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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滿自足的南京當代藝術

來源:江南時報 作者:顧丞峰 2015-01-28

南京的當代藝術有著不錯的起點,中途的發(fā)展除了偶有小高潮外一直比較平穩(wěn),這個平穩(wěn)當然與南京的文化特性、文化氣息有關,既不過分奔放、激進,也不過分自閉、保守,說中庸好像不太合適,但自滿自足、優(yōu)雅閑適卻是不爭的事實。這也造成了南京的文化藝術既少有大手筆,也無大的失落。

近年對南京當代藝術的發(fā)展影響最大的是藝術市場的崛起。

北京市場的火爆吸引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冒險者,南京的藝術家們同樣如此。金融危機使得一些人穿梭于寧、京兩地,這樣的候鳥現(xiàn)象差不多遍布全國,也許這正是信息時代藝術家居留的一種方式——樂于游走在中心與邊緣之間。南京這個城市,其在當代藝術格局里從未能上升到一線,也不會下降到哪里,這也讓南京這塊土壤形成了藝術家們“達則呼嘯而去,窮則自得其樂”的悠游心理。

在當代藝術的市場與畫廊這一環(huán)節(jié)上,南京是有缺憾的,過去如此,而且在可見的將來也不會太樂觀。究其因,南京雖然在文化上有自己的態(tài)勢,但在藝術投資機制上天生地傾向于傳統(tǒng)書畫(這在拍賣的拍品以及成交上體現(xiàn)得也十分明顯),始終沒能成長出服務于當代藝術形態(tài)的畫廊,這是制約著南京當代藝術、大型展出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是南京的當代藝術家只能在北京或上海尋找更好的發(fā)展機會的重要原因之一。南京離上海太近,反而限制了南京自身畫廊機制的發(fā)展。而且隨著新型媒體諸如微信、微拍等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畫廊走牛在南京起碼短期是無法見到的。

在當代藝術的展示中,兩次南京三年展(2005年、2008年)是一個亮點。由個人出資,堅持連續(xù)做三年展,并使之具有國際性,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國內同此模式的只有成都雙年展。葛亞平的財力與鄧鴻比較相去甚遠,而南京三年展相對更純粹的狀態(tài)就顯得難能可貴。在當時的資金狀態(tài)、運行體制下,南京三年展的堅持本身就不易。果不其然,本應在2011年舉辦的第四屆三年展至今沒有動靜,成都雙年展的主辦權早已經(jīng)交給了政府,南京呢?2012年南京也有過像樣的“南京雙年展”,但后續(xù)在哪里?

作為當代藝術的孵化機制——美術館,南京的美術館大大小小前后存在的也不算少,公立美術館目前尚未能走出一條主體的道路,民營美術館則來如雨后春筍,去也轉瞬即逝,南視覺美術館、藝事后素現(xiàn)代美術館、青和當代美術館以及曾在市中心的四方當代美術館,都有轟轟烈烈的時候,現(xiàn)在只存留在人們的記憶中了。

2012年成立的三川當代美術館,在其短暫的開辦時間里也曾轟轟烈烈,連續(xù)辦了幾個有影響而且比較規(guī)范的當代藝術展,特別是2012年年末的“從南京出發(fā)——困頓與延伸”展,配合展覽所出畫冊中的“南京當代藝術大事記”部分,對南京地區(qū)當代藝術做了一個迄今為止最具權威的總結性展覽。但高潮過后就是結束,三川當代美術館不久即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這其中的原因,有的是受制于投資者經(jīng)營的改變和興趣的轉換,有的是由于投資者短期內沒有看到立刻的收益而放棄,還有的是由于拆遷——也許它們本身就已無法維持下去,民營美術館本身的制度弱勢、人的因素等問題暴露無遺。

當然還有尚東當代美術館在堅持,而且多年下來,已經(jīng)積累了重要的藝術家人脈資源,也堅持了展覽的品質和檔次,但如何在堅守中進一步提升是擺在管理者面前的重要任務。

一個期待已經(jīng)成為了現(xiàn)實——2012年投入使用的南藝美術館,展廳龐大,硬件不錯,開館兩年以來,當代藝術大小展覽頻繁,在聚集人氣方面已經(jīng)搶了江蘇美術館的風頭,又借地處高校的優(yōu)勢后來居上,正在走一條具有自主性和權威性的公立美術館的道路。

另一個期待,遠在江北投入巨大的四方美術館新館,雖說有著豐富的高等級藏品,但高大上的定位和外人莫知其衷的理念使得其兩年下來所辦展覽寥寥,看來在如何接地氣和當代藝術的公共性以及傳播的有效性方面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

在人才的積累上,南京當代藝術的蓄水池當然責無旁貸地屬于藝術學院。相較四川美術學院,南京的藝術院校在推動當代藝術的作用上還顯得較弱,川美那種教師對學生的表率示范作用、黃桷坪的藝術社區(qū)的“熱炒熱賣”的藝術氛圍(王林語),在南京、南藝內外都有不如,這其中既有歷史的原因,更多的是現(xiàn)實的反映。從一個簡單的現(xiàn)象上看,近些年來川軍畫家一撥一撥地耀眼于國內的畫界,在2010年6月舉辦的大型展覽“改造歷史”中,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足有一半或一小半畫家來自四川,雖然這與策展人呂澎的川籍不無聯(lián)系,但川軍在當代美術特別是當代繪畫或者說是當代畫廊中受寵是美術界有目共睹的。另一個并不特別惹眼但卻是實際存在的現(xiàn)象是,國內當代美術批評中在一線活躍的年輕批評家,出自四川美院的也占了大多數(shù);而且在國內許多當代美術刊物、藝術網(wǎng)站中工作的年輕人,來自川美的也占了相當比例。這樣的互相推動與幫襯,加之“川幫”本有的互助傳統(tǒng),四川美術學院的教學以及指向性上的選擇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

令人欣喜的是,南藝已經(jīng)開始注意這個問題,南藝的美術學院近年成立的“實驗繪畫系”,盡管成果還未彰顯,但值得肯定。南藝的設計學院在2014年畢業(yè)匯報展中呈現(xiàn)的對當代藝術全情擁抱的態(tài)勢也令人感奮,加之有南藝美術館這個當代藝術的推手,人們的期待是有理由的。

但另一方面,無論在國內當代美術領域還是在商業(yè)成功的榜單上,或者在國內年輕批評家的身影中,在國內當代藝術策劃、媒體工作者的名單里,近年南藝乃至南師畢業(yè)的學生的名字很少。即使用目前最流行的“就業(yè)率”來檢驗,也是令人不安的。事實再有力不過地說明,在當代藝術這個領域,南京藝術院校在教學取向上仍有很大的努力空間。

盡管如此,南京的絕大多數(shù)當代藝術家,仍是毫無選擇地出自南藝和南師,設想一下,如果在寧的藝術院校在教學和氛圍上大幅度傾向當代藝術,那又將會是怎樣的局面呢?

南京批評的力量也不樂觀,目前數(shù)來數(shù)去,在南京乃至江蘇在國內有影響者,還是二十年來那幾桿老人老槍。后來加入之年輕者如左靖、朱朱和更年輕的崔燦燦,都毅然赴北京發(fā)展,或更鐘情于網(wǎng)絡媒體,展覽策劃對他們吸引力更強。是故,年輕批評人才的匱乏勢必制約南京當代藝術的發(fā)展。

南京的當代藝術有著不錯的起點,中途的發(fā)展除了偶有小高潮外一直比較平穩(wěn),這個平穩(wěn)當然與南京的文化特性、文化氣息有關,既不過分奔放、激進,也不過分自閉、保守,說中庸好像不太合適,但自滿自足、優(yōu)雅閑適卻是不爭的事實。這也造成了南京的文化藝術既少有大手筆,也無大的失落。特別是在今天當代藝術的國際化大背景下,經(jīng)濟左右文化走向的現(xiàn)象越發(fā)凸顯,而且這個過程幾乎是不可逆的。于是當?shù)赜蛐栽絹碓奖蝗蚧治g乃至抹平的前提下,處于地域中心地區(qū)的南京也將越來越成為文化主體中心的附屬,其人才結構、創(chuàng)意產(chǎn)能都受限明顯,這是人們不得不面對的現(xiàn)實。

當然,這并不排除作為區(qū)域中心,南京的當代藝術在國內藝壇偶有彎道超車、嶄露頭角,甚至出現(xiàn)各領風騷的可能。雖然短暫,也將和國內其他地域的當代藝術一樣共同為中國當代藝術的大格局增添色彩。雖說,后現(xiàn)代的多元文化早已超越了地域性,談地域性會被許多人嗤笑,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后現(xiàn)代文化原素中的去中心、強調邊緣、不確定性等,似乎又為作為副中心地區(qū)的文化可能性添加了信心。

其實,地域也好,邊緣也好,副中心也好,歸根結底藝術家還是靠自己的作品安身立命或出人頭地。

2012年中國文化界最重大的一件事是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莫言是世界的,當然也是山東的,但更重要的一點是:莫言是自己的。

南京的當代藝術也要做成自己的,藝術家來自地域,他的藝術經(jīng)驗、藝術感受與地域文化有關,但他的藝術成就高低卻只與人類的心靈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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