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推薦一些戲，故事都是現(xiàn)成的，回去整理一下都可以用。
黃：故事都很簡短，但是要有推進，無非就是一個敘一個議。議可以是他們議，也可以加上你的想法，這就差不多可以了。我覺得現(xiàn)在你的主要問題就是你把你的議論放在他們那了。不是說不要你的議論，而是你可以把你的議論作為畫外音或者是有一個專門的人來表述，但是不要由他們來表述。再往下推進的話還可以冒個險，你的議論用另一種方式表達出來，不用語言。
張：語言在話劇里是很直接的表現(xiàn)，真正的話劇就是要有話。
黃：你這本身更多的是從美術(shù)的角度出發(fā)的，話劇本身就是戲劇的一個小傳統(tǒng)。好像話劇就是要說、要怎么樣，但是我覺得實際上應(yīng)該打破這種界限。
張：我們可以用現(xiàn)在前衛(wèi)的觀念來唱念做打。說不定到了最后就是四不像但是只要有意思就行。說不定這個“四不像”就是一個最新的形式。啥都像了，肯定演不過他們。哪一點和他像哪一點就成了沒勁的地方。以前我都是用裝置雕塑來體現(xiàn)想法，但是我突然間轉(zhuǎn)到劇場了，這就要求我了解一些劇場的要素和游戲規(guī)則。無論怎么演，到最后我的想法還是要有的，要不就和我想做的沒關(guān)系了。
黃：搞美術(shù)的也要動靜都有，不能擺一個姿勢就完了。在這一段時間里，你的人體雕塑必須要有流動感。
張：我是想在您思想的基礎(chǔ)上，他們每個人在干每個人的事，在這個過程中，他想像自己這么多年是怎么過來的。然后再轉(zhuǎn)換到自己的 職業(yè)。像建筑工人想想自己蓋了多少房子，修了多少路。最后在說說整個建筑業(yè)，房地產(chǎn)。我一直都是盯著問題，到最后不能把這個問題扔了。
黃：實際上咱們說的并不矛盾，你可以把這些東西都說了，但是他們都說，你留一部分給專門說這個的人說。如果讓他們都說了，有時候就說的不倫不類了。畫外音什么的都可以考慮，比如是你上去說都可以。我就想第一，他們說他們的話，你說你的話，也還是要把這事說了。然后就是要比較有新意的，比如說你上去說，這種早就有人玩過;畫外音等等很多形式都被用過。我沒有見過的就是用音樂。就是哪怕用別人玩過的方式，也比一個妓女把你的話都說了。
張：其實我就是把他們的話都復(fù)述了一遍，只不過沒用他們的方式，如果用他們的方式說不定會自然一點。
黃：你要想清楚他們這些人可能設(shè)計不出來那種在舞臺上特別有感染力的東西。即使設(shè)計出來也需要大量的時間來排練?？赡苁悄愕臅r間經(jīng)歷不能達到的。
現(xiàn)在先鋒戲劇的舞臺和傳統(tǒng)的戲劇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了?，F(xiàn)在的先鋒戲劇不只是“四不像”都已經(jīng)“八不像”了?，F(xiàn)在的形式幾乎都被用完了。
張：所以我覺得我還是要回歸到精神和觀念上，什么形式方法都無所謂，關(guān)鍵的是能表達觀念和精神。只要和我最終的目的有關(guān)就可以?，F(xiàn)在就是選擇方式的問題。
黃：為什么某些時代認為戲劇是集大成的東西，就是說它抒情的、敘事的、比如美術(shù)的、形體的等等都集中在一個地方。我的意思是要把你的東西表達出來的時候你得有個鋪墊，你那可以是寫意的、可以是一泄千里的，但是你要有個敘事的準備。要不然你的議論會只是憑空的說。任何的戲都包括敘事的東西。
張：您的作品中也有些東西表達的作者自己的觀念，就是自白。
黃：對，因為是群戲，有些就是可以表達作者自己的觀點，那部戲也有敘事的東西。只是敘事比較詩化的語言。
黃：夜來香那部分可以用在劇中，比如說那個妓女，礦工都可以用，往那個裝置藝術(shù)方面靠。這種東西視覺沖擊大，有時候要比語言有力量。
黃：分三部分，第一段說故事，第二段把故事往前推，第三段推到宗教方面。
在這里面，把音樂揉進去就可以。圣劇只能演一個片段。因為你前面沒有太多的話用不了很長時間。前面就讓他們把各自的事說說，給他們提供一個能往深走的機會，因為這個議論不太容易發(fā)展。你讓事情往議論方面發(fā)展，最后議論著議論著就成宗教心理后。敘事的、議論的、心理的，我覺得這樣的發(fā)展比較自然。
張：在拍些集市的場景，用在第二幕轉(zhuǎn)景。
黃：第一幕那部分我想問問他們憑什么聚在了一塊?
張：剛開始我是設(shè)計了一個飛機場，讓他們各自都在看那個大屏幕。實際上也沒說他們遇見了。出場企業(yè)家坐飛機的，在弄一些經(jīng)濟大蕭條的錄像，然后這些人就都出現(xiàn)在大屏幕之前。
黃：我覺得第一幕就可以讓他們在大幕之前，但是他們在的不是一個具體的位置。他們沒有發(fā)生關(guān)系。敘事上每個人說每個人的。經(jīng)濟大蕭條的背景下，各說各的，一個拿礦燈，一個拿蠟燭······就差不多了。還有就是你為什么要用集市?
張：我想讓他們在回家之后在集市上碰頭。他們在一起吃燒餅加狗肉，喝啤酒。然后他們之間在對話。
黃：其實我覺得 真的不一定在集市上?，F(xiàn)在農(nóng)村小賣部就成了人民大會堂了，小賣部能在形象上形成反差，或者是麻將桌。
張：我主要是想讓他們在燒餅加狗肉攤前相遇，因為麻將桌可能哪里都有，但是燒餅加狗肉攤更農(nóng)村化。
黃：我主要是覺得第二幕最重要的是你要傳達一個什么核心思想，核心思想就會這些人他們無所事事，他們被城市給扔回家了，最后他們心靈空虛了。想干嗎也沒正經(jīng)事干，就在那瞎胡扯。然后各說自己的苦惱啊什么的，第三幕在一起奔教會去。三幕就是你敘事的一個結(jié)構(gòu)，所以在第二幕你得找一個最能表達心情，這個場景最能體現(xiàn)他們現(xiàn)在百無聊賴的狀態(tài)。前面可能是機場或者是長途汽車站等等，他們從四面八方回家去了，然后相聚，最后他們尋找精神的歸宿。
張：我最初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我用了一些自白詞，而不是你一言我一語的對接的詞。第一幕就是心靈的對話。如果完全是敘事，有什么意義呢?
黃：如果是心靈的對話就必須一直是，你上來就必須交代清楚語法。到底是寫實的還是寫意的，對話的還是自白的，不能混亂。你這根本不是敘事的，你只是需要敘事的結(jié)構(gòu)，有敘事的因素。你讓他們唱歌，或者是灰灰的音樂這都是寫意，這就是我強調(diào)的加敘加議，有序才能有議。你不能一上來就議。比如說妓女講完后，讓灰灰唱上一段，這就是議論。
張：那第一幕就放經(jīng)濟大蕭條背景，各自講一段回家了，然后在農(nóng)村相遇。
黃：以什么方式的問題現(xiàn)在還不重要，關(guān)鍵在第一幕的時候要交代清楚他們是什么人，干什么的。最好顯得有點深度，最好別簡單的介紹自己。最好把故事寫得獨特點，那樣到第二幕第三幕都為你的戲劇提供了機會。現(xiàn)在七個人就有點太多，七個人是一部大戲。同樣的工人為什么設(shè)翻制工和建筑工人兩個人?翻制工的角色一般人不會了解。最后可以用妓女，這個社會類別要精挑細選。
張：整個劇的目的是返鄉(xiāng)農(nóng)民、宗教，實際上這些原生態(tài)的豫劇感召那些人回家后不知道干什么的人。
黃：這塊呢，如果你不嫌人多也沒關(guān)系，我是覺得人要盡量的少，讓他們說的盡量的深入些。建議少在文字上下工夫，多在你擅長的裝置雕塑上下工夫。你別舍不得扔你那些思想觀念上的東西。扔掉之后都會再回來。每個人應(yīng)該想什么問題都應(yīng)該是和自己切身相關(guān)的，不能讓他替整個行業(yè)懺悔吧。
黃：對于他們?yōu)槭裁葱沤踢@方面你可能沒有很深的研究，你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磻曰冢趺磻曰?，那你寫得那些排比的，就是讓他們替別人懺悔。
張：我當時想的就是他們每個人就是代表自己的團體，不是只是一個個人。
黃：但是一個建筑工人不會為老板的黑心懺悔，這本身就不成立。
教堂人聊天
張：主面前怎么稱呼彼此啊?
答：我們都是稱呼姐妹兄弟。
張：你們唱得都不錯，都很會唱啊，和專業(yè)唱得各有千秋，不同的類型。以前都學(xué)過嗎?
答：一般都是沒學(xué)過的，有一個是從小就學(xué)的。
黃：你們離著遠不遠?都是一個村子的嗎?
答：不是一個村的，一般七八里地呢，我們都是自愿的到主面前。每個星期天都過來。
黃：這個族長您是黨員嗎?
答：不是，黨員不能信教。
黃：黨員可以的啊，我有同事是黨員就信教了
答：是有信的，但是黨組織是不讓信的，他們只有信奉共產(chǎn)主義。
黃：您剛開始組織這邊的教會時容易嗎?您應(yīng)該是最早的吧?
答：對，在這個教會里面我是最早的，當時人不多。
黃：當時政府管不管，讓嗎?
答：讓，從81年宗教開放就允許了，我們這個教堂是82年就成立了。
張：這幾位大姐說說這么長時間，在主面前的感覺和主的關(guān)系。
答：在主的面前我們就都是兄弟姐妹，都是親近的。在主的面前就是常常的喜樂。在主的面前信心倍增，不要軟弱下來。信心一天天更新，有這個想法。信心高了能得到神的恩典，家庭的和睦。
答：在主的面前就是很快樂，家里不是很支持但是也不是很管。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忙的時候吧也是不想讓去。農(nóng)忙的時候有時候就不去聚會，但是主無所不在，只要心中有主就行了。時間長了不來的話就感覺不舒服。就像嫁出去的女兒長時間不回娘家就不行了。
黃：這個婆媳關(guān)系怎么樣?
答：基本不存在婆媳關(guān)系的問題，如果媳婦信主，婆婆如果說錯了話或者有了過失，媳婦必須擔待些。在神面前你有忍耐。
黃：您那村子里面有多少基督徒啊?
答：我們村里400多人，二十多信的。
答：我們村子是200多人，一百七信。
黃：為什么你們村子那么多，他們村子少啊
答：因為我們村一開始信的人就多。
黃：您是怎么信的主啊?
答：那時候我身體不好，得了大病，他就領(lǐng)我去信主，那時候生活條件不好，小孩也都進醫(yī)院了，現(xiàn)在我們生活條件好多了。這都是主的恩典，感謝神啊。
答：有時候我就覺得神對我太好了，拿錢得不到的東西在主面前得到了。有時候生氣啦，想想主就不氣了，主會給我們開出路。一切困難都會給我們解決。我們出門打工或者干什么之前都先求主，希望我們一切順利。
黃：有沒有上帝幫不了的事啊?比如我想蓋房子錢不夠怎么辦?
答：沒有上帝辦不了的事。你不能讓上帝馬上就給你錢，但是上帝總會幫你的，總會滿足你的要求，主要就是得到喜樂平安。
張：馬可福音，馬太福音就作為背景出現(xiàn)，相當于背景音樂。
【編輯：小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