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ra Schor, “Bear Triptych (Part I)” (November 1972), gouache on Arches paper, 22 x 30 inches (all images courtesy Lyles & King)
人們很容易在米拉·舒爾(Mira Schor,b. 1950)的作品中,看到亨利·盧梭作品的影子。但是,在當前的時代,有了舒爾,誰又需要盧梭呢?萊爾斯&金畫廊(Lyles & King)當前的展覽“加州繪畫:1971—1973”,展示了舒爾飽含原始風情,又具有相當神秘感的作品。正如展覽名稱提示的那樣,參展作品皆作于1971—1973年,舒爾在加州藝術(shù)學院求學期間。
舒爾出生于紐約,并在紐約大學取得了藝術(shù)史專業(yè)的本科學位。之后,她來到加州藝術(shù)學院攻讀藝術(shù)碩士學位,并參加了朱迪·芝加哥(Judy Chicago)和米里亞姆·夏皮羅(Miriam Shapiro)著名的女性主義藝術(shù)項目“女性之屋”(Woman house)。從展出的作品中,觀眾也可以看出舒爾對女性生存的關(guān)注。
Mira Schor, “Bear Triptych (Part II)” (December 1972), gouache on Arches paper, 30 x 22 inches
展覽最引人入勝的,是一系列被畫家本人稱作“故事畫”(Story Paintings)的油畫作品。作品表現(xiàn)了原始而熱烈的熱帶環(huán)境,而裸體的女性和生存其中的野獸不斷周旋。其中,一頭熊反復(fù)出現(xiàn),它和裸女或是處于親密的關(guān)系中,或是剛剛進行過一場搏斗。熊是男性的象征,還是整個世界的隱喻?
舒爾對加州動植物環(huán)境的迷戀是顯而易見的,但這也來自她在普羅文斯敦(Provincetown)度過的許多個夏天。在《Brooklyn Rail》雜志的采訪中,舒爾曾表示,她信奉萬物有靈論。這也是為什么,植物、動物、人,在她的作品中,都富有那么欲滴的生命力。
Mira Schor, “Bear Triptych (Part III)” (March 1973), gouache on Arches paper, 22 x 30 inches
困囿于家庭生活之中,女性很少展現(xiàn)出在荒野中生存的一面。與受控和被動的家庭環(huán)境相反,荒野生存意味著無序、不羈和出其不意的經(jīng)歷。
在文學作品中,作家們常常將野生動物與女性聯(lián)系在一起,以此來展示女性的瘋狂、歇斯底里和時常散發(fā)的陌生感。當《簡·愛》中的瘋女人伯莎·梅森(男主人公羅切斯特的第一任妻子)第一次出現(xiàn)時,小說做出了如下描述:“這是什么?是野獸還是人?第一眼難以辨認。它似乎匍匐著,四肢著地;它又抓又叫,像某種奇怪的野獸;可它全身穿著衣服,一頭烏黑的、灰白的、像鬃毛一樣狂野的頭發(fā)遮住了頭和臉。”同樣,在夏洛特·帕金斯·吉爾曼(Charlotte Perkins Gilman)的標志性短篇小說《黃色墻紙》中,主人公常常像動物一樣爬行。這些女性是出現(xiàn)了心理或生理上的偏差才會有相關(guān)的行為,也正因如此,她們被排除在了父權(quán)社會之外。
Mira Schor, “Dream” (1972), gouache on paper, 40 x 22 inches
動物和女性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在卡羅爾·J·亞當斯(Carol J. Adams)的書中有了更加詳盡地解釋。在1979年的書籍《食肉的性別政治》(The Sexual Politics of Meat)中,她認為,女性和動物一樣,都經(jīng)歷了物化和碎片化,常常被呈現(xiàn)為被切割的肉塊,并被其他更優(yōu)越的物種消費。有趣的是,女性和動物的組合也滲透到了時尚界。比如,《瑪百莉》(Mulberry)雜志曾展示過卡拉·迪瓦伊(Cara Delevingne)和貓頭鷹的合影,而在《Vogue》雜志上,勞拉·斯通(Lara Stone)和一頭狼相擁而眠。
這種現(xiàn)象可以有多種解釋。一方面,人們把女性和動物都視為未被馴服的物種;另一方面,人們將女性看作動物力量的化身——就像《權(quán)力的游戲》中龍母是飛龍力量的化身、珊莎·史塔克(Sansa Stark)是野狼力量的化身一樣。
Mira Schor,“Car Triptych (Part I)”, (October-November 1972), gouache on paper, 40 x 22 inches
舒爾的作品將女性和動物之間的關(guān)系力量重新定義了。在這個層面上,她對女性野性的視覺探索,讓人想起拉美超現(xiàn)實主義女藝術(shù)家列奧諾拉·卡靈頓(Leonora Carrington)、瑪麗亞·伊茲奎爾多(Maria Izquierdo)和弗里達·卡羅(Frida kahlo)。約翰·伯格(John Berger)在《尋找》(About Looking)一書中寫到:“野生動物的生活變成了一種理想,一種內(nèi)化的理想,一種被壓抑的欲望包圍的感覺。野生動物的形象成為白日夢的起點——他們從這里起航。”確實,對動物的描繪可以被看作是女性的幻想方式,女性在此獲得在其他地方找不到的行動自由——她們退出了家庭生活,進入了為男性保留的野性之地。
Mira Schor, “the two Miras” (February 3-6, 1973), gouache on Arches paper, 22 x 30 inches
舒爾曾對詩人瑪麗?奧利弗(Mary Oliver)分享過她對普羅文斯敦的喜愛,后者于今年春天過世。最后,我想引用奧利弗的詩歌《夏日》中的話來結(jié)束全文:“告訴我,你打算如何度過這狂野而珍貴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