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專業(yè)當代藝術資訊平臺
搜索

潘真:“博物館里過大年”背后的思考

來源:新民晚報 2019-02-19

過年宅家里,刷微信微博、翻報紙,關注外面又有啥新年俗。

這就看到了,京城媒體寫評論:“博物館里過大年”已從口號變成常態(tài),參觀博物館日趨成為一種生活方式。如此判斷,基于全國文物局長會議披露的數(shù)據(jù)——全國博物館總數(shù)已達5136家,其中一二三級博物館855家,3500家博物館數(shù)字地圖對外開放。全國博物館去年舉辦2萬多個各類展覽、20多萬次社會教育活動,近10億人次走進博物館。

常年采訪報道博物館,使我對“博物館里過大年”這樣的新年俗,頗有些不同的解讀。

除了專業(yè)人士、大專院校相關專業(yè)的學生以及外國旅游者,確實有那么一批純粹的觀眾,抱著“以古為師”的心態(tài)走進博物館,以退休知識分子居多。我在中華藝術宮開講座時,認識了好些這樣的聽眾,紙質(zhì)筆記本上記滿了某月某日某館有某展覽,每天設計好路線趕場子,有的甚至一大早從鄰省趕來,恨不得把過去幾十年沒空看的展覽都看了。

同樣是趕場子,另一些觀眾就明顯儀式感大于內(nèi)容了。比如要在博物館度過某個紀念日,比如在一目十幅掠過董其昌大展之后要請女朋友啖董其昌米糕,比如要帶孩子接受傳統(tǒng)文化熏陶,無論自己懂不懂?比如——我的毒舌閨蜜說——要拍照曬朋友圈啊,這是某些人去博物館的終極目的,不拗造型豈不是白去啦!

也許,什么事情熱成了時尚,就難免各種走樣吧。

關于博物館,我印象中最美的場景之一,本世紀初,我在波士頓小住,經(jīng)常徜徉于大大小小的博物館,有的隱在大學校園里。工作日的博物館,往往僅三兩人觀展。一天,我正享受與文物默默相對的靜謐,忽聽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Daddy?”循聲望去,一位高大的父親手牽只及其膝的幼子,正聞聲蹲下,看著兒子指指點點的文物,耳語般低聲解釋起來。那一刻,我恍若跌進了童話里。之二,2012年,我在英國旅行,逛倫敦的博物館。臨時的旅伴是一位80歲山西老太太,需要不時坐下歇腳。正逢大客流,于是我倆坐看一撥撥英國人,有帶輪椅、嬰兒車全家出動的,安安靜靜從眼前走過,活像欣賞一部英劇默片,驚得大嗓門老太太壓低音量議論“老外在公共場所?”我笑著糾正她“咱倆才是老外好吧”。

早年在國外看博物館,羨慕人家變著法子吸引各年齡層觀眾。近年,我們的博物館也以開放姿態(tài)設計展覽和活動,越來越親民了。這次故宮博物院的“賀歲迎祥——紫禁城里過大年”展,就以近千件文物,恢復多種昔日皇宮過年裝飾,甚至成功修復天燈、萬壽燈等節(jié)慶文物,使故宮每個角落都成為春節(jié)文化的展場。

前不久,我發(fā)了一條大收藏家后裔向博物館捐贈的新聞,分享朋友圈后,有作家留言“捐了就‘暗無天日’了”。追問之下,才知擔憂的是捐出的寶貝會被堆在庫房里,從此不見陽光,因為博物館里好東西太多了。

博物館辦轟動一時的大展特展的同時,還是要坐得住冷板凳研究庫房文物。好東西越多,越要坐冷板凳多出成果。

正在上海博物館展出的“千文萬華——中國歷代漆器藝術展”,這個去年歲尾讓我驚艷的大展,應該是近半個世紀坐冷板凳的成果。展覽系統(tǒng)展示280余件從戰(zhàn)國直至20世紀的中國漆器珍品,其中270余件為上博館藏。上博收藏漆器文物,可追溯到上世紀50年代建館之初。1979年與湖北省博物館聯(lián)合舉辦“湖北省出土戰(zhàn)國秦漢漆器展”,集中展出荊楚地區(qū)戰(zhàn)國、秦、漢考古新發(fā)現(xiàn)中的漆器精品,推動了全國對漆器尤其是早期漆器的研究。時隔近40年再度推出的這個漆器特展,是上博首次系統(tǒng)、完整地展出館藏漆器。可這個展覽,似乎并沒像董其昌大展那樣“網(wǎng)紅”。

到博物館打卡成常態(tài),也是不錯的吧??傆幸惶欤砻娴臒狒[會消散,附庸過的風雅也許慢慢植入人的氣質(zhì)里,逛博物館就真的成為一種生活方式了呢。

相關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