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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西麗·娜沙特

來源:ARTINFO 2013-04-25

2008年,北京林冠畫廊(Faurschou Beijing)曾舉辦過生活在紐約的伊朗籍視覺藝術家、電影人西麗·娜沙特(Shirin Neshat)個展“沒有男人的女人們(Women Without Men)”,當時引起不小的反響。如今已過近四年,北京的藝術圖景不同往日,美國與伊朗也陷入更加緊張的關系。西麗·娜沙特近況如何?ARTINFO為您帶來最新專訪。

記者:你最近在做什么作品?

西麗·娜沙特:在制作我的第二部長片,關于埃及傳奇歌手Oum Kolthum的生活與藝術,她在1975年辭世。在如今,她大概仍當?shù)蒙?0世紀伊斯蘭世界中最具代表性、最重要的藝術家,在音樂和民族主義感兩個層面上皆是。在過去的兩年中,我一直游歷埃及,進行調(diào)研和影片的前期制作,希望能在2012年10月開始拍攝。同時,我還在準備一件影像裝置新作,由卡塔爾國家博物館委任創(chuàng)作,將在2013年的某段時間里,主要在卡塔爾的沙漠中拍攝。

你的新作將11世紀的波斯史詩與阿拉伯青年抗議者的肖像并置。這些古典文本與當下的抗議者之間有怎樣的聯(lián)系?

回看我迄今的所有作品,都始終具有兩大元素,以各種形式出現(xiàn)——文學與政治。詩歌與其他形式的文本曾以阿拉伯書法或影像裝置作品中歌曲的形式呈現(xiàn)。同時,每件作品都直接或間接地觸及某類政治話題,比如伊斯蘭革命,政治鎮(zhèn)壓,犧牲,或1953年政變(譯注:1953年伊朗政變是指由英國和美國情報機關在1953年8月19日策動推翻民選伊朗總理穆罕默德·摩薩臺的政變,中情局代號為阿賈克斯行動。政變使沙阿穆罕默德·禮薩·巴列維由立憲君主變成倚賴美國支持在位的當權人物,直至1979年2月被推翻),后者在我的影片《沒有男人的女人們》中有所體現(xiàn)。我覺得這種對回顧政治和文化史來獲得啟示、建立聯(lián)系的興趣在制作《沒有男人的女人們》的過程中產(chǎn)生了一個劇烈的轉(zhuǎn)折,那時我必須仔細研究歷史,特別是關于1953年中情局策動的伊朗政變,我還發(fā)現(xiàn)2009年的革命熱潮與1953年的群眾抗議之間那令人神往的平行關系。最終,我發(fā)現(xiàn)歷史在自我重復。所以,在2010年,當我開始計劃創(chuàng)作受伊朗和阿拉伯革命啟發(fā)的新攝影作品系列時,一些主題成為其中的核心:勇氣,愛國精神,愛,舍己,而當然,也有背叛,殘忍,痛苦,以及最終的死亡。然后我重讀菲爾多西的經(jīng)典之作《王書》(注:一譯《列王紀》),也聚焦于史詩性悲劇,犧牲和愛國精神的主題,同樣卻也有戰(zhàn)爭,暴行和死亡。我想,在觀念和視覺兩大層面上,我們那些勇敢的青年的當代面孔,古老的神話文本,以及對英雄的圖解之間會存在強大的聯(lián)系。

那幾年你一直在制作敘事性影片,而在Gladstone畫廊的新展中,你向早期的方法回歸。展覽中大部分作品是寫滿阿拉伯書法的肖像作品,如同你1993年的成名作“阿拉的女人(Women of Allah)”系列。是什么使你重新運用這種媒介?

原因很多。首先,數(shù)年來我一直在做錄像和電影作品,這些都是需要大型團隊的工作,我非??释氐皆趥€人工作室創(chuàng)作的狀態(tài),那樣我能更為自在。我?guī)缀醵纪浤欠N狀態(tài)是怎樣的了。此外,在我轉(zhuǎn)向動態(tài)影像創(chuàng)作后,作品一直采用敘事方式,完全拋棄了靜態(tài)攝影,特別是“阿拉的女人”這類人像攝影。所以,我想知道我是否可以挑戰(zhàn)自己,回歸人像攝影,在其中,每個圖像都具有自身的張力,獨立于其他。我還要說,這里面有些東西關乎運用我的手——在照片上的阿拉伯書法技藝,我強烈地懷念那種狀態(tài)。這過程無疑會非常困難。電影和錄像藝術語言已將我變成一個說故事的人,而現(xiàn)在我要改變自己的職能。在2010年春天,我開始拍攝這些照片。但直到第二、第三次拍攝,觀念才最終結晶,其中包含全面的主題和敘事,而每幅照片對我的作用都是獨立的。

在“阿拉的女人”中,只有女性角色出現(xiàn)。而在新作中,男人和女人都有,你何以決定如此?
很簡單。如果說早期的“阿拉的女人”系列關乎1979年伊斯蘭革命(譯注:這場“伊斯蘭革命”運動結束了巴列維家族對伊朗長達半個世紀的統(tǒng)治,取而代之的是以霍梅尼為代表的神職人員執(zhí)掌政權的“伊斯蘭共和國”。新政權希望借助伊斯蘭教什葉派的意識形態(tài)改造伊朗:神權統(tǒng)治,均衡貧富,扶持弱勢群體,禁止西方文化,嚴格按照伊斯蘭教的原教旨推行社會伊斯蘭化,美國和以色列被列為伊朗的頭號敵人),在其中,性別的區(qū)分非常重要,面紗(hijab)處于當時的教令之中心,新作“王書”系列則關于不同的歷史年代。2009年,我們目睹了伊朗新一代的男性和女性抗議者,他們加入到反對獨裁政權的力量之中。我像大家一樣,發(fā)現(xiàn)自己對媒體中那些強有力的圖片感到著迷——不僅有來自伊朗的,還有來自整個阿拉伯世界的,在那些地方,女人們與男人們并肩抗議,呼求著民主與自由。所以,如果“阿拉的女人”中的女人多是順從的,新作中則表現(xiàn)了自信、無畏、全然投入革命抗爭的女人們。

盡管你不住在本國伊朗,卻常常游歷中東各國,并且也算得上一位阿拉伯世界的異見人士。你覺得“阿拉伯春天”的革命浪潮會如何影響中東的藝術氣候?

無疑,在“阿拉伯春天”之前,我們便已目睹中東文化、藝術的迅猛發(fā)展,并明顯通過建設強勢的市場和重要藝術機構來與西方抗衡。如今,我預計我們將看到一場新的轉(zhuǎn)變,并非被市場驅(qū)動,而是由那片地區(qū)的政治變化所觸發(fā)。我有很多時間在埃及度過,目睹了自革命形成以來,大批海外愛國者,特別是藝術家、作家和知識分子們又回到開羅生活,加入革命的浪潮。就我所見——這很難——他們感到精神煥發(fā),不僅因置身該國“制造歷史”的現(xiàn)場,并且因參與著這一運動。毫無疑問,接下來的幾年里我們能夠看到許多影片、書籍和藝術作品出現(xiàn),講述這些個人的經(jīng)驗。

你最喜歡在哪里觀看藝術作品?

卡塔爾的伊斯蘭藝術博物館,貝聿銘的設計很贊,那是我在這世界上最愛的博物館,我希望在經(jīng)典藝術作品以外,他們也能展示當代藝術。同樣還有古根漢姆博物館,因為那建筑是那么難以布展,我喜歡看每個展覽是怎樣抗爭那座建筑的。

你是否靠藝術維持生計?

是的。

你工作室中最不可缺少的是什么?

筆記本電腦和畫筆。

如今你怎樣尋找作品的想法?

通過閱讀和旅行。

你最近讀過的一本好書是什么?

我讀很多伊朗女作家們寫的小說,主要因為它們能將我?guī)Щ匾晾噬鐣?、文化現(xiàn)實的核心,不然我沒有進入其中的渠道。此外,最近我讀別的書少了,主要精力用于閱讀那些與埃及歌手Oum Kolthum和埃及現(xiàn)代史相關的書,這是我進行當前的創(chuàng)作必須做的研究。

你收藏嗎?

不知不覺地收藏了很多部落首飾,耳環(huán)尤多。

你希望擁有哪件藝術作品?

我及其想擁有一件露易絲·布爾茹瓦(Louise Bourgeois)的作品。哪件都行,特別是玩偶系列,或那些手。

為得到它,你將做些什么?

我可買不起,目前來說,一幅它的照片就夠了。

你最想踏訪的國際藝術盛事是什么?

我對藝博會和雙年展這些“盛會”興趣不大。我更愿意探訪一些國家中通常并未被標在“路線圖”中的文化機構什么的。比如,我非常想去去德黑蘭或貝魯特,我聽說那里的藝術氛圍非常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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