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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林
從北京公社2004年籌備迄今已經走過十個年頭;自2005年的第一個展覽《現實主義游戲》算起共做過48個展覽;十年間與逾33位(組)藝術家建立了合作,而它代理的青年藝術家多已成為業(yè)界矚目的焦點——十年在即,我們專訪了它的創(chuàng)辦者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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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公社
99藝術網:您在90年代就是重要的評論家、策展人,但是2002年從德國回來后卻說自己的機會并不是特別多,當時是怎樣一種狀況?
冷林:1997年我去了倫敦,2000年去德國,直到2002年底回國,當時北京已經有了798藝術區(qū)、也有東京畫廊等第一批經營展示當代藝術的機構。在我出國之前,中國當代藝術的發(fā)展還是處于地下、半地下的狀態(tài),到我2002年回來后就開始逐漸公開化,并且伴隨著很明確的一個朝向市場的發(fā)展趨向。而我在國外生活的兩年時間正好和國內的這個變化過程相錯過,所以當我回來之后,第一感覺并不是特別適應,感到機會也許很多,但似乎沒有我的位置。因為對我而言,我對中國當代藝術的理解和熟悉度還是停留在九十年代那十年,當時的中國當代藝術還只是在一個很小、很封閉的圈子里存在,當它公開化以后,藝術展覽出現的數量、頻率一下就變得非常高,來自各個行業(yè)背景的人都開始加入到這個游戲中來,參與的人數也越來越多, 各種各樣的藝術家也開始出現、活躍。因此在我剛回國的那一二年,我可能是并不太適應的,需要重新認識和投入到新的變化當中。
99藝術網:2004-2005年,您開始創(chuàng)立“北京公社”,是適應調整之后的新想法?
冷林:我原來的理想還是很明確的,并沒有想做畫廊。我原來的理想是在我作為藝術史論專家的職業(yè)道路上發(fā)展,做一些策展或者是評論的工作,也就是學術研究方面的事情,整個90年代我一直都保持著這種狀態(tài)和方向。但到2002年回國以后,我面對的環(huán)境讓我感覺已經發(fā)生了變化,不再像過去可以在一個很小的范圍里、以比較緩慢從容的節(jié)奏來延續(xù)我做事的方式和感覺。在那種混亂的狀況下,好像并沒有一個伯樂認可我的計劃或者方式,那么我有一些事情就不得不自己想辦法去做,去盡力繼續(xù)我的策展事業(yè)或者是實現我對藝術發(fā)展的想象以及驗證對現有成果的判斷。但這些事情在當時的情況下不可能得到任何展現的機會,比如雙年展等方式,在當時還沒有興起,因此我的工作和理想也不可能得到認同??墒俏矣钟X得自己的事業(yè)不能放棄,我也不能停止思考,所以在大背景和各種因素的綜合作用下,我開了自己的畫廊,來延續(xù)、展現和打開我自己的思考和實踐。當然開始的時候這些活動的規(guī)模都是很小的。
冷林:我原來的理想還是很明確的,并沒有想做畫廊。我原來的理想是在我作為藝術史論專家的職業(yè)道路上發(fā)展,做一些策展或者是評論的工作,也就是學術研究方面的事情,整個90年代我一直都保持著這種狀態(tài)和方向。但到2002年回國以后,我面對的環(huán)境讓我感覺已經發(fā)生了變化,不再像過去可以在一個很小的范圍里、以比較緩慢從容的節(jié)奏來延續(xù)我做事的方式和感覺。在那種混亂的狀況下,好像并沒有一個伯樂認可我的計劃或者方式,那么我有一些事情就不得不自己想辦法去做,去盡力繼續(xù)我的策展事業(yè)或者是實現我對藝術發(fā)展的想象以及驗證對現有成果的判斷。但這些事情在當時的情況下不可能得到任何展現的機會,比如雙年展等方式,在當時還沒有興起,因此我的工作和理想也不可能得到認同??墒俏矣钟X得自己的事業(yè)不能放棄,我也不能停止思考,所以在大背景和各種因素的綜合作用下,我開了自己的畫廊,來延續(xù)、展現和打開我自己的思考和實踐。當然開始的時候這些活動的規(guī)模都是很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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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公社第一個展覽《現實主義游戲》2005年,李尤松、王音、尹朝陽、岳敏君、張大力、張曉剛
99藝術網:您做畫廊有一點被外部環(huán)境所迫的或者常說的時勢造英雄?
冷林:也不能說是時勢造英雄,就是被動地被推著走,如果當時我得到一個雙年展或三年展的機會,我很可能不會走這條路。 因為我的理想是往思考與實踐的方面走,但是我難以得到這樣一個機會,而且很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遠離這個機會,再加上我本來對藝術的想象和判斷跟社會的現實發(fā)展不匹配,所以必須得自己弄,自己造一個小環(huán)境把這幾年的積累展現一下,就這樣做了畫廊。加上當代藝術公開化以后,這樣的條件也具備了。
做畫廊還有一個原因是,當時走別的路子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得到外界的認同,因為在那樣的一個大環(huán)境下,藝術界的從業(yè)人員都變了,不像在過去的小的封閉系統(tǒng)里大家都認識。所以,當時走這一步(指開畫廊)對我來說既是壓力同時也是一個機會。
99藝術網:您強調自己對藝術的想象和判斷,能不能講一講創(chuàng)辦時對公社的定位?以及創(chuàng)辦的過程?
冷林:北京公社是2005年5月份在草場地開幕的,到了下半年9、10月份的時候,壓力就已經非常大。那個時候798的變化也非常大,我看到這一點后,覺得必須再邁進一步,必須要有一個更大的空間、更好的位置,所以我就開始到798尋找地方,很幸運地在某些藝術家的幫助下找到了,這個空間就是現在的北京公社的雛形。這個空間找到后,當年還是把我嚇了一大跳,直到2006年,我才開始在798做項目。
剛開始做畫廊時我是很忐忑不安的,因為沒有從事過純商業(yè)領域,雖然當時還有一些顧問性質的工作,但是要自己完全擔負盈虧,經驗還是不足;雖然我在海外跟很多畫廊都有關系,之前也曾經向海外機構介紹過好多項目和藝術家,在美國、德國都有一些藝術圈里面的關系,但是真到我自己去弄,感覺還不是很熟悉所有的細節(jié),所以我采用了相對來說比較保守的方式,在一開始的時候只運營一個很小的空間,幾乎只有一個助手,大部分時間都是我自己在那兒事必躬親,做一些網站的設計、畫廊的設計、項目方案。剛起步的時候, 我覺得能生存下來是第一位的,但是等做起事來,以前的理想慣性又出來了,于是又有了好多想做但沒有做成的事。
冷林:北京公社是2005年5月份在草場地開幕的,到了下半年9、10月份的時候,壓力就已經非常大。那個時候798的變化也非常大,我看到這一點后,覺得必須再邁進一步,必須要有一個更大的空間、更好的位置,所以我就開始到798尋找地方,很幸運地在某些藝術家的幫助下找到了,這個空間就是現在的北京公社的雛形。這個空間找到后,當年還是把我嚇了一大跳,直到2006年,我才開始在798做項目。
剛開始做畫廊時我是很忐忑不安的,因為沒有從事過純商業(yè)領域,雖然當時還有一些顧問性質的工作,但是要自己完全擔負盈虧,經驗還是不足;雖然我在海外跟很多畫廊都有關系,之前也曾經向海外機構介紹過好多項目和藝術家,在美國、德國都有一些藝術圈里面的關系,但是真到我自己去弄,感覺還不是很熟悉所有的細節(jié),所以我采用了相對來說比較保守的方式,在一開始的時候只運營一個很小的空間,幾乎只有一個助手,大部分時間都是我自己在那兒事必躬親,做一些網站的設計、畫廊的設計、項目方案。剛起步的時候, 我覺得能生存下來是第一位的,但是等做起事來,以前的理想慣性又出來了,于是又有了好多想做但沒有做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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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面墻》2005年,政純辦小組首次亮相
99藝術網:是什么樣的展覽項目來實現你的那些理想?是否這也決定了“北京公社”的調性?
冷林:我自己操辦的第一個展覽是2005年的“新現實主義”,這個展覽綜合了我從九十年代就開始思考的一些問題,比如過去的現實主義藝術在今天的變化與發(fā)展,如何展現它與今天的聯系等等。在做這第一個展覽的時候,我過去的職業(yè)理想就浮現了,幾乎沒有考慮到生存的問題。這個展覽做了以后,反響還不錯。我也得到了以前交往的很多朋友的大量幫助,本身這個畫廊的空間是在藝術家的幫助下找到的,我做的第一個展覽也是藝術家以參與或者資助的方式來幫助我,我很感激。其中也有一些以前交往的生意領域的熱心人的幫助,比如展覽的開幕式就是美國諾頓軟件的總裁贊助的;他當時因為一個國際會議來到北京,北京公社當時是個很小的畫廊,但在開幕式的時候他本人也來了,表示鼓勵。另外還有一些個別收藏家用資金來幫助我。我想可能因為我從事這個行業(yè)的時間比較長,所以能夠收到來自方方面面的朋友和同行的幫助,我到現在都非常感激他們。
做了第一個展覽以后,大家覺得還不錯,我也受到了鼓舞,加上理想的職業(yè)慣性,又開始了下一步更大的冒險。我做的第二個展覽包括了攝影、錄像、和裝置藝術,第三個項目是我們五名藝術家組成的“政純辦”小組,首展叫“只有一面墻”,這是我們小組當時的第一次亮相。 開幕那天,我們還發(fā)布了一個宣言,當時澳大利亞Artspace的總監(jiān)也來了,第二年就把我們小組請到澳大利亞的Artspace做展覽。這些活動跟商業(yè)都沒有太大關系,但都挺重要的,它們展現了我在過去幾年中的思考。 我在自己的展覽前言或者評論文章中也一直有意識地去編織一些概括性的詞匯或者關鍵詞,然后一步步地通過小展覽的方式讓這些認識更加豐滿,得到呈現的機會。我做的第四個項目是策劃了張大力的個展“第二歷史”,后來這個項目被選入到MoMA展示,并作為丹麥館的項目參加了威尼斯雙年展。
這些就是我開始辦畫廊時的狀況,隨之而來的,是我很快就面臨了巨大的壓力,那時很多韓國畫廊或者西方畫廊開始進駐北京,它們規(guī)模巨大,對北京公社的發(fā)展也難免造成一定壓力。所以公社也開始想方設法代理藝術家,而不再將全部精力投放在這種瑣碎的項目上。對一個畫廊而言,藝術家隊伍的建設非常重要,而當畫廊自己的藝術家隊伍建立起來的時候,必然會面臨跟海外畫廊的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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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冬在北京公社》2007年
冷林:因為我是從九十年代過來的,在八十年代念書期間就寫文章關心現代藝術的發(fā)展,所以我對同輩和上一輩都很熟悉,而他們也在整個中國當代藝術在國際上獲得身份認同的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被稱為第一輩的藝術家。所以我的畫廊的起點是從這兒開始的。但到2007年以后,我看到了一些新的變化,開始希望能夠吸引到一批年輕的藝術家以不同的方式加入到我的畫廊里來,當時小劉偉就是最年輕的藝術家,我是他的第一個代理人。開始普遍代理年輕藝術家,則是到我加入佩斯以后,那時我把經營了十幾年的藝術家從北京公社挪到了佩斯北京,作為佩斯的一個基礎,希望這些藝術家能夠在更國際化的環(huán)境中體現價值。而北京公社則開始向更年輕的一代藝術家發(fā)展,到他們中間去尋找文化動力。 這個時期很重要的年輕藝術家就是王光樂,當然我跟他也很早就認識了,只是在北京公社轉型的時候才開始跟他合作。 公社后來又陸陸續(xù)續(xù)做了一些年輕藝術家的群展。當然現在這些藝術家們也不再年輕了,但是永遠會有更年輕的一代出現,需要不斷地解決這個如何往下發(fā)展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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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年輕藝術家》2010年,胡筱瀟、胡曉媛、陸揚、馬秋莎、潘小榮、王光樂、趙要
99藝術網:剛剛結束的宋拓的展覽,還有上一個謝墨凜的展覽,他們的創(chuàng)作已經和劉偉、王光樂有很明顯的不同的美學追求,可能是85后更年輕的一批藝術家在出現,您怎么判斷這部分藝術家?
冷林:因為我過去的節(jié)奏是比較慢的,在九十年代那種基本沒有機會的環(huán)境里,我可以做充分的研究和觀察,再去下判斷。 但今天不允許了,一切都發(fā)展太快,必須廣泛、快速地去捕捉,畫廊則要像土壤一樣讓藝術家在里面成長。 所以我現在的速度相對比以前快一些(盡管可能還是比別人慢),也會在一定時候再去做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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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樂》2009年
我曾經做過一個關于抽象的展覽,來集中闡釋“上一代”的一批年輕藝術家,諸如王光樂、胡曉媛、仇曉飛、梁遠葦、謝墨凜、尚一心等。我還是將他們的實踐放在現實主義之后這么一個特定的階段來看待。 至于更年輕一代的藝術家,代表如馬秋莎,她雖然出來比較早,其實也算更年輕的一輩的,趙要、宋拓、陸揚就更加年輕了。我每次跟新的藝術家交流,對自己來說也是在不斷學習、積累經驗;但一切發(fā)展都還是需要時間,我們自己也需要時間去消化、去吸收、去成長。
99藝術網:您選擇這些年輕藝術家的過程是怎樣的?
冷林:我就是看展覽,看各種各樣的展覽。 現在的展覽很多,這里面只有極個別的藝術家讓我體會到不一樣的東西;另外就是我始終保持和藝術家的交流,從中感受到藝術創(chuàng)作的變化,讓自己一直保持思考和感覺的狀態(tài)。
冷林:我就是看展覽,看各種各樣的展覽。 現在的展覽很多,這里面只有極個別的藝術家讓我體會到不一樣的東西;另外就是我始終保持和藝術家的交流,從中感受到藝術創(chuàng)作的變化,讓自己一直保持思考和感覺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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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秋莎》2009年
99藝術網:現在公社的項目以年輕藝術家為主,您怎樣保證項目的質量?
冷林:社會發(fā)展的簡單模式是用“代”來取代“代”,但藝術不完全是這樣,藝術是超越性的,今天的人看畢加索、達芬奇,還是可以忽略時間。所以我會做一些策略的調整,可能一些歲數比較大的藝術家也會進入到北京公社,不一定局限在年輕人的范圍。我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什么對于藝術來說是更重要的?年輕是永遠沒完沒了的,但藝術不完全是年輕,還有另外一種東西?;蛟S我的思考和行動方式并不完全適合投資性的市場氛圍,但我相信這有益于我們以長期的眼光看待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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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拓:最可愛的人》2014年
99藝術網:您也是“政純辦”小組的一員,今年在廣東、紐約、北京尤倫斯開展了很多展覽項目,作為藝術家、評論家、畫廊主,哪個身份您更舒服一些?
冷林:我做畫廊的時候就想扮演藝術家的角色,“政純辦”的第一個項目就是2005年在北京公社做的,我覺得我在九十年代就有把自己轉化成藝術家的沖動,那個時候我熱衷于跟藝術家一塊兒討論、做展覽,只是這個藝術家的夢想就一直沒有實現。到了2005年,藝術市場化的氛圍已經很濃了,我覺得藝術除了市場化以外應該還有別的方式,恰好遇到了一批有同樣想法的朋友,大家就在一起去做了,希望能夠為當時的非理性氣氛踩踩剎車。
做藝術家和打理畫廊不一樣,藝術家一直在考慮更前沿、更加一線、更加敏感的問題,要思考藝術創(chuàng)造的方向,這是藝術家的本能,當然也對我思考如何做畫廊有很多幫助;另外最重要的是讓我體會怎樣去行動、去理解人性。我不是100%的職業(yè)藝術家,但是這個角色對我的人生還是很有意義的,任何跟創(chuàng)造力有關的方式(包括做畫廊)都讓我挺興奮的。
99藝術網:北京公社走過十年,最初的理想是做一個“介于畫廊和博物館之間”的空間,這個理想實現了多少?
冷林:我覺得當你想休息的時候從來就不可能休息,停不下來,沒有一個所謂恒定不變的狀態(tài),就像藝術家要不停地呼吸一樣,我也要時刻保持對“變化”的意識和敏感,我現在還沒有到停下來去想、去體會這個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