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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國家美術館展“阿爾泰米西婭”,自畫像里的女性精神

來源:澎湃新聞 2020-10-30
近日,位于倫敦的英國國家美術館正在“阿爾泰米西婭”展,追溯這位巴洛克時期意大利畫家的藝術與生活。此次展覽是英國國家美術館為女性藝術家舉辦的首個大型展覽,展出阿爾泰米西婭(Artemisia Gentileschi)的30幅作品,寬敞的展廳容納了每件作品各自的戲劇空間,其中,藝術家的多幅自畫像是一大焦點,阿爾泰米西婭在畫中裝扮成宗教人物或是古典英雄,將畫布變成了舞臺。 阿爾泰米西婭(Artemisia Gentileschi,1593年6月8日-1652/1653年),意大利巴洛克時期的畫家。阿爾泰米西婭展是英國國家美術館為歷史上的女性藝術家舉辦的首個大型展覽,展覽的亮點包括一件近年被重新發(fā)現(xiàn)的阿爾泰米西婭作品,美術館于2018年購入這幅《自畫像:亞歷山大的加大肋納》(Self-Portrait as St. Catherine of Alexandria),這只是進入該館永久館藏的第21件女性作品,而男性藝術家作品已達到2300件。 在那個女畫家十分少見的年代,阿爾泰米西婭率先創(chuàng)作了歷史及宗教畫。其父是卡拉瓦喬的追隨者,著名風格主義畫家奧拉齊奧,他從女兒小時候就帶著她一起作畫。后來他聘請阿戈斯蒂諾·塔西做阿爾泰米西婭的私人教師,晚年入選佛羅倫薩迪亞諾學院。 真蒂萊斯基的主要作品包括《圣母子》(1609)、《蘇珊娜與老人》(1610)、《朱迪斯與她的女仆拿著赫羅弗尼斯的頭顱》(1612-1613)、《朱迪斯斬殺赫羅弗尼斯》(1612-1621)、《圣西西莉亞》(1620)、《繪畫語言的自畫像》(1638/1639)等。
“阿爾泰米西婭”展覽現(xiàn)場
近來,16至17世紀意大利女性藝術家的人氣達到了巔峰,去年,西班牙普拉多博物館舉辦了索福尼斯巴·安圭索拉(Sofonisba Anguissola)與拉維妮婭·封塔納(Lavinia Fontana) 雙人展,2020年春,佛羅倫薩碧提宮展出了巴洛克時期意大利畫家喬瓦娜·加佐尼(Giovanna Garzoni)作品。我們對于阿爾泰米西婭·真蒂萊斯基的關注也迎來了轉折,對其繪畫與檔案的再發(fā)現(xiàn)改變了我們對她的意義的認知。她走出了卡拉瓦喬(Caravaggio),以及她的畫家父親、卡拉瓦喬之友奧拉齊奧·真蒂萊斯基(Orazio Gentileschi)的影子。但是,這場展覽之所以值得一看,最重要的理由在于,這些極富感官色彩的畫畫圖像傳遞出純粹的視覺戲劇,讓人感到發(fā)自內心的愉悅,它們似乎能夠突破畫框的限制,消除觀看者與畫作之間的距離。 展覽的策展人寫道,她的目的是通過展示記錄最完善、鑒定最可靠的畫作,厘清阿爾泰米西婭的職業(yè)生涯。除了努力去定義核心作品之外,此次展覽的主題是關注阿爾泰米西婭的生活和藝術之間的關系。為了與這個項目保持一致,畫作按照時間順序和地理來源呈現(xiàn),在一個又一個展廳里揭開阿爾泰米西婭從羅馬到佛羅倫薩、那不勒斯、威尼斯和倫敦的旅程。展覽共展出阿爾泰米西婭的30幅作品,寬敞的展廳不僅有益于保持社會距離,也讓每幅作品都擁有了各自的空間。
《蘇珊娜與二長老》,1622
《蘇珊娜與二長老》,1610
這樣的大空間對于展出的一些大型的富有戲劇性的作品而言相當重要。兩幅《朱迪斯砍下赫羅弗尼斯的頭顱》(Judith beheading Holofernes)并排懸掛著,釋放出雙倍的血腥。這是阿爾泰米西婭最常為人復制的一組畫,也常被人與卡拉瓦喬對同一主題的描繪進行比較。根據(jù)人們的探討,阿爾泰米西婭所展現(xiàn)的暴力是對于1611年時遭到藝術家阿戈斯蒂諾·塔西(Agostino Tassi)的強奸的回應。一份記錄塔西強奸案審判的檔案陳列于展覽的第一個展廳,這是策展人的選擇,她想要強調阿爾泰米西婭的生活與藝術之間的直接關系。 展覽圖錄上清楚地表明,藝術家生活和繪畫的聯(lián)系不止于此,這種聯(lián)系反映在她渴望要與同時代與前輩中最杰出的藝術家匹敵的野心。兩幅并排的《朱迪斯》讓我們得以欣賞阿爾泰米西婭的工作過程以及她精湛的油畫技藝?,F(xiàn)藏于那不勒斯國立卡波迪蒙特博物館的那一幅顯然創(chuàng)作得及較早,因為藝術家對第一幅畫中的輪廓進行了描摹,將其轉移到第二幅中的人物,后者現(xiàn)藏于佛羅倫薩烏菲茲美術館。這種技藝并不少見,卡拉瓦喬也曾使用同樣的方法來復制他的一些構圖。
《朱迪斯砍下赫羅弗尼斯的頭顱》,1612—1613,那不勒斯國立卡波迪蒙特博物館
《朱迪斯砍下赫羅弗尼斯的頭顱》, 1618 ,佛羅倫薩烏菲茲美術館
描摹構圖的實踐讓阿爾泰米西婭得以精心制作并區(qū)分不同的繪畫,尤其是色彩與服裝的細節(jié)。那不勒斯館藏版本的《朱迪斯》左側與頂部被切掉了,打破了構圖的中心。而烏菲茲的版本更加清晰的展現(xiàn)出阿爾塔米西亞想要尋求的效果,赫羅弗尼斯即將被砍下的頭位于“爆炸”般的戲劇沖突中心,女性有力的臂膀和涌出的鮮血如同車輪的輻條一般朝外“輻射”。暴力服從于清晰的視覺秩序。對于布料的華麗處理在不同的畫作中各有不同,但是兩幅畫作中布料的褶皺與紋理都有自己鮮活的生命。這些繪畫中女性奢侈的服飾讓我們想到,阿爾泰米西婭在佛羅倫薩的宮廷享譽盛名,而檔案顯示她為精致的生活花了一大筆錢,并因此而負債累累。此處所描繪的精致實則是優(yōu)雅與暴力之間的一種平衡,這種平衡統(tǒng)領了兩幅作品。
《以斯帖站在亞哈隨魯前》 ,約1628—1630年
在同一個展廳里能夠看到阿爾泰米西婭繪畫的其他意圖。英國國家美術館館藏的《自畫像:亞歷山大的加大肋納》、小幅的《自畫像:女殉道者》(Self-Portrait as a Female Martyr)、《自畫像:魯特琴手》(Self-Portrait as a Lute Player)以及第二幅《加大肋納》都作于1613年至1617年間,其中有三幅明顯是描摹了同一幅構圖。這四幅畫在本質上都是阿爾泰米西婭對于自己外表的刻畫。英國國家美術館的《加大肋納》微微地拉長她的脖子,柔化了她的鼻子,這是在油畫過程中的一種理想化。在阿爾泰米西婭的杰作中,金發(fā)、寬臉以及特別的鼻子一次又一次地出現(xiàn),這個現(xiàn)象引發(fā)了許多學者的討論。展覽圖錄認為阿爾泰米西婭頻繁的自畫像首先是一種實用的選擇。在一封寫給贊助人的信中,她抱怨了雇傭模特的高昂成本。也有可能,她對于自己美貌的運用與安圭索拉(Anguissola)等早期女性畫家類似,通過精心制作的自畫像,她不僅是美麗的人,還是美的創(chuàng)造者。 然而,不同于安圭索拉明顯是在描繪自己,阿爾泰米西婭運用自己的外貌來表現(xiàn)《圣經》中的圣徒、罪人或是古典英雄,仿佛她是處于角色中的表演者。在《自畫像:亞歷山大的加大肋納》的旁邊,是她的《自畫像:魯特琴手》,畫中,她似乎將自己打扮成一個吉普賽。這可能與佛羅倫薩的一個真實故事有關:一位“阿爾泰米西婭”穿著吉普賽的服飾舞蹈。 多虧了英國國家美術館的收藏,《自畫像:亞歷山大的加大肋納》最終將被懸掛于卡拉瓦喬的《被蜥蜴咬的男孩》(Boy Bitten by a Lizard)旁邊。在這幅作品中,藝術家或許將自己當成了模特。 展覽中最引人注目的一組作品,可能是阿爾泰米西婭以自己的模樣來描繪那些陷入自暴自棄中的女性的畫畫。抹大拉的瑪利亞(Mary Magdalene)成為了藝術家自畫像的一大主題?!赌ù罄默斃麃喌目裣病?Mary Magdalene in Ecstasy)于2017年時被重新發(fā)現(xiàn),這幅畫描繪了一個罪人改變了信仰,她斜倚著,頭向后,緊閉雙眼。她的身體填滿了整個畫框,甚至有超出之勢,這種親近感讓我們能夠更多地去認同她的內在狀態(tài)。阿爾泰米西婭的構圖基于卡拉瓦喬的一幅作品,并將其進行了顛倒。作品介于感官情欲和宗教的自我犧牲之間,我們要如何理解這樣的自畫像呢?畫中人物同藝術家本人的相似性讓人感到震驚,這種震驚不亞于馬奈的《奧林匹亞》剛剛問世時的反應,因為兩者對于這位經典人物的演繹完全不同于先前的藝術家——無論是卡拉瓦喬的《抹大拉》,還是提香的《烏爾比諾的維納斯》,都抹去了一個可以辨認出來的女性身份。而在這里,它帶阿里的顫栗無疑更大,因為這是一位女性在描繪自己的身體。
《自畫像:繪畫的寓言》,1638—1639
展覽讓人們更加近距離地關注阿爾泰米西婭的藝術生涯。這必將激發(fā)人們對這位重要而獨特的藝術家的重新研究?;蛟S,希望它能重新引起人們對早期現(xiàn)代女性的關注都不過分,她們在藝術領域的重要性依然有待充分發(fā)掘。 展覽將持續(xù)至2021年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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