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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國強VS陳丹青:藝術的背后

來源:騰訊讀書 2010-05-13

 

 

  蔡國強與陳丹青,一位是蜚聲國際,又因北京奧運會“大腳印”煙火設計廣為人知的多面藝術家,一位是國內近年來最受矚目的知識分子型畫家。同為國內藝術評論體系之外的知名藝術家,蔡國強、陳丹青于5月8日在北京時尚廊書店,以“藝術的背后”為題,就蔡國強的藝術觀、知識分子與草根階層等諸多問題進行深入探討,同時推出蔡國強的傳記《我是這樣想的》及訪談集《異想天開》。

 

  關于落選“新世紀十年當代藝術展”

 

  2010年5月,廣西師范大學出版《蔡國強:我是這樣想的》,陳丹青為此書作了一個序《草船與借箭》。現(xiàn)場活動一開始,陳丹青就為這書“吆喝”。

 

  陳丹青認為蔡國強是不屬于中國美術界的藝術家,具有異常專業(yè)的“業(yè)余感”,他的藝術是一種草根人物的天然的能量,“在眼下知識錯亂的知識界,在察顏觀色的當代藝術中,其實,這活潑而強韌的草根能量,寥若星辰。”陳丹青的評論,首先讓蔡國強想到了前兩天在北京舉辦的“新世紀十年當代藝術展”。在這次藝術展上,蔡國強落選,多家媒體采訪,問他為何落選,為何沒參加。

 

  對此,蔡國強作了解釋,“我很矛盾,一方面丹青說的我不是中國美術界,但是大家問我沒有落選,也說明了我是,才會問我為什么落選。而且,我很早意識到我跟我的朋友不一樣,我在國外做什么事情,國內的媒體不會提很多看法、批評或者支持,有時候他們會擔心我是不是在玩弄中國的尊嚴,這說明他們還是把我當一回事,不像我們的老前輩們,人家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所以我在網上看到一些報道,我還是很感動,其實我也是。所以當我說是的時候有點不是,當說不是的時候又有點是。”

 

  蔡國強:藝術可以亂搞

 

  蔡國強在大陸有一句名言:“藝術可以亂搞。”有人稱贊,也有人批評。他認為這是懵然的醒悟,對他來說意義重大。這個“藝術可以亂搞”有兩方面:一方面使他得到解放,另外一方面使他清楚,“不要把藝術當改造社會的工具。不管是體制內還是體制外。體制內也把藝術作為負責改造社會,體制外也把現(xiàn)代藝術當成太重要的任務,反倒淹沒了個人的感情和創(chuàng)造力本身。”奧運會和世博會,“并沒有使世界的民調對中國的好感提升,因為看不到個人,看到一個國家和集體的力量,“看不到個人,沒有真實感,人家就不安。”

  談及中國文化對他的影響,他說剛開始也不是沒有壓力。因為,對于想要進入西方藝術界的發(fā)展中國家藝術家來說,面臨對方的兩種需求:一個是他們看到我們很熱烈的擁抱西方現(xiàn)代藝術,這種來自落后的國家、封閉的國家,它需要看到。第二個需要看到你是來自一個獨裁國家的另類,是一個勇敢的戰(zhàn)士,他們會給予更多的關懷。蔡國強從一開始就知道,也總是被問及:你干嗎不這樣?對此,他總是回答:因為你們期待,所以我才不要。

 

  “如果我在國外做的時候不敢用他們的文化,用他們文化的時候總是一直要批判中國古代文化才敢用,無法做到同時擁有自己的文化,也擁有他們的文化,平等地跟他們說話的時候,我感覺不是中國的文化對不起我,而是我對不起它們。我唯一有信心的是,我有過這些祖先,他們做過那些東西,這也是跟我小時候讀《史記》有關系,雖然什么也看不懂,但是我知道這里面有很多了不起的人走在我們前面,他們是我們的祖先。”

 

  蔡國強認為自己是一個一直有問題的藝術家,藝術作品展示的是越來越不懂藝術,越搞越亂。西方美術館的很多館長、策展人要做他的展覽,“不是因為我解決了問題,是我不斷的有問題,才有人一直做我的活動。”他想告訴年輕的藝術家“重要的是你的作品充滿問題”,“你搞現(xiàn)代藝術搞了半天,你越來越不懂現(xiàn)代藝術。你已經很懂做現(xiàn)代藝術,你就完了。”

 

  蔡國強:雅俗共賞與回歸作品本身

 

  毛澤東理論教會蔡國強思考“如何讓群眾參與藝術的方法論”,譬如“不破不立”“制造輿論”“發(fā)動群眾”“建立根據地”等,對他都是很有幫助的理論。

 

  他用“雅俗共賞”來形容自己作品的特質,“基本上,‘雅’‘俗’共賞在現(xiàn)代藝術中并不被當作好事,好的現(xiàn)代藝術通常都被視為追求‘雅’的層次,因為喜歡講的是精英,談的是小眾。”“對一位有自信的藝術家來說,我覺得做‘俗’比做‘雅’更危險,難度高,挑戰(zhàn)性也高。”蔡國強關心自己的作品是否被大眾理解,“盡管有時候我想架一個橋讓觀眾進來,可是他們站在橋上不下來,但是橋上也好吧,橋上、橋下、兩岸都要站滿人。有一個所謂的對大眾的關心和東西能夠很容易讓人了解。”

  他的作品,引起西方人重視,擁有眾多讀者。對此,蔡國強認為不是西方人喜歡中國人,或者特別喜歡看中國現(xiàn)代藝術。而是他的作品本身好玩,能夠理解,觀賞者從作品上看到他們自己的影子,“有的人是在我的作品上更多的理解為她老公、她男朋友,就是有這個雅俗共賞性。”西方其他的藝術家,從畢業(yè)所開始,主要是回歸到作品,“千萬不要假設把西方人看的很愛中國,很喜歡了解中國,或者西方人很傻很容易被騙,主要是作品本身使他們看到自己的影子。”

 

  陳丹青:主流社會關心蔡國強的成功,而非他的作品本身

 

  對于蔡國強的藝術成就,陳丹青認為當代藝術圈,包括中國的媒體一再渲染現(xiàn)在的主流價值追求,就是蔡國強在世界上非常成功,“如果提起蔡國強,都會有一個符號,這是一個在全世界當代藝術最成功的藝術家。即便大家不太了解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而這正好是我們幾十年來最核心的價值觀:一個中國人,要走出去,要在世界上獲得成功。蔡國強恰好給了我們這樣一個例子,“從民族主義、愛國主義、世界主義立場,我們很驕傲,我們有蔡國強,蔡國強在全世界最主要的西方美術館都辦過展覽,而且到現(xiàn)在不倒,西方人一直接納他。我相信中國藝術圈或者社會上談起蔡國強,其實是關于他的成功,而不是關于他的作品,更不是關于他怎么會有這些作品,我相信這不是中國人特別關心的事情。”陳丹青這樣說道。

 

  陳丹青:為什么說蔡國強不屬于中國美術界?

 

  對于之前為什么要說蔡國強不屬于中國美術界,陳丹青作了如下解釋:“一個在世界范圍,在一個先進的價值觀里面,你是哪國人、你來自哪里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你拿出什么給我們看。在中國,當我說他不屬于中國美術界的時候,中國美術界這五個字代表一個權力意識和權力背景,從這個權力背景去考驗美術界的人,我不知道在座有多少是美術界的人?我想我們大家一見面都會潛意識、顯意識有這個交流:你是中央美院還是中國美院;如果年紀大一點,你是美協(xié)的還是畫院的;如果這些都不是,你是哪個畫廊的或者在哪展出過;最簡單的你大概賣過多少錢。這些都是權力意識,而且大家已經習以為常。”

  如果用這個來要求蔡國強,他有兩個極端:第一他可能是這個價值觀里走的最高的人。另外一個極端,他最不屬于中國美術界這個圈子,他沒有上過中國美術學院,沒有上過中央美術學院,是上海戲劇學院舞美系的學生,這不是響亮的名聲,“但是對他來說非常重要,舞臺美術的訓練從一開始思路就不一樣,他知道做東西,知道什么是空間,知道什么是材料,在他十八九歲的時候就知道這些,這對他日后的藝術非常重要。但是這樣一份學歷,拿到中國美術界主流圈子里面根本不起眼。”更重要的是,蔡國強“在畢業(yè)以后很快到了日本,從來沒有參加一次中國全國美展,沒有參加一次上海美展,沒有參加一次福建省的美術展覽。”

 

  這也讓陳丹青想到了他們那一代知青的經歷,現(xiàn)在回頭來看,“從小生長在權力意識主宰一切的中國美術界和中國當代政治文化當中。”幸運的是,“蔡國強不在這個文化里,他沒有被選上,他很早走掉了,走掉以后他帶著自己的文化背景,帶著自己對祖先的記憶。這個記憶實際上是很混亂、很曖昧的。”同時,知青一代沒有讀過多少書,沒有很好的傳統(tǒng)文化的教養(yǎng),這些“成了蔡國強最珍貴的東西,是一種非常專業(yè)的‘業(yè)余感’,我稱之為草根人物活潑的智慧和想象力,尤其是他的行動力。”

 

  陳丹青說,在他所知道(而且佩服)的中國同行中,蔡國強可能是唯一一位自外于西方藝術龐大知識體系的當代藝術家。

 


【編輯:張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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