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在9月份舉辦的第五屆宋莊藝術節(jié)“群落!群落!”展中,藝術家舒昊的參展作品《拍》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舒昊將高名潞、呂澎、朱其、王林、顧振清、黃篤六位批評家、策展人畫到鋁板上,觀眾通過互動的方式對這六位進行拍磚。這個作品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頗具游戲化、網絡化,但這次作品關注的網絡語言暴力現象,與貫穿在他作品中的一條重要線索——“傷害”緊緊貼合在了一起。舒昊的作品中經常會出現浴池、浴室等圖式,因為他認為浴室是他治療“傷害”最好的地方。本次記者就舒昊的新作品《拍》展開采訪,希望從中能更多的了解到藝術家心中的感受和他的創(chuàng)作思路。
采訪人:崔付利
受訪人:舒昊
地點:舒昊工作室
時間:2009.9
現場作品
點擊率高、爭議多是選擇的標準
99藝術網:“宋莊藝術節(jié)”你參展的作品名字是什么?
舒昊:叫《拍》。
99藝術網:從你的個人博客里了解到,夏彥國策劃的《擺攤》展覽中,有賣聲音的、賣照片,甚至還有賣艷遇的。我覺得你的作品實施過程中語境在不停轉換,將磚賣給觀眾后,由觀眾再來傳達他們自己的意念。
舒昊:對。我不想弄成真正賣一個什么東西。我做這個作品的初衷,就是表達“暴力”現象,我的作品一直也在討論這樣一個問題,人作為一個個體,是一個施暴者同樣也是一個被傷害者。
99藝術網:你選擇這六個人的依據、標準是什么?
舒昊:就是在網絡上的曝光率,其實好多人是有爭議的,可能他們做的展覽過多,或者說被人家質疑得多,簡單地說就是點擊率高和爭議很多。
99藝術網:《華西都市報》有篇報道稱,你的意思是一些批評家做了很多貢獻,但是他們的有些關鍵比較陳腐。
舒昊:那是他們自己寫的。
99藝術網:當時有沒有采訪你?
舒昊:沒有,只是簡單聊了幾句。其實那個記者還是挺好的,他對藝術還是很有熱情。但是我覺得他作為一個記者,其實他并不是很懂藝術,主要就是自己的感受和理解的東西說一下。
99藝術網:網上針對作品中你選擇的六位批評家、策展人,他們理解的選擇標準和你的有不同的。
舒昊:有一種說法,我為什么沒有畫老栗,你是想提這個問題是吧?
99藝術網:對。
舒昊:這個問題非常簡單,最早我準備了八個人的資料,你最清楚。
99藝術網:我知道。
舒昊:這八個人里,還要加上老栗和王南溟,但是這個展限只有這么多,我現在每一張畫中間只留了很窄的距離,沒有辦法再多加下一個。
99藝術網:空間有限?
舒昊:對。那個展限已經算是里邊給得比較大的了。
99藝術網:還有說法是,《擺攤》展覽的策展人夏彥國也應該砸。
舒昊:對。我覺得夏彥國雖然是我的策展人,但是我覺得他可能還沒能進到這里邊,比如說前六、前八里面,暴光率、知名度他還是不夠,我選擇的因為他們都是很有爭議的。
觀眾參與
作品《拍》被拍后
語言暴力比磚頭更殘酷
99藝術網:“宋莊藝術節(jié)”,你收入了多少錢?
舒昊:可能有兩百多吧,全是一塊的,數了很久。
99藝術網:當時買了多少錢的磚?
舒昊 :買了10塊錢的。
99藝術網:那還是賺了!群眾和參與者的介入過程這件作品中最重要的、最有價值意義的。
舒昊:對。其實大家的參與、觀眾的參與之后,我的這個作品才算完成。不過這件作品跟我之前的作品不一樣,以前我是自己對它施加外力,但是這個作品擴張了我對我整個系列作品以及材料的感知。比如說打擊,由于大家的參與,使得我對材料的認識更多了一些。在這里邊,我覺得參與作品的參與者有各種各樣的心態(tài),有一些純粹就是好玩,他也不知道我畫的是誰。還有小孩,大人給了錢,三個小孩一塊砸。我都沒有把它放上去,因為我主要是想表現“暴力”,我覺得讓小孩來做這個,對小孩的身心健康都不利,我心里邊不是很想放上去。
99藝術網:作品其實應該不考慮參與者是什么心態(tài),不管出于好玩還是有人想發(fā)泄心中的憤怒,這個過程應該包容很多。
舒昊:對,我覺得最有意思的就是觀眾參與進來,他有很多不同的心態(tài)和表現,這是一個層面。有一些人砸是有針對性的,有人買了五塊磚頭,全都砸了一個人。有一些人可能是有意見,有恩怨,可能對某個人學術上的不認同,或者對他的做法不認同。
從這里能看出各種各樣的心態(tài),比如說有一些拋人是背著向后扔,整個過程還是比較精彩的。最后呈現對我來說,其實我并不想呈現對這幾個批評家個體的打擊或是批判,其實這個呈現一點并不重要。我更想說的是現在的網絡、高科技的東西,它們帶給人的傷害。我其實跟他們感同身受,作為加害者和被害者,其實這個角色是很模糊的。
還有就是對網絡語言的殘酷性有一個呈現,其實我還是有一個態(tài)度的,我對網絡的語言暴力是持批判態(tài)度的。網絡中存在嚴重的人身攻擊行為,比如說一些什么誰要當干爹,誰要當干媽這些東西出來。其實這些語言暴力,比我作品砸的那幾個磚頭要殘酷得多。
99藝術網:作品觀念的表達將網絡拉進現實的情境中,將網絡語言暴力現象轉換到現實語境中。
舒昊:對,而且赤裸裸的。
觀眾互動參與
現場
讓作品游戲化、簡單化
99藝術網:你對當下的藝術批評存在的問題還是有著深刻的思考。
舒昊:現在的批評語言是存在著問題的,一些語言會屬于謾罵,像罵街一樣,我覺得那種暴力比砸一個磚頭更恐怖,這種現象在網絡批評批評中尤為明顯。因為網絡可以匿名,也可以用馬甲。包括我當時想是不是有一些觀眾不敢砸,怕我拍照之類的,我還給他們準備了一個面具。
如果是紙媒的話,可能沒有這么厲害,因為網絡比紙媒更加自由一些。但是,很多人卻把握不了一個“度”的問題,忘記了一個最基礎的底線問題。那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暴力是會互相升級的。比如說兩個力量對抗起來,先可能用的是一級的力量,最后越來越升級,可能升到十級。
99藝術網:你的這個作品,是基于某一件事情還是長期以來都在關注?
舒昊:這個現象是我長期以來一直在反思的。做這個作品的出發(fā)點,其實就是為了夏彥國策劃《擺攤》的展覽,但我當時想做一個不是單純意義上賣的東西。我的方案中用了很多的道具,像鐮刀、斧頭、鮮花、臭雞蛋等等,這些工具代表了你的態(tài)度。后來我再一想,其實本來就是一個好玩的事,應該把它簡單化,讓它簡潔一些,直接一些,會更有力量。
任何一件事,肯定有人罵,有人說好,有人謾罵,有人贊揚,各種各樣的態(tài)度。至少這件作品,我還是想讓它更有張力一些,我是從視覺和現場感上來說。終歸說回來,我選擇的這幾個人,對我來說倒不是很重要的。這次作品涉及到他們,因為批評家可以批評藝術家,但是藝術家也可以批評一下批評家,雖然這也談不上是批評,可以說是給批評家投票。我的目的就是把他們簡單化、網絡化或者是游戲化,我沒有憑借他們的學術素養(yǎng)或者地位德高望重。我做這個事還是比較游戲化和娛樂化。如果真是一個學術問題,真理是越辨越明白,這是可以的,也是應該的或者是必要的。如果你加進去了個人恩怨或者是其它的東西,是好多人都不喜歡的。
現場
“傷害”一直貫穿在我的作品中
99藝術網:上次在你的工作室,看了一件作品是關于一只瀕臨死亡的狗。畫面中的狗有點機械,整個肢體比較呆板,畫面感很深沉。
舒昊:死亡,作為一個藝術家,這是比較嚴肅的時候,肯定會在你頭腦里邊閃現出來,死亡是逃避不了,走到那一步肯定會遇到這樣的一個問題。而且這個問題,其實也是一個比較耐人尋味的問題。我的作品里邊,經常出現比如說浴室、瓷磚,我上次的作品就是像浴室一樣的通道,我覺得浴室對我來說還是一個療傷的地方。
99藝術網:你工作室里的鋁制作品,施加外力后便有了變形、扭曲的視覺呈現,那是你施加的外力?
舒昊:對,是我自己砸的。當時還有這樣一個初衷,我站在繪畫的基點上,我覺得繪畫平面性應該有一些延伸,一直都是感覺架上繪畫做得比較平面,這是平面性。說得簡單一點,我是想在空間上做一些不一樣的,想做一些建設性的工作。
99藝術網: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做這種嘗試,在鋁板上創(chuàng)作油畫?
舒昊:我從2006年底做的,我選擇這個材料是我比較深思熟慮的,一直想并且走到了這一步的。鋁制材料有延展性,你對它施加了外力和暴力之后它還會會留下一些記錄。
99藝術網:你以后做作品還是繼續(xù)延伸有關“暴力”的語言方式來呈現嗎?
舒昊:其實我以前畫的是蚊子,被拍爛了帶血的蚊子,我后邊一想,這條線索還是一直都在我的作品里面貫穿著的,就是傷害和被害。我覺得我的作品形式跳躍還是比較大的,其實貫穿里頭的這個線索,還是我剛才說的這種,被害和加害,還是跟傷害有關系,就是跟疼痛有關系。
【編輯:大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