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逸,一種緩慢的政治
飛鳥的迷戀
劉野的小畫一向招人稀罕,艷麗的色彩可愛的小人兒,尺寸不大卻散發(fā)著足足的恬靜氣場,雖然他不承認自己的繪畫跟身為兒童文學作家的父親有關,但它們總能讓人想起彼得·潘。在策展家朱朱看來,這屬于典型的輕逸(lightness)美學范疇——意大利作家卡爾維諾老早就說過,輕逸將是21世紀美學的首要品質:“是與精確、果斷聯(lián)系在一起的,與含混、疏忽無關。”保爾·瓦萊里稱之為“輕得像鳥,而不是像羽毛。”
在蜂巢當代藝術中心的開幕首展《輕逸:一條線索與六張面孔》上,展出了包括劉野在內的六位藝術家白雙全、洪磊、梁紹基、徐累、楊福東的作品,不妨稱他們?yōu)轱w鳥般的藝術家,每一位都有著舉重若輕的力量。
走進展廳,第一件映入眼間的作品便是劉野的《藝術家米菲》,以及坐在桌子旁畫自己的米菲《自畫像》。有著單純的童趣讓人不免想起童年,握著鉛筆寫寫畫畫的時光,一種美好的情愫已先在心中發(fā)芽。從小展室繞出,廳里對稱布局著洪磊的攝影作品,仿照牧溪《六柿圖》的《六個柿子》,黑白攝影將靜物之美透過紙面訴諸觀者。而傳統(tǒng)經典的力量又經由藝術家的挪用和重現(xiàn),摻入極強的現(xiàn)實感。
展廳深處,徐累的新作《霓石》高懸梁上,燈光透過絹本,投影在墻壁上產生迷離的效果;顯然,這幅作品與同樣展出的舊作《一生懸命》已大為不同。“《霓石》是我繪畫進入新階段的嘗試,過去的東西都比較自我,屬于《一代宗師》里講的見自我,現(xiàn)在從封閉的房間里走出來,開始見天地了。” “我要畫一些有普遍價值的對象表達悖論的概念,比如《霓石》,既是彩虹又是石頭,虛實結合,像是太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徐累還介紹,“其實因為展廳光線原因并沒有完全實現(xiàn)它投影出彩虹的效果,但下一次展覽會特別注意。”
單純的力量
在此次群展上,最生動的莫過于梁紹基以春蠶為介質的一組裝置作品。走進暗室,先看到木格子窗上集結的蠶繭,不知它們在此生長了多久,才能與這兩扇窗子如此融為一體。右邊是錄像裝置《補天》,破碎的鏡子高懸于墻面上,映照著另一邊由蠶絲纏繞而成的汽車模型。最有趣的是養(yǎng)蠶的笸籮懸掛在展廳中央,許多年輕觀者圍繞在旁邊仔細查看。聲音裝置《聽蠶》處則永遠有人等著戴上耳麥。
專注地做一件事,藉由時間的力量讓主題發(fā)芽,最終以此發(fā)言,這是梁紹基的力量。以單純對抗整個世界的龐雜斑駁。而另一間獨立展廳里是白雙全的文字作品《2011》,從進廳開始讀取墻面上的字句,直到走一圈回來剛好讀完。“把斷掌的人集合在一起,連成一個圈”、“啞巴為一首詩做的手語猶如舞蹈”等。“那是,”白雙全說,“內心發(fā)出的微微的言語。”
“中國當代藝術的天平傾斜于政治化對抗、社會介入、現(xiàn)實反諷、自我標榜,不斷衍生出話語狂歡,卻掩蓋不了它貧瘠乃至投機的色調。相對而言,以‘獨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的審美個體為支點,以輕靈、優(yōu)雅的方式穿行于現(xiàn)實和幻想之間,以E.W.薩義德所言的‘緩慢的政治’治療人性進而影響現(xiàn)實社會的藝術,始終沒有獲得充分的尊崇與深入探討。”朱朱說道,“這次展覽,為我們的藝術尋找一個可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