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少斌,1963年生人,1983年畢業(yè)于河北科技大學,現(xiàn)生活工作在北京。主要展覽包括1991年“當代藝術展”、1994年“8+8:當代俄國和中國前衛(wèi)藝術展”,“94亞洲藝術”、1995年“5+5:來自俄國和中國的聲音”、1999年“第48屆威尼斯雙年展”;2000年“楊少斌個展”、2001年“中國當代藝術展”等。楊少斌這樣闡述他自己的作品:“藝術是積累生活經(jīng)驗的精神產(chǎn)品,我所表達的是生活中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件、故事,然后把這些記憶轉換成具有專業(yè)化美感的東西。”
在這個欄目開始之初我就想約楊少斌做采訪,但不巧當時他人在德國做展覽,所以只得擱置計劃。7月初,他回到北京,我們通了電話。他的聲音是給我的第一印象是沙啞,有點蒼老,我以為他應該個是有點“上了年紀”的人。但是見面時,我看到的是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光頭,穿一件黃黑色的中式風格上衣、一條黑色的八分寬腿褲,腳踩一雙沙灘鞋,一個把中國的傳統(tǒng)與時尚很好結合在一起的人。
搖滾工作室
怕我們找不到路,楊少斌還特意出來接了我們。宋莊的次數(shù)來得多了,我很快認出他的工作室和岳敏君的工作室只有一墻之隔。他笑:當時我們幾個畫家一起在這里買地,誰的工作室在什么位置還是靠抓鬮分配的呢。楊少斌的工作室占地面積800平米左右,院子里有很大的一片草坪,中間的一條甬道把草坪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只是綠茵茵的草,在草坪上放著一張戶外用的雙人白色搖椅,另一部分有幾棵大小不一的樹木,樹旁是一個水泥砌成的池塘,池里漂浮著幾張荷葉,還有幾尾魚在荷葉之間穿游。池塘的盡頭擺放著楊少斌用玻璃鋼制成的猩紅色的人像雕塑,讓我想起了他的“玩世”主義創(chuàng)作。沿著甬道徑直走到頭就是楊少斌的住所和工作室,房子是一座兩層的小樓,外觀是淺褐色的,不規(guī)則的凹凸面材透出一種質感,門和墻面的顏色相似,卻不相同,門口放了兩把時下很流行的藤條編的椅子。走進門,右邊是被夾雜著筆直線條的玻璃屏風隔開的一個空間,里面擺放著一組鵝黃色的布藝沙發(fā),配上寬大的落地窗,顯得寬敞明亮。沙發(fā)的旁邊是一道樓梯,拾梯而上應該是臥室了。順著大門左手邊的走道就可以到楊少斌的畫室。一進門,一幅他正在創(chuàng)作中的畫吸引了我的視線,那是他在飛機上拍的天空與云朵,云朵被巧妙地幻化成扭曲的人物頭像和身體,懸于空中。再環(huán)視四周,房間約有300平米左右,房高八米,房頂上有六條隔斷,在隔斷與隔斷之間有七排吊頂燈,吊燈還是幾年前很樸素的那種。楊少斌打趣地說“這么高,換個燈泡都麻煩得很呢。”角落里有兩個玻璃鋼雕塑品,在它們中間立了幾個畫板,墻的一側擺了一個沙發(fā),一張茶桌,用來接待客人。
最吸引我們的是另一張桌子上的一組音響和幾十張唱碟。楊少斌很喜歡聽搖滾,“大概是從1992年、1993年開始聽,和繪畫創(chuàng)作是同一時期。唱片有一些是從國外帶回來的。聽搖滾比較能刺激平時疲勞的神經(jīng)和壓抑的情緒,他們那種顛覆傳統(tǒng)的精神,帶給我一種力量。”
暴力中的個人和世界
楊少斌的創(chuàng)作大多是暴力題材,這和他的生活環(huán)境與經(jīng)歷分不開。“我們這一代人生在‘文革’后期,經(jīng)歷過的事情還是很多的,受英雄主義的影響比較大,對英雄人物和組織比較感興趣。”楊少斌說。1994年他開始創(chuàng)作“玩世”主義的作品,“當時玩世的說法,就是把崇高的東西變成很普通的東西。”那些很邊緣很刺激的話題,代表了當時很多人的感受。他的畫面大多使用單一的紅色調,因為“覺得暴力是和血色有關系的,人則面目全非。”“但后來也嘗試過黑白色,題材也伸展到國際關系方面。”楊少斌覺得一個單獨的暴力現(xiàn)象沒有那么多的能量可以詮釋世界的問題,美國紐約的“9·11事件”是他創(chuàng)作的轉折點,他開始關注伊拉克戰(zhàn)爭等世界問題,他說,個人的東西實在太小了,表達起來必然非常狹隘,他喜歡關心社會的那種大感覺、大接觸、大表達、將自己融入其中。“我覺得我最幸運的事情就是每個時期都能找到自己的興奮點,找到自己喜歡的題材進行創(chuàng)作,這是非常開心的事情。”
很少用嘴巴說藝術
1991年楊少斌初到北京,與不少和他一樣從體制內(nèi)掙脫出來的人聚集在圓明園。“三個人租一個小院,條件很艱苦……當時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沒有前途,看不到希望。”后來,隨著體制外的展覽、文化交流活動逐漸增多,又出現(xiàn)了一些商業(yè)畫廊,他們終于生存下來并得以發(fā)揮自己壓抑已久的激情。1995年,楊少斌搬進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自己的工作室。而生存狀態(tài)的更大好轉發(fā)生在1999年,楊少斌買了現(xiàn)在這片地,并在一年后把家安在了這里。“這是中國最早的一個藝術群區(qū),離城里近,有高速路,很方便。”他已經(jīng)在這里住了四五年,喜歡這里淡定平穩(wěn)的生活,不想再輕易遷徙到其他地方了。
楊少斌說,他不會設計自己的工作室,沒有那個才能,也覺得麻煩。“工作室像一個廠房一樣,足夠大,能作畫就好,越簡單越好。”這好像同他的人一樣,光頭,黑框眼鏡,雙指夾著煙,說話不溫不火,安靜平和。在這里,楊少斌摒棄了所有裝飾里浮夸的東西,簡約使它愈發(fā)顯得干凈利落。他真正地面對自己,面對自己的所想,所思,所創(chuàng)作。
楊少斌閑暇的時候喜歡和朋友喝喝酒,聊聊家常,還經(jīng)常游泳鍛煉身體,都是些很輕松的事情。“很少用嘴巴去說藝術,藝術是沒有辦法去進行真正意義上交流的,誰都不可能告訴誰怎么畫,這完全是個人主義,全是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事。”現(xiàn)在,他還做一些雕塑的新創(chuàng)作,和畫畫比相,它們的構思和靈感來源不同,但同樣都貫穿著楊少斌自己的創(chuàng)作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