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烏斯行者

— 姚又溪作品

話從莫比烏斯環(huán)說起，這是數(shù)學家發(fā)現(xiàn)的第一個單側(cè)曲面，通過它人類發(fā)現(xiàn)宇宙時空中的任何一個點都可以通過無中生有的方式第一次生成陰陽兩性，然后再分別以剛生成的陰陽兩性為基礎生成第一次的陰陽兩性的兩個物質(zhì)，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永無窮盡。莫比烏斯環(huán)，就是無限循環(huán)的一個象征，而高維構(gòu)象的第4維究竟是什么？如果真的像有些人提出的那樣，時間作為第4維，那么所謂的高維度莫比烏斯環(huán)就有了一個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名字：輪回……

而又溪的作品，更多的是在表達空間與時間，表達某種力量運行的方式、軌道與趨向性，她的作品讓我聯(lián)想起對不同維度空間的猜想，我想這也是畫展取名為‘莫比烏斯’的原因吧。從小受習家中傳統(tǒng)畫派教法的她，在談及繪畫過程的時候總是說：“我從不預設畫面，只是擺個動作讓筆尖自己流淌。‘預設’代表著想去有目的的表達，而‘目的’是有限的，那會限制我們畫下如此奇妙的內(nèi)在和宇宙……”。

起初我很疑惑，不預設構(gòu)思的話，怎么下筆呢？直到去了又溪的工作室，看到她完成作品的過程后，我開始慢慢的理解了她的世界……對于又溪來說，給畫布底色著色的過程是一次愉快的游戲，也許正如她自己說的“不預設不抓取”你才能收到禮物。她讓最簡單的色彩自由在畫布上流動，看著它們自動合成新的色彩，偶爾再借由重力讓色彩們奔跑起來，留下彌散的軌跡……很多時候等畫面干燥以后，她會不斷地重復做色彩流淌，三遍或十多遍，直到她感覺到“禮物”已經(jīng)完全呈現(xiàn)，然后拿著畫布興高采烈的分享給我看。“這個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一模一樣的出現(xiàn)了”，又溪指著畫布上的色彩說，“因為色彩自然流淌的色變交匯，是一個天地間偶然的因緣，它不會一模一樣出現(xiàn)第二次，就像現(xiàn)在過去的那一秒鐘……”我看著她，想起長輩從小教給她的構(gòu)圖用筆著色留白濃淡氣韻……和以前一絲不茍坐在桌邊畫畫的她相比，我更喜歡這個綻放微笑的姑娘……過了一會兒，一旁的電磁爐上開始冒出熱騰騰的蒸汽，過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各種奇怪的花瓣草葉，原來這是她的一部分繪畫色彩來源，她從植物中提取某些色料，按她的說法，這是大山里來的禮物……

又溪作品大多由點與線構(gòu)成，有的細到點與線的關系都得用放大鏡來看，它們要表達的既不是具象的某種東西也不是抽象的某種東西，但這其中一直有一種我無法理解卻又充滿某種特殊邏輯的畫面關系。有一次我問她：你是怎么想的畫下這些點和線？她一如既往的說：“我從不預設，我甚至不知道這幅畫完成以后是什么樣子，我在提筆的時候不思考，只是去信任。” 于是，她讓我隨便找張畫布，然后隨意的用手在畫布上指一個點，我在左上角點了一個點，然后坐到旁邊。又溪拿起一支筆，從我點的那個地方開始畫，剛才還嘻嘻哈哈的女子現(xiàn)在忽然變得平靜悄無聲息，無數(shù)的點與線條，符號般的軌跡，就像空間里本來就有那些東西一樣，它們被一一記錄在她“不預設”的畫布上……我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后來她說的一句話，至今我還記得，她說：“表現(xiàn)美給別人看，那只是一件外衣；而我更想展現(xiàn)的是探索，關于敞開和不預設，關于空間與時間，關于用不同的角度分享我們與世界某種意識關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