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加利亞有三寶：提取最棒香水的保加利亞玫瑰、發(fā)酵最醇酸奶的保加利亞乳桿菌，還有最花樣百出的藝術(shù)怪杰索拉科夫。
保加利亞最有名的當代藝術(shù)家奈德科·索拉科夫10月底剛在上海參加過群展，其在中國的首個個展又在北京開幕。
1981年，索拉科夫從“相當保守”的索菲亞藝術(shù)學院畢業(yè)，上世紀80年代中期才開始參加保加利亞前衛(wèi)藝術(shù)運動。1992年受邀參加土耳其第三屆伊斯坦布爾雙年展后，他一路走紅，成為卡塞爾文獻展、威尼斯、伊斯坦布爾、圣保羅、光州、里昂等國際雙年展的常客。
“索拉科夫呈現(xiàn)的場景和講述的故事，能將平凡事物轉(zhuǎn)化為極為豐富和幽默的‘新生事物’。”侯瀚如說。
美好的世界會再次降臨
索拉科夫在北京常青畫廊的展廳中豎起一面紅墻，墻正中有一雙蔑視的雙眼。這就是索拉科夫想念的“老大哥”的眼睛。“是的，他們現(xiàn)在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雙也許不那么大，但是追蹤著你的眼睛。”他說這些東西大都是與金錢和自由相關的。
大眼俯視下，散落著“我想念社會主義，也許……”9個漢字狀的沙發(fā)。“我的家庭和我已經(jīng)有21年沒有生活在社會主義了。”索拉科夫說沙發(fā)中穿插著的21個影像裝置，是為了展現(xiàn)一個中年男人混亂的內(nèi)心世界，他仍相信更美好的世界會再次來臨。
索拉科夫?qū)ι鐣髁x的矛盾情感跟他的經(jīng)歷有關。1976年，18歲的他開始為國家安全局提供信息，1983年他主動終止了這種合作。1989年，他創(chuàng)作了自己最重要的作品《最高機密》，自愿披露自己和安全局的合作。
“1989年后，我們覺得要好了。但也有很多問題，如腐敗。在中國貪官會被處死，但保加利亞不可能，貪官都做到了總統(tǒng)。”1998年開始，索拉科夫在20個國家實施作品《一種生活，黑與白》。2001年，在威尼斯雙年展保加利亞館，他也請兩個油漆工不停地為展廳的墻涂漆，一個涂白色，一個涂黑色，每天不斷循環(huán)，從開幕至閉幕。這種你追我趕，非要用自己顏色覆蓋對方顏色的行為是非?；恼Q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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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誕的現(xiàn)實給我?guī)盱`感”
“1989年后，很多年輕藝術(shù)家搬到西歐或美國。”但國外和國內(nèi)的保加利亞藝術(shù)家混得都不好，上世紀80年代索拉科夫在保加利亞已有了名氣，可西方仍對他卻一無所知。“保加利亞確實挺奇怪的，波蘭、捷克有活躍的藝術(shù)家，俄羅斯有活躍的收藏家，都比保加利亞好。保加利亞藝術(shù)家沒受到當局資助。”
別人總問他：那你為什么還待在保加利亞這個鬼地方？“荒誕的現(xiàn)實是我創(chuàng)作的源泉，能給我?guī)盱`感。”索拉科夫說。
2007年第52屆威尼斯雙年展上，他關于文化、政治和符號象征的《討論財產(chǎn)》就是像記者搞調(diào)查般創(chuàng)作的。上世紀90年代，俄羅斯宣稱進入資本主義時期的保加利亞繼續(xù)生產(chǎn)和銷售當年蘇聯(lián)給予生產(chǎn)許可的AK-47步槍是違法的，直到2006年報紙上還在爭論。索拉科夫調(diào)動了文化部、國防部、外交部等關系采訪了俄、保雙方。
“后來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有趣的事：俄國人數(shù)百年來使用我們的西里爾字母，還有可以做出最好酸奶的保加利亞乳桿菌，他們獲得許可了嗎？”在威尼斯雙年展上，他既在墻上掛出了AK-47步槍，又將有趣的采訪稿寫滿整面墻。這件作品俘虜了評委，獲得威尼斯雙年展優(yōu)秀藝術(shù)家獎。
巴以沖突時，以色列特拉維夫的畫廊請索拉科夫去辦展。“我是一個懦夫，我不愿去。” 索拉科夫說他很怕出了事，第二天上了當?shù)貓蠹堫^條。他又拿出了記者的勁頭，將視頻對準巴基斯坦駐索菲亞官員和在索菲亞代表以色列的官員，他不斷騷擾、發(fā)問：“你們能不能不要打仗了？你們能不能暫時熄火？這樣我才能去那邊做展覽。”
“巴以沖突激烈的時候，外交也很敏感。正因為問題愚蠢，他們都沒怎么當真，對話得以不斷進行下去。因為誰拒絕參與這場對話，就會被扣上壞人的帽子。”索拉科夫總也不忘強調(diào)自己的藝術(shù)家身份，“藝術(shù)是引起注意的東西，如果和政府有關，不是故意找的，做的仍是藝術(shù)。”
我們不退票！
索拉科夫總是花招百出。害怕坐飛機的他用了14天，從索菲亞搭火車經(jīng)莫斯科、烏蘭巴托來到中國。但旅途中他并不寂寞，除了妻子，還有在紐約唐人街買來的陶瓷蟾蜍陪伴他。他每天拍蟾蜍，成為在上海展出的14部視頻《我要回家——蟾蜍說》，展覽中，蟾蜍還被他放在展廳天花板上。
在北京個展中，他將田園風格的墻紙貼滿一面展墻。如果你認為那僅是一面墻紙，那你錯了?？此破胀ǖ膲埳?，索拉科夫又用標志性的小人畫出不同的小故事。“為什么喜歡畫小人？因為我很大。”
索拉科夫說諷刺擁有最大的力量。1999年，保加利亞缺席30年后，再次出席威尼斯雙年展，作為國家代表，索拉科夫的作品簡單到只是張印有保加利亞國旗的明信片，其上卻一本正經(jīng)地寫道：“非常鄭重地宣布。在經(jīng)過30年的缺席后，保加利亞非常驕傲地表示我們將準備真正地再次參加下一屆威尼斯雙年展。”
他怪誕的幽默頗受歡迎。在瑞士某藝術(shù)空間，他寫上一個問題：你想如何對你的敵人？旁邊的紙箱是他為觀眾假想的“敵人”。美術(shù)館館長趴在地上投入地寫著對待敵人的方案。館長秘書則歇斯底里地撕爛紙箱。“她把紙箱想象成了館長本人。”索拉科夫說。
但前兩年他在德國做個展《情感》時則遭遇了觀眾的兩極化反應。他的作品全在箱里，箱子放在不同位置，箱上畫著小人，周邊還寫滿了字。有的觀眾說這是近年來看到的最好的作品，有的則說：這算什么展覽？作品都沒看到。
索拉科夫在展廳中還放了20歐元，旁邊寫上：如果你看到20歐元，之前的人和你一樣誠實；如果看不到，對不起你來晚了，我不會告訴你20歐元哪去了。“有個觀眾很生氣，罵展覽太爛，他和女友共花了16歐元買門票，要求退票的他拿走20歐元，補了4歐元回來。”索拉科夫說，最后畫廊不得不寫了個標志：我們不退票！
【編輯：李云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