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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加索與牛:走過的路會連線成一只“彌諾陶洛斯”

來源:澎湃新聞 作者:錢雪兒/編譯 2021-02-20
牛是畢加索最愛的動物之一,作為西班牙人,他是斗牛場的???,又在古希臘神話中的“牛頭怪”彌諾陶洛斯身上看到了自己。 畢加索曾說,“如果我走過的所有道路都標記在一張地圖上,并連接成線,那么看上去可能會像一只彌諾陶洛斯?!睆墓?、斗牛士到彌諾陶洛斯,畢加索筆下的這些與牛相關的形象揭示了他自身,也講述了他的創(chuàng)作。
畢加索
不少描繪公牛與斗牛場面的作品證明了畢加索的西班牙血統(tǒng)。《斗牛士》(1889)追溯至畢加索八歲的時候,那時的他已經開始觀賞斗牛。不過,這不只是意味著藝術家熟悉的生活背景。西班牙斗牛中的公牛崇拜、以及畫中斗牛士兼具男性氣概和女子氣質的特征,直接地貫穿于畢加索的藝術形象。
《斗牛士》(1889)
在《斗牛士》的背后,還有畢加索對于戈雅(Goya)的認同感:戈雅曾給自己簽名“弗朗西斯科·公?!?Francisco de los Toros),也曾描繪自己身著斗牛士的服裝站在畫架;而且,就如畢加索和他的《格爾尼卡》一樣,戈雅也曾從描繪戰(zhàn)爭的災難中抽離出來,轉而去觀賞并描繪斗牛。在畢加索1925年時為兒子畫的一幅肖像中,戈雅的影響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畫中的男孩拽著典型的紅色斗篷,和畢加索在一張1955年照片中披在自己肩上的那件如出一轍。
畢加索給兒子畫的肖像
1945年至1946年間,畢加索畫過一組《公?!?,從中可以看到他對于繪畫對象的精神與形式的探索。在這11幅公牛圖中,牛的形象從具象逐漸走向抽象的線條,他試圖探索公牛的真正“概念”。他從血肉和骨頭開始——這是一幅草圖。然后這頭“?!遍_始增加分量,并慢慢地變成一個抽象的動物,和我們從畢加索其他的繪畫中看到的差不多。最終,公牛變成了寥寥幾筆線條,構成一首極簡的頌歌。
《公牛》系列
對于畢加索而言,牛是復雜的意象,在其著名的《格列尼卡》中,對于畫中牛的形象解讀眾說紛紜。作為象征,牛既是充滿男性氣概的,強壯彪悍,代表了憤怒和野心,又常常是力量角逐中的犧牲者,在人類的計謀面前甘拜下風。不管怎樣,它是權力的一種復雜而脆弱的象征。一些評論家認為,牛是畢加索的“自畫像”,因此《格列尼卡》中的那頭公牛其實是他自己見證著下方的諸多恐怖暴行;也有一些人認為,這是一種被激發(fā)出來的男性力量;還有一些人指出,公牛是西班牙的標志,代表了西班牙內戰(zhàn)給人帶來的痛苦和困惑,以及西班牙人被戰(zhàn)亂所扭曲而飄忽不定的價值體系。對于畢加索自己而言,他拒絕回應對于畫中的牛以及與之相伴的馬的形象的猜測,并聲稱,“這些就是動物。被屠殺的動物。這就是我所想到的?!?
《格列尼卡》
另一方面,公牛和斗牛士遠不只意味著西班牙。戈雅和畢加索都在西班牙出生,在法國去世;他們的“公?!币膊恢皇怯蟹▏臀靼嘌赖纳省3绨荽砹艘粭l貫穿地中海的文脈,并且一路追溯至其最古老的歷史。畢加索曾為1931年版本的詩歌《變形記》(Metamorphoses)創(chuàng)作插畫,他知道,公牛在古老的神話中反復出現(xiàn),而數(shù)個世紀以來的藝術都從中汲取著靈感。例如,與畢加索同一時代的超現(xiàn)實主義藝術家們就將彌諾陶洛斯是對被禁錮的欲望的寫照。 1900年,阿瑟·埃文斯爵士(Sir Arthur Evans)在克里特島上發(fā)現(xiàn)了克諾索斯遺址,為上述的這一切提供了歷史根基。克諾索斯被認為是彌諾陶洛斯的家,從1926年至1931年間,關于這一次發(fā)現(xiàn)的記載被一次次出版,正是在這一時期,畢加索在自己的個人神話學中為這頭“怪獸”找到了位置。畢加索充分明白,在法國南部的羅馬角斗場里觀看斗牛(tauromaquia,源自希臘語)本身就是拾起了一條在歷史中來回穿梭的線索:從畢加索自己到戈雅,從奧維德(Ovid,《變形記》詩歌作者)到古羅馬,從委拉斯開茲到提香,最終回到古希臘,回到克里特島,直到遇見彌諾陶洛斯,這個潛伏在迷宮中心的半人半牛怪獸。
《牛》(1949)
“怪獸”與“變形”是畢加索藝術創(chuàng)作中重要的一部分。在成為怪物的過程中,事物互相結合,彼此改變,既合二為一,又此消彼長。變成怪物,尤其是畢加索熱衷的那種自我變形,具有多義性,而彌諾陶洛斯是這種模棱兩可的怪物的完美典范,它成為了畢加索的自我。 在奧維德等所記載的各種神話故事里,彌諾陶洛斯是米諾斯的妻子帕西法厄和一頭公牛生下的孩子,它從出生便受到譴責,被囚禁在代達羅斯設計的迷宮里度過一生,它以雅典人進貢給米諾斯的童男童女為食,最終被雅典國王的兒子忒修斯殺死,后者在米諾斯之女阿里阿德涅的幫助下進入迷宮,殺死它以后,憑著線團逃了出來。 在這些神話里,事實上彌諾陶洛斯自己都沒有扮演什么角色。它的殘暴似乎并非出于自我本意——那是米諾斯對雅典人的懲罰。它也并不是忒修斯所要面對的真正問題——真正的敵人是迷宮本身。雖然是太陽神赫利俄斯的血脈,但最終卻淪為一個與雅典人一樣的囚徒與受害者。正如畢加索在20世紀50年代時對弗朗索瓦·吉洛(Fran?oise Gilot)所說的那樣,彌諾陶洛斯知道自己是個怪物,正是這一點讓它成為了某種怪物。
《米諾陶和女人》
我們很難將畢加索視為一個受害者,尤其考慮到他生命中這么多的女人,而在他自比彌諾陶洛斯的頭顱中,他自己無疑是這么認為的。從1927年開始,他對瑪麗-德雷莎·瓦爾特(Marie-ThérèseWalter)的愛以及妻子奧爾加(Olga)拒絕離婚的危機,借彌諾陶洛斯的形象在不少作品中得到了表現(xiàn),尤其是沃拉爾系列版畫(Vollard etchings,1930–36年,出版于1937年)以及《彌諾陶洛斯戰(zhàn)役》(Minotauromachie,1935)。畢加索從不反對戴上公牛的頭套扮演彌諾陶洛斯,他知道,使自己成為一個怪物,既是自夸,也是自白。彌諾陶洛斯展現(xiàn)了畢加索在個人的動蕩時期復雜的情緒,它是好色與暴力,也是懺悔和絕望。畢加索的彌諾陶洛斯既是怪物,也是受害者,有時還是英雄。
畢加索,1959
《米諾陶戰(zhàn)役(第七幅)》,1935
(本文編譯自apollo.com、artdependence.comdailyartmagazine.com網站相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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