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美術、鄉(xiāng)土寫實、生活流、85’新潮、理性繪畫、新具象、新學院派、新生代、玩世現(xiàn)實、艷俗藝術、政治波普、后波普、卡通一代、后89’中國新藝術、女性藝術、新文人畫、實驗水墨、觀念攝影、新攝影、后紀實攝影、后殖民主義、新繪畫、后感性、總體藝術、公寓藝術、四川畫派、后前衛(wèi)藝術、更前衛(wèi)藝術、批評性藝術、后抽象、意派、極多主義、抽象水墨、都市水墨、問題抽象、青春殘酷、70后、80后、果凍一代、獨生一代、新卡通……
據不完全和不嚴謹?shù)慕y(tǒng)計，中國的現(xiàn)當代藝術發(fā)展至今，至少有40個以上的詞匯被用來描述藝術潮流和藝術現(xiàn)象，其中用來描述繪畫門類的詞匯最多?？梢哉f，這種詞匯的“驚人”數(shù)據從另外一個側面反映了當代藝術的“大躍進”，如果說經濟危機已經把當代藝術市場從“泡沫神話”打回原形，那么當下“喊口號”何時才會結束?
“口號”就是救命稻草?
曾經有人講：以前的策展人主要的工作是“騙錢”，現(xiàn)在的策展人主要的工作是“裝修”，策展人是包工頭。畫廊或投資人出錢給你“裝修”展覽，當然得搞得有名堂一點，你給的策劃案不“嚇”人是不行的，起碼展覽題目就得造出勢來，最好來個“XX一代”什么的，因為這將成為你下一次跟別的客戶談論的資本。那么你的“救命稻草”或“獨門絕學”到底有多厲害?
先來說說策展人們是怎么制造的詞匯。“要發(fā)現(xiàn)中國未來的藝術趨勢，就來看這個展覽!”2007年，上海美術館副館長張晴策劃的“果凍時代”大型展覽的“宣言”氣勢磅礴。展覽的文章會不厭其煩的為你舉例：1985年第一條果凍生產線被引入中國，這大致也是1980年前后出生的年輕藝術家的少年時期，……“80后”藝術家因此被稱之為“透明的、輕盈的果凍一代”。策展人想向我們說明的其實是，果凍生產線第一次引進中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果凍的引進影響了新一代的年輕人，并最終被挖掘，放大成課題，研究。這其中也提示了很重要的一點：只要照著互聯(lián)網的搜索引擎，你一定會找到讓你滿意的“生產線”，然后找來年輕藝術家，貼上“冷凍”或者“炭燒”等標簽，就可以大張旗鼓的通過展覽獲得藝術思潮標簽單。另外，為了防止以后藝術史不買你的單，導致自己做出不劃算的投資，建議發(fā)散思維，多Google幾個關鍵詞，多搞幾條生產線，抱著買彩票的心理，五中一還中不了的話，就十中一，萬一十中二就可以意外“驚喜”了。時間邏輯上而言，這是切實可行的辦法，只要你夠本事拉來贊助，只要機構給你的展覽預算可觀。因為假如哪天“80后”被證明是過氣了的，按照以上的辦法可以繼續(xù)抓腌“90后”，“00后”。另外，需要特別溫馨提示的是，你還可以套入習慣性話語，比如最流行的有：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最為風行的“政治波普”、“玩世潑皮”等潮流，功成名就，大勢己去，“80后”要與F4說再見……然后，“XX一代”漸成大勢。
無獨有偶，與“果凍一代”類似的還有“獨生一代”等。藝術家兼畫廊負責人黃巖不僅策劃了“獨生一代”的系列展覽，還撰寫了長篇文章闡釋“獨生一代”。除了黃巖的文筆給筆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外(每一個長段落只有1-2個句號的段式可謂“獨樹一幟”，大體思路跟張晴殊途同歸，先是描述“獨生一代”的被制造，然后介入社會背景，最后則是闡釋“產品”的特點和優(yōu)勢……
另外，也有一類與此相似，但又有些出入的詞匯制造。這一類詞匯是帶有總結性的創(chuàng)造，大致是把已經瀕臨滅絕的品種重新加工，擺上貨架，這類詞匯大都由年長策展人、批評家來操刀。這種類型有諸如批評家高名潞提出的“公寓藝術”(ApartmentArt)。2008年，高名潞策劃了“中國公寓藝術1970s——1990s”展。批評家描述公寓這種私人空間是過去三十年間實驗和前衛(wèi)藝術的存在方式之一，從“無名畫會”到“西單民主墻”，公寓都曾經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但緊接著大量藝術區(qū)和畫廊空間出現(xiàn)以后，“公寓藝術”被取代。這種展覽采用了“懷舊煽情戰(zhàn)略”，通過恢復歷史現(xiàn)象的原貌，通過作品、文獻和照片展示它的發(fā)展過程。說到這似乎很明顯了，說不定已經有人已經開始收集資料，比如現(xiàn)在藝術家工作室不是平房大院，就是工廠改造(時髦的說法叫LOFT)，完全可以按照這種思路再造出個“LOFT藝術”，“大院藝術”，想必也可以相當?shù)母弋a。
令人厭煩的“新XX”、“后XX”……
以“新XX”、“后XX”為名目“借尸還魂”的各種并不“新鮮”的當代藝術，最終你會發(fā)現(xiàn)其實就是在生產一種“厭煩”。筆者無心隨口就抨擊批評家們、理論家們的思考結晶。每一個思潮，“口號”的提出都是憋了好久的勁，你這么張嘴隨便就給全盤否定不是瞧不起人嗎?其實也不然，誰要是覺得明天的藝術界不會再出現(xiàn)一個“新XX”、“后XX”，甚至是“更XX”，那才是真的瞧不起人。更有趣的是，當每一個“新XX”、“后XX”的提出，其實首先最為不屑，不以為然的往往都是圈內搞理論、批評的同行。“各干各的”不就一直是當代藝術界批評與策展領域的真實寫照么?各玩各的，誰都不想落后誰，不是么?
新具象、新生代、新攝影、新繪畫、新卡通、新寫實……;后紀實、后感性、后前衛(wèi)、后抽象、后殖民、后寫實、后波普……其中除了具體的藝術門類，誰能真正清楚這些概念具體是如何區(qū)分的?比如“新攝影”肯定是好理解的，因為它特指攝影，所以當有了“后紀實攝影”之后，只要“后紀實攝影”的提出者稍微提出不同的觀點加以區(qū)分，相信要區(qū)別兩個概念還是不難的。而繪畫就沒那么走運了，繪畫在中國藝術所占的份額之重，也讓繪畫承受了“不能承受之重”。從上個世紀80年代的“新具象”群體，“新寫實”，到90年代(上個世紀)的新生代，再到的強大的“政治波普”，“玩世現(xiàn)實”延續(xù)為“媚俗藝術”，以及到廣東的“卡通一代”，再往西南拓展為“新卡通”，另外還有野心勃勃的“新繪畫”……，等等。比如“卡通一代”同時又被劃分為“艷俗藝術”的一種，而“卡通一代”的領軍人物黃一瀚又被稱為都市水墨實驗的代表，不僅如此，黃一瀚在94年以前就是“后嶺南派”的發(fā)起人。從“后嶺南派”到“都市水墨”，到“卡通一代”，黃一瀚不愧為門派轉化的“高手”。另外，“卡通一代”之后，又有“新卡通”被衍生出來，“卡通一代”的實踐者是希望其成為“70后”新一代人的命名，而“新卡通”由于與“卡通一代”時間上相隔甚久，大都是“80后”為主。那令人費解的好像是為何不直接就“70后”與“80后”為命名，還要費勁的造一個“新卡通”，其實又不然，“70后”與“80后”的提出在一段時間后，被認為是不嚴謹?shù)?比如75年以前與75年以后的不同)。
“新XX”與“后XX”的使用頻率之高，的確讓人絕望的不敢往“后”看。相信“后XX”到底有沒有PK過“新XX”也暫時毫無定論吧。圈內大有比拼“誰提得晚，誰就前衛(wèi)”的意思，前衛(wèi)的過時了就換成“后前衛(wèi)”的馬甲，再不行就來“更前衛(wèi)”的。其實，運用當下最流行的時髦詞匯，只是選擇一種最不夠有想象力的，最為偷懶的辦法，而當然如果還要以此引以為豪的話就顯得滑稽了一點。根據概率學來講的話，出現(xiàn)頻率很高的詞肯定是屢見不鮮的事物。
再談批評
重復就是力量。據說謊話說一千遍就可以變成真話。事實果真如此?因為事在人為，今天的謊話可以在明天或者后天變成事實，是時間在偷換概念。很多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話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暫且只好將就著，這是一種妥協(xié)的結果。“70后”、“80后”的提法盡管不合理，但已經成為今天社會的主流話語，甚至在互聯(lián)網上，“70后”與“80后”，“80后”與“90后”頻頻上演互相攻擊的鬧劇。上個世紀90年代末，非架上的藝術形式漸入人心，當時以世俗世相為題材的“政治波普”、“玩世現(xiàn)實”等都功成名就，大勢己去，這一路線的繼承者“艷俗藝術”、“卡通一代”據說尚未成氣候，但這似乎并不妨礙“新卡通”、“果凍一代”、“獨生一代”的繼續(xù)“開發(fā)”，盡管在國際上非架上藝術形式日漸興盛，漸成大勢。
中國當代藝術批評走過的路，提過的“口號”向我們證明了其實都是一種將就著做的結果。“新XX主義”不夠用了，就用“后XX主義”來代替，哪天“后XX主義”也不夠用了，就用“更XX主義”頂上。當代藝術批評仍然處于一種陣痛調整期，過多“口號”的提出并不會讓當代藝術“重獲新生”，這只不過是障眼法，因為無知而狂妄所造成的一種“夜郎自大”。
【編輯：張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