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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銘:我堅信藝術家要有突破

來源:新京報 作者:- 2010-07-27

 

因臺灣鄉(xiāng)土運動而聞名的朱銘在雕塑語言上進行了大量的實驗和創(chuàng)新。背后作品為《人間系列———游泳》

 

展覽現(xiàn)場。作品為《人間系列———人間打太極》

 

  泡臺灣高山茶、練太極拳,頭頂最貴華人雕塑家頭銜的朱銘過著極為傳統(tǒng)、極為養(yǎng)生的生活。這位只讀了五年書的藝術家38歲才舉辦第一次個展,卻一舉成名。自此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民俗與學院,所有的界限在他那兒都被打破。

 

  現(xiàn)在72歲的他早已華麗轉(zhuǎn)身為華人最貴雕塑家。在臺灣他的傳奇故事不亞于齊白石。7月18日,“朱銘人間系列雕塑展”在中國美術館開展,近150件雕塑作品活脫脫展現(xiàn)“人間”百態(tài)。在接受本報記者專訪時,朱銘指出,自己學歷很低,能成功歸功于修行,畫得再像馬蒂斯,再像畢加索,卻沒有自己的東西,是最糟糕的。而在既有風格下,藝術也需要創(chuàng)新,“藝術尤其應該變。”

 

  朱銘,1938年生于臺灣苗栗通霄。1953年-1957年拜木雕師傅李金川學藝,1968年-1976年師從雕塑家楊英風學現(xiàn)代雕塑。他的早期作品被視為臺灣文化界鄉(xiāng)土運動的象征。此后,他創(chuàng)作的“太極系列”、“人間系列”贏得了巨大的國際聲譽。2006年4月1日-26日,他在內(nèi)地的首次個展《朱銘———太極雕塑展》在中國美術館舉辦,共展出62件雕塑作品,包括1972年的“木刻太極”到2000年廣受推崇的“太極拱門”。

 

  一夜成名

  正好趕上鄉(xiāng)土運動

 

  記者:你小時候被叫做九二,是你父母生你時的年齡加起來剛好92歲。老來得子,是不是對你期望很大?

  朱銘:那時家里窮,都沒怎么念過書。我是最后一個(小孩),父母就是想看看最后一個能否念書。當時念書是唯一的路,但是我念得很糟糕。這也是有原因的,那時是二戰(zhàn)期間,根本沒辦法專心念書。我父親說,你書念不好,但總要有一技之長,就帶我去學雕刻。

 

  記者:那會兒你自己喜歡雕刻嗎?

  朱銘:我一開始就對畫畫很喜歡。我沒有學過九九乘法,也沒有學過注音,但我最喜歡的是歷史課,那上面有戚繼光、文天祥。我無師自通,就畫這些歷史人物。家里人看到我畫的這些,還幫我貼起來,認為還不錯。所以學雕刻也正好滿足了我對美術的喜歡。

  我第一個師傅是我們通霄鎮(zhèn)媽祖廟雕刻師傅李金川,他是刻廟宇的。當時我提起我們這個東西能否參加展覽。師傅說不能,我就問要刻什么東西才能參加展覽。師傅說必須像書上經(jīng)常提到的黃土水(雕塑家)那樣。我就想必須找一個專門搞藝術方面的老師。后來就找到了楊英風(雕塑家),也就從工藝雕刻踏入藝術創(chuàng)作領域。

 

  記者:聽說你第一次辦展,具有草根情懷和生命的《鄉(xiāng)土系列》雕塑展就從五天破例展覽了一年。

  朱銘:因為我學歷太低,楊老師希望我一次就能爬得很高,就想讓我去臺北歷史博物館展出。但是我學歷低不可能進去。1976年,楊老師就用計說他要去辦展,等到展期快到了,又說自己完成不了作品,就介紹我去參展。

  館方當然不答應,就說要找三位有頭有臉的人物來推薦,才同意我展五天。結(jié)果展覽現(xiàn)場來了很多人,反響非常好。就延長到一個月;后來人還是很多,就延長到了一年。那次展覽就讓我一夜成名了。

 

  記者:上世紀70年代,臺灣美術在鄉(xiāng)土文學運動的推波助瀾下也呼應了“回歸鄉(xiāng)土”的訴求,你的第一次展覽也被視為70年代臺灣鄉(xiāng)土文化運動的重要象征。

  朱銘:那是我運氣好。那時正好是鄉(xiāng)土運動。我是個鄉(xiāng)下人,又不是學院出身的,創(chuàng)作出來的作品又沒有什么色彩,自然成了最鄉(xiāng)土的。

  他們每一個搞鄉(xiāng)土運動的人都出來幫我寫文章,吹牛。在報紙上連續(xù)性地發(fā)文章,不出名都不行了。類似蔣勛、林懷民,差不多有十多人吧。這些都是在美術界響當當?shù)娜宋铮@些人吹牛才會有影響。

 

  創(chuàng)作體驗

  藝術重要的是修行

 

  記者:最初從鄉(xiāng)土系列成名,為何轉(zhuǎn)入太極系列的創(chuàng)作?

  朱銘:楊(英風)老師說我這么瘦小,身體不太好,應該去練太極。練的時候我手癢癢的,就想把這些刻出來。但刻了十多年后,覺得太極系列對我是一種包袱。首先,因為太極拳不是我創(chuàng)的,是張三豐創(chuàng)的;第二,刻太極一定要有太極精神;第三又要有太極架勢。這三方面都會將你局限在里面,對藝術家來說很難有創(chuàng)新,所以我后來就結(jié)束了太極系列,就只刻“人間系列”了。

  事實上,鄉(xiāng)土系列、太極系列都包含在人間系列中。現(xiàn)在我的雕塑也可以說只有一個系列———那就是人間系列。

 

  記者:在展覽中,盡管展出的150件作品只是你這三十年人間系列的一部分,我們也看到了人間百態(tài)。那你對世間百態(tài)的雕刻會有側(cè)重的標準嗎?

  朱銘:我選擇的題材都是我新發(fā)現(xiàn)的問題。類似我每天打開電視看到新鮮事物,就會想著把它刻出來。你看我的游客系列,就是(因為)我看到全世界各個角落到處都有游客,逛累了就靠在墻上,去博物館就要排隊。

 

  記者:這次在北京的展出也讓我們看到了木、石、陶、瓷、銅、不銹鋼等各種材質(zhì),甚至還有海綿。你是很喜歡嘗試用各種材料創(chuàng)作?

  朱銘:因為不同的材料有不同的特性。木頭講的話和效果絕對不會在不銹鋼那發(fā)生。正因為材質(zhì)具有不同的特質(zhì)才會吸引藝術家去改變,去創(chuàng)作。基本上每一種材料我都要做五年以上,我都要刻到它開口講話,告訴我效果,告訴我問題。另外,除了材質(zhì)本身,我也想表現(xiàn)我們這一代的成就。海綿、不銹鋼都是20世紀才有的新產(chǎn)品。我要記錄下這個東西,作為我的創(chuàng)作媒介,只有這樣才能代表我們這一代的成就。

 

  記者:我們也注意到此前你雕塑的色彩極為豐富,但2007年就基本以白色調(diào)為主。

  朱銘:剛開始是五花八門。但后來我想讓它顏色更單純。顏色單純,雕刻才更有力量,雕刻本身的力量會顯露出來。

 

  記者:在你看來,藝術創(chuàng)作最重要的是什么?

  朱銘:不管再好的藝術,教授教的,去展廳看到的,都與你完全無關。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本性和風格,否則你只是記別人的東西,卻沒有自己的風格。你畫出來的很像馬蒂斯、很像畢加索,但就是沒有你。應該把所學的滿腦子都是別人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都要忘掉,將頭腦放空,你自己才會壯大。這個沒有人能教你,是內(nèi)心的問題,需要修行。所以我提出藝術重要的是修行。我一生所奉獻的語言,不是雕刻語言或繪畫語言,而是以修行為中心思想,一以貫之的藝術語言。

 

  藝術市場

  拍多高都與我沒有關系

 

  記者:在臺灣,雕塑藝術的市場價值得到充分認識了嗎?

  朱銘:在臺灣,相比繪畫,雕刻藝術家也比較少。雕刻難度比較高,因為是立體的東西,必須整體都抓得很好,需要完美。但繪畫只需要關注平面的問題。

  由于歷史的原因,雕塑市場價值比繪畫差。因為以前沒有雕刻,雕刻被認為是手工藝品,而不是藝術品。但繪畫卻早就有了,在古代就有了價值地位,雕刻卻是裝飾、擺設。雕刻成為獨立藝術門類是從西方傳過來的。

 

  記者:2007年,你的《太極系列之一》在香港拍出突破千萬港幣高價;在今年4月公布的《胡潤藝術排行榜》中,你的作品以7838萬元人民幣的總成交價格位居第五??梢哉f你是最貴的華人雕塑家,怎么看自己的高價位?

  朱銘:拍賣市場與我沒有太大關系?,F(xiàn)在拍的東西都是我很早就賣出去的,剩下的作品都歸基金會。拍多高都跟我沒有太大關系。

 

  記者:作品在拍賣市場受認可后對你以后的創(chuàng)作會有影響嗎?

  朱銘:會有影響,那是好的影響。比如用的材料就可以買很多,工作的時候不必考慮錢的問題,會改善生活。

 

  記者:那你會為了市場而去創(chuàng)作一些市場認可的作品嗎?

  朱銘:創(chuàng)作歸創(chuàng)作,不要去考慮別人喜不喜歡。只有這樣的心態(tài),才能有發(fā)揮,才能夠一直持續(xù)下去。我一直在改變。別人都開我玩笑,說我是善變的人。我一直堅信藝術家要有突破,要改變,藝術尤其應該變。

 

【編輯: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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