso)、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亞歷山大·考德爾(Alexander Calder)等13位耳熟能詳?shù)乃囆g家最為人知的創(chuàng)作媒介(例如莫奈的油畫或考德爾的裝置)為基準,發(fā)現(xiàn)了如下意外事實:
1、保羅·塞尚和克勞德·莫奈的油畫最受歡迎,他們作品的展出率高居榜首
2、擅長描繪扭曲人體的奧地利分離派藝術家埃貢·席勒(Egon Schiele)最受冷落,其分布在7座美術館中的53件描繪人體的畫作竟沒有一件出展
3、位于華盛頓的國家美術館在1986年獲得來自羅斯科基金會(Rothko Foundation)的一筆重要捐獻,但受贈的199幅羅斯科畫作中僅有2件被公開展出
4、在被調(diào)查的博物館中,共有13家擁有傳奇街頭攝影師亨利·卡蒂埃·布列松的黑白攝影作品,收藏的總件數(shù)高達 862件,然而因為其媒介對光線十分敏感,所以極少被展出
埃貢·席勒的作品《舞者》(Dancer),現(xiàn)藏于華盛頓國家美術館
5項出乎意料的發(fā)現(xiàn)
11位藝術家的作品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收藏中的展出比率及未展出比率
哪些藝術家的作品擁有更高的“曝光率”
我們能夠看到冰山的多大一角?在芝加哥美術館、費城博物館、大都會博物館、華盛頓國家美術館和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中被展出的藏品比例
在20座被調(diào)查的美術館中,卡蒂埃·布列松的黑白攝被13家美術館收藏,但由于其特殊的材質(zhì)極少被展出
好的藏品為何不被展出?
對博物館而言,有相當一部分藝術品作為“研究收藏”(Study Collection)不足為奇。相較于被展出的藝術品而言,這部分藏品往往對于公眾而言無甚吸引力,但仍然具有巨大的研究價值。
另一方面,諸如布列松的黑白攝影或席勒的紙上繪畫這類藏品,由于其材質(zhì)對光線極其敏感,博物館方面出于保存的考慮也不愿將其長期展出。
克勞德·莫奈《Rising Tide at Pourville》,現(xiàn)藏于布魯克林美術館
一般認為,博物館具有四大功能:收藏、研究、展示和教育。然而博物館內(nèi)部的各個部門顯然存在著不同的認知,在接受Quartz采訪時,美國國家博物館(National Gallery of Art)的策展人弗蘭克·凱利(Frank Kelly)就認為博物館最為機要的部門是文獻庫:“我們的全部任務就是保護藝術品,最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將它們妥善地保存。”
相反地,對于規(guī)模較小或較新成立的博物館而言,他們卻盡可能地將所有收藏展示給公眾,原因是與日俱增的收藏和保存成本。特別是對于必須單件存放的雕塑和裝置作品而言,這筆費用更是不容小覷。在一份2013年發(fā)布的加拿大博物館調(diào)查中顯示,收藏規(guī)模和保存成本是博物館現(xiàn)所面臨的最大顧慮。
不斷擴充的館藏,有何風險?
博物館不斷擴充館藏規(guī)模似乎是理所當然,絕大多數(shù)的機構研究也僅限于如何管理藏品,極少反思這一機構行為本身的合理性。在眾口一詞中,僅有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的策展人安·泰姆金(Ann Temkin)指出了在不斷擴張的館藏中隱藏的風險,她甚至擔心“博物館最終將成為一片無人駐足的墓地”。而另一種懷疑的聲音則認為,相當多的機構收藏僅僅由策展人的個人喜好所決定。
布羅德博物館內(nèi)的開放倉庫
一些年輕的機構開始思考如何更加有效地利用博物館內(nèi)的貯藏空間。2015年下半年剛剛開館的洛杉磯布羅德美術館(The Broad)在這項嘗試上邁出了迄今為止最大的一步——直接將工作人員所在的倉庫公之于眾,觀眾可以通過玻璃窗一窺究竟。即便如此,公眾能夠真正得以端詳?shù)牟仄芬膊贿^是龐大的博物館收藏中的九牛一毛。
新的思考方式
一些人認為美術館只是需要改變他們對收藏的態(tài)度。一份來自史密森尼學會(Smithsonian Institution)的政策分析展示了一些替代傳統(tǒng)收藏的方法,通過這些方法,它們可以縮小館藏的規(guī)模,或至少不要讓其以一種不可持續(xù)的速率繼續(xù)增長下去:
整合美術館群的收藏,減少重復收藏
向其他美術館租借作品
與多個機構共同購買作品
通過長期租借的方法分享館藏中的作品
搜集仿制品或模型
還有一個方法就是將館藏作品的照片發(fā)布到互聯(lián)網(wǎng)。目前很多美術館都在積極地進行館藏作品數(shù)字化的工作。例如,紐約的古根海姆美術館(Guggenheim Art Museum)在1月22日宣布與谷歌文化學院合作(Google Cultural Institute),現(xiàn)在全世界的觀眾都可以通過谷歌街景來探索弗蘭克·羅伊德·懷特設計的古根海姆建筑內(nèi)景,并在谷歌文化學院上看到超過120件古根海姆館藏作品。目前,谷歌文化學院已有超過850個合作的博物館。
古根海姆美術館內(nèi)景
畢竟,如果美術館不持續(xù)增加它們所收藏作品的曝光度的話,人們怎么知道這些藝術品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