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元素NO-20111006-126X126CM
幾天沒見面,李綱又弄出了一大簍的畫來,而且還弄得像個生產(chǎn)隊員,爬上爬下,疊來貼去,折騰一番就出來一堆又一堆的新作品。我總佩服李綱有這樣的能耐,干任何事都有一種呼風喚雨的“大撒鹽”的氣概,且能夠多頭出擊,東打一槍西放好幾炮。在潮汕話的土語中,“撒鹽”隱含有“大”和“粗”的意思,氣魄大,敢做,但有時也免不了也有些粗。粗也便粗,李綱終究能夠做出一些大的事來。
畫畫的事,可大也可小,要粗也要細,大和粗是一種想法和理念,而小與細則是一種感覺和體驗。李綱最近的這批作品,我忽然覺得他似乎突發(fā)出某種的想法,并尋找著自己的一種感覺。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想法和感覺?
李綱以前是搞版畫的,刻起木刻來對刀、對木、對印痕都有特別的感覺,后來他又轉(zhuǎn)向了畫國畫水墨,也試圖在用筆和用墨方面找到與古人的心對話,與時代的話語連接的方式,但是我一直覺得他在“國畫”和“筆墨”方面還沒找到感覺,還處在不斷地練“筆”練“墨”之中。但是近年來,多頭出擊的李綱由于工作和性格的關(guān)系,結(jié)交了不少“另類”的朋友,也參與和組織了一些試驗和當代藝術(shù)的活動,漸漸地,又有了一種“另類”的想法和感覺,于是,他將“筆”啊、“畫”啊、“寫”啊放到一邊,玩起疊紙浸墨,撕撕貼貼了。
觀李綱近期的這些“實驗”,我覺得有三重遞進的關(guān)系和意義可以作為切入點來進行表述:一是“過程”。他的這批名之為“系列”的作品,嘗試著對制作過程的體驗和樂趣,他不在于描繪什么或表現(xiàn)什么,不在于從哪開始而最后的結(jié)果怎樣,他往往在忙忙亂亂而有了片刻的閑歇時開始他的“過程”,疊紙、灑水、浸墨、攤平、撕紙、弄皺、拼貼,等等等等,一點一滴,慢慢做來,過程構(gòu)成了他的體驗,而體驗也貫穿了過程,那么,他的這種體驗導出了對水、對墨、對紙材媒介的美學感覺和文化意義,而水墨宣紙卻恰恰隱含著對東方文化的一種本質(zhì)性的認知和體驗性的樂趣。
二是“圖式”。對中國畫的美學感覺和文化意義的認知,我們已習慣于從“山水”、“花鳥”、“人物”以及“筆墨”等等的圖式和程式中來獲得,似乎只有在這樣的一些圖式仲裁能夠引發(fā)出一種與欻同文化、東方文化對接的意義來,因此大家也多傾盡心力以求在這樣的圖式范疇中的突破。李綱的突破可能有些大,甚至可以說是另立爐灶,嘗試著一種新的圖式,他試圖擺脫傳統(tǒng)而經(jīng)典的“S”型的變化構(gòu)圖、筆墨的疏密聚散關(guān)系、似與不似的造型原則等,而代之于近乎方方正正的抽象方格、橫橫豎豎的濃淡幾乎均衡的線條、打亂又重組的撕貼方式、不同材質(zhì)的對比和對話的關(guān)系等等,構(gòu)成了他在當代文化情境中的對水墨藝術(shù)的一種理解和表達,也形成了這種很個人化的水墨表達圖式。
三是“感受”和“體驗”。其實,對中國畫,對水墨,關(guān)鍵的是對這種藝術(shù)形式的文化表達和深度體驗,形式和圖式可能是多種多樣,而能夠引導人們?nèi)ミ_到文化體驗的境界,或表達出藝術(shù)家對文化的獨特的個人化的深度體驗,這才構(gòu)成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意義。李綱力圖安靜地表達自己對水墨作為一種藝術(shù)方式,也作為一種文化語言的感覺和體驗,在這種水墨方格的深處,在黑白的濃淡墨色的背后所透露出來的特殊的審美感覺和意蘊,這需要用心去靜靜體驗,作為藝術(shù)家創(chuàng)作者的李綱必須這樣去做,而作為讀者的我們也需要用心去體會。
于是,李剛的“試驗”進行著這樣的“過程”,圖式的生成、感覺的表達、文化的體驗,水墨作為媒材也作為語言透露和生成著當下的文化意義。
“大撒鹽”的李綱有大粗也有小細,但是,他的“試驗”也才剛剛是“過程”的一個開始,也還大多處于大與粗,甚至還有不少活期的階段。我寄望于他安下心來,用心來體驗人生、社會、文化,將這樣的個人體驗轉(zhuǎn)化為薯蕷自己的水墨表達。
作者系中央美術(shù)學院美術(shù)館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