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本文是寄給《當代美術家》的一篇隨筆。文章寄出之際,接到西安美院有關部門的電話,表示2015年要調(diào)進幾位美術史論專業(yè)的年輕教師,博士身份,外校畢業(yè)的博士優(yōu)先,讓我協(xié)助他們物色。我想,本文正好能作為鼓吹博士們投身西美的說詞,借博客向中國藝術研究院、央美、清美和國美的博士們招手。
有些外地同行或從西美出去的師生,往往會輕視西安,我要反過來說說:
1,周秦漢唐找風水寶地作都城,挑中了西安。西安作為十三朝古都,地面和地下古跡眾多,從事古代美術研究很方便。西安不像北京和沿海城市誘惑多,學者能專心治學。
2,從事當代藝術研究的博士不會被冷落。西美當下的辦學思想有兩句話:“傳統(tǒng)為基,當代為用。”西安的當代藝術固然不如北京、杭州、重慶等地,不過一旦投入會很獨特。
3,歐美很多國家的學術重鎮(zhèn)不在都城。即便執(zhí)著于都城,中國遷都的呼吁遲早會變成事實。再過幾年,北京還是不是都城,誰也說不準。
4,由于三峽大壩的建立和陜北退耕還林,西安的空氣質量目前已經(jīng)變得比北京好,而且會越來越好而不像北京越來越差。昨天西安沒刮風下雨,pm2.5為75,能看見20公里外的終南山。這在十年前是不可想象的情景。
5,西安自來水來自終南山,不像上海吃的是成渝漢寧的下水,毒性大,不容易長壽。也不像北京吃的是雜水,對后代會有影響。
6,博士中的饕餮之徒們:西安的小吃,被排名中國第三。
7,未婚的男博士們,西安美女如云啊,大都是帝王將相的后裔,有內(nèi)涵,認定年輕的博士是潛力股,會寵死你,不像京滬的姑娘很難侍侯。
8,西安住房均價不到七千,便宜的四五千。如果能分到學校的住房,五十萬以下就能娶到媳婦。這放在京滬寧杭穗,只有靠做夢。
9,西安美院沒有中年的史論權威,博士來了能獨當一面,不像北京和杭州,會被人罩著,畢生都可能不得伸展。
特此通告,有意愿者請同我聯(lián)系。
北京吸引畫家,在于圈子大。美院、畫院、研究院、美術館、藝術區(qū)、策展人、畫廊、經(jīng)紀人、拍賣行、媒體等,似乎都是美術家成名的跳板。實話實說,美院是學院派的圈子,畫廊是藝術品增值的圈子,藝術區(qū)是失意者尋找靠山的圈子。傳媒是同信息堆砌聯(lián)系在一起,它很容易使進京者共享混亂的信息而無所適從,不得不沿襲大雜院拉幫結伙、一榮俱榮的裙帶式生存習氣。二三線城市的人物,只要你追隨北京的圈子,比在京人物更低一檔。面對北京的藝術圈日趨飽和的當下,藝術家不妨轉過身去,遠離它。轉過身可能海闊天空,當然也可能絕路一條。既然轉與不轉都有可能面對絕路,不妨轉過身去,到沿?;虮容^自由的二三線城市去扎根。當然,寬泛地講,遠離北京不一定是指肉身必須告別北京,而是讓內(nèi)心遠離京城邏輯或京城慣性,以獨立的、別樣的眼光審視這個世界,進而審視這個世界的藝術和藝術觀。
生活在都市有大造詣的藝術家不多,人們只注意個別的幸運兒,如同傳媒只樂于報道頭獎彩票獲得者而無視億萬失落的彩民一樣。都市傳媒在本性上是都市習氣的建構者,它們常常是都市的托。其實被美術傳媒反復渲染和看好的藝術家,成名之前差不多都是獨立自主的人物,差不多都是都市慣性的背離者,很多人成名都不在北京也不在上海。憑記憶羅列,杭州有谷文達、吳山專、張培力、耿建翌、肖魯、邱志杰,南京有朱新建、丁方、管策、周京新、毛焰,武漢有傅中望、黑鬼、袁曉舫、羅瑩、石沖、冷軍、魏光慶、肖豐,成渝有羅中立、何多苓、張曉剛、葉永青、周春芽、舒群、劉虹、龐茂琨、張小濤、鐘飆、郭氏兄弟,天津有李津、李孝萱、張羽、何家英、邵戈、蔡錦,遼寧有于振立、韋爾申、任戩、王易罡,吉林有賈滌非、黃巖,山東有高氏兄弟、閻萍、張永見,河南有二段,廣東有方土、黃一瀚、鄧箭今以及外來戶楊國辛、郭潤文、劉子建、李邦耀、鄭強、左正堯、方少華、石磊,云南有毛旭輝、劉建華,西安有賀丹、孫蠻、武小川等。北漂的青年畫家,兜里揣幾十萬元才有可能運轉下去。在二三線城市生存和發(fā)展,投資要低許多。兩相對照,何苦舍近求遠?無名藝術家先在本土得到認可,然后擇木而棲,不失為明智的選擇。窩在北京的藝術區(qū),與其說容易被激勵,不如說容易被消磨。通常的情況是耗在一起,彼此模仿,相互雷同。
遠離京城的先驅者,東西方畫壇都不乏其人。范寬隱居終南山,倪云林隱居太湖,高更隱居塔希提,懷斯隱居小鎮(zhèn)。他們回避了浮華,行為自主,心無旁騖,起居自由地從事創(chuàng)作,畫風獨特。與他們同時代在都市折騰的畫家,畫境超群的有幾人?畫史認可的又有幾人?總之,畫家的去處不必一窩蜂,應當率性而為。不熱衷時尚而關聯(lián)傳統(tǒng)的可在歷史名城,自由散漫的可在休閑城鎮(zhèn),喜愛山居或向往大海的選擇面更大,哪里都不向往的待在本土。網(wǎng)絡時代拉近了地區(qū)的落差,足不出戶也能及時獲得并傳播信息。如果你沒有在北京做一番宏大事業(yè)的條件,何必躋身北京的藝術圈,用眾人的聲勢去填補自己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