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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館年輕贊助人的多元化需求

來源:湖南省博物館/編譯 2022-01-18
達拉斯藝術博物館

2019 年,達拉斯藝術博物館(the Dallas Museum of Art)舉辦了一場大型的迪奧展覽。展覽開幕之夜的派對比以往時髦不少,這要歸功于當?shù)谼J布倫特·英格利什和瑪麗娜·英格利什夫婦。博物館的雕塑花園里展示著埃爾斯沃思·凱利(Ellsworth Kelly)、亨利·摩爾(Henry Moore)和里查·塞拉(Richard Serra)等人的作品,英格利什夫婦播放的頗有節(jié)奏感的音樂充盈其間,包括法國流行樂、輕電音,以及格蕾絲·瓊斯(Grace Jones)和達拉斯本地電音音樂人的作品?,旣惸仁抢騽趥惖钠放菩蜗蠼?jīng)理,布倫特是多元化和數(shù)字戰(zhàn)略經(jīng)理,夫婦二人應博物館青年贊助人協(xié)會(Junior Associates)經(jīng)理卡羅琳·歐文(Caroline Irvin)之邀,擔任晚會的DJ。博物館青年贊助人協(xié)會的成員年齡在20—50歲之間,享有參觀博物館、參與活動和與策展人會面的會員權利。

“博物館看中了我們的活力——這也是我們想要展示的部分,”瑪麗娜在去年6月的一次談話中回憶道,“所以我播放了我喜歡的、想在派對上聽到的音樂。”

英格利什夫婦在達拉斯藝術博物館2019年迪奧展的開幕派對上擔任現(xiàn)場DJ,為博物館增添了活力。

這對夫婦于2014年從紐約搬到達拉斯,作為達拉斯藝術博物館的一年制會員,他們在博物館里待的時間越來越多,甚至開始收集塞德里克·赫卡比(Sedrick Huckaby)和丹·林(Dan Lam)等當?shù)厮囆g家的作品,但夫婦二人從未考慮成為博物館的贊助人。即便如此,在享受會員福利的幾個月后,他們加入了達拉斯博物館青年贊助人協(xié)會。

“博物館的會員很年輕,都是志同道合的藝術愛好者。他們在一起交流,成為朋友,”瑪麗娜說,“在這個空間里,我可以做我自己,身邊都是能和我產(chǎn)生共鳴的人?!?/p>

今年7月,這對夫婦被選為青年贊助人協(xié)會的共同主席,布倫特還接到達拉斯藝術博物館理事會的任命。兩人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他們的朋友和同事,希望在未來改變達拉斯藝術博物館的會員結構,吸引博物館歷史上非主流受眾的社區(qū),更好地體現(xiàn)達拉斯的人口特征?!艾旣惸确鸥窭俳z·瓊斯的歌的時候,會員們說他們在過去30多年里從未在博物館里聽到過她的音樂,對我來說,這就是打破常規(guī)的成長型思維,”布倫特說,“這是我所期待的改變,我也正在為之努力。”

隨著美國各地,尤其是城市中心人口結構的變化,以及嬰兒潮一代步入老年,美國博物館面臨著越來越大的壓力,人們希望理事會更年輕、更多樣化,年輕的贊助人群體正是下一代理事的潛在候選人。

近年來,這些年輕贊助人圈子的許多成員都表示希望看到這些機構真正進行改變,并更好地了解他們的捐款去向。參加贊助人團體的費用范圍不一:位于紐約的機構收費最高,如弗里克收藏館的青年合伙人協(xié)會(Young Fellows)(每年會費為600美元到10000美元)和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阿波羅圈(Apollo Circle)(每年會費為1200美元到3500美元);而達拉斯藝術博物館的青年贊助人協(xié)會(會費為250美元到500美元)和底特律美術館的創(chuàng)始人初級理事會(Founders Junior Council)收費較低(除個人會員外,每年會費為50至250美元)。

與許多其他捐贈領域一樣,贊助趨勢正朝著“風險慈善”的方向發(fā)展?!澳贻p的贊助人不一定會接受以前的慈善模式,即僅僅只是捐贈,顯得比較被動,”古根海姆博物館個人捐贈高級經(jīng)理馬修·詹姆斯·塔勞貢(Mathew James Talaugon)說,“他們希望能夠看到實實在在的影響,希望能夠觸摸到它。” 馬修負責管理博物館與館內(nèi)青年收藏家委員會(Young Collectors Council)的關系。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阿波羅圈的成員參加2019年的團體年度福利會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阿波羅圈的發(fā)展官員羅蓋里奧·普拉森西亞(Rogelio Plasencia)說,“年輕人想知道他們的慈善事業(yè)是如何產(chǎn)生影響的。越能將他們與切實的成果或有形的東西聯(lián)系起來,他們(對捐贈)的感覺就越好?!?/p>

古根海姆博物館青年收藏家委員會的2019年年度派對十分叫座。

古根海姆博物館的青年收藏家委員會是美國同類組織中最引人注目的組織之一,主要以每年在博物館圓形大廳舉辦的青年收藏家聚會而聞名。相應地,由大約100名成員組成的委員會致力于推動該市富有的年輕藝術收藏家、贊助人和愛好者的交流聯(lián)系,提升藝術資本,成為這一富裕階層中的文化支柱。

今年早些時候,嶄露頭角的年輕藝術收藏家杰米·夸德拉(Jaime Cuadra Jr.)被任命為青年收藏家委員會的聯(lián)合主席??涞吕沁~阿密人,尼加拉瓜后裔,2011年移居紐約,當時他20多歲??涞吕恢焙苄蕾p古根海姆博物館的做法,他在紐約定居后不久就成為古根海姆博物館委員會成員。委員會提供一項特殊福利,即給與他藏品征集委員會會員的資格(每年年費為1250美元),藏品征集委員會的成員能對博物館當代藝術藏品的征集進行投票。從20世紀90年代初開始,古根海姆青年收藏家委員會便已成為其他博物館的典范。

“古根海姆博物館很早就清楚地認識到培養(yǎng)和培育年輕收藏家和社區(qū)年輕聲音的重要性,”夸德拉說,“它真正體現(xiàn)了博物館在征集藏品過程中融入年輕聲音的價值和方式?!?/p>

杰西卡·格什(Jessica Gersh)35歲,加利福尼亞人,從事教育工作,曾在紐約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她加入了惠特尼同代人協(xié)會(Whitney Contemporaries)以示對當?shù)夭┪镳^的支持。2017年,她移居洛杉磯,發(fā)現(xiàn)洛杉磯的博物館沒有這樣的團體,于是她組建了哈默集體(Hammer Collective),位于該市西區(qū)的哈默博物館(Hammer Museum)。自三年前成立以來,哈默集體一直致力于支持博物館與新興和國際知名藝術家的交流聯(lián)系。

“我想在西海岸創(chuàng)建一個團體,將下一代的藝術愛好者、贊助人和收藏家聚集在一起,為他們提供一個學習和與新興藝術家互動的空間,”格什在一封電子郵件中寫道,“我們組織的一些活動靈感來源于我在惠特尼同代人協(xié)會喜歡的項目——例如工作室參觀、藏品參觀和展廳參觀?!?/p>

2018年,藝術家喬丹·卡斯蒂爾在丹佛藝術博物館的個人畫作《西爾維亞(坦尼德拉、肯德拉、貝迪利亞、克里澤特、德肖恩)》前發(fā)表演講。

丹佛藝術博物館的年輕捐贈者團體文化之家(CultureHaus)成立于20世紀90年代,現(xiàn)已發(fā)展約200名成員。該組織近來頗為引人注目的成果是幫助博物館收購了畫作《西爾維亞(坦尼德拉、肯德拉、貝迪利亞、克里澤特、德肖恩)》,這是紐約藝術家喬丹·卡斯蒂爾2018年的作品,她在丹佛長大,曾在2019年參加博物館調(diào)查活動。

“當你推開新建筑的大門時,首先看到的是一位30多歲的青年藝術家的絕佳作品,”文化之家成員阿德里安·岡薩雷斯(Adrian Gonzalez)說,“這就是我們想要的效果?!?/p>

在底特律美術館,創(chuàng)始人初級委員會(FJC)長期以來一直是該博物館和底特律慈善社區(qū)領導職位的進身之階。從歷史上看,該組織幫助其成員更多地了解收藏藝術,以供個人欣賞,但最近它開始專注于幫助底特律美術館永久收藏非裔美國人的藝術品。[疫情減緩了這項由非洲和非裔美國人藝術之友協(xié)會(Friends of African and African American Art)領導的工作, FJC的成員數(shù)量也大大減少了。]

“FJC工作的重點之一是幫助人們了解如何收藏藝術品,以及博物館為何選擇收藏某個藝術品,”FJC主席安吉拉·羅格蘇斯(Angela Rogensues)說。這種對機構收購藏品的新關注源于這樣的認識,那就是“博物館里沒有多少由當?shù)厮囆g家創(chuàng)作的藝術品,特別是由非裔美國藝術家的作品。我們認為將更多來自當?shù)厣鐓^(qū)的藝術品帶入博物館的方法之一就是創(chuàng)建這樣一個系統(tǒng)?!?/p>

更年輕、更多樣化的贊助人并不總是來自于年輕的收藏家群體,達到這種吸引力往往需要一個過程,以及對不同觀點和需求的敏感性。

沃克藝術中心理事會主席希娜·霍奇斯在明尼阿波利斯博物館2017年的先鋒花園(Avant Garden)派對和募捐活動中吸引了諸多熱情觀眾。

在明尼阿波利斯沃克藝術中心舉辦2017年先鋒花園年度福利會前的幾個月里,理事們希望確保這場被譽為雙城(Twin Cities)最佳派對的活動邀請有色人種參與。位于雙城的沃克咨詢集團(Woke Coach)的創(chuàng)始人西娜·霍奇斯(Seena Hodges)應邀擔任門票銷售委員會主席。“他們(告訴)我門票是125美元,我大笑起來,”霍奇斯最近回憶道。她必須解釋為何參加福利會的費用比門票的價格高得多:它包含額外的費用,比如可攜帶一位客人、做頭發(fā)造型和化妝,可能還有服裝和兒童保育費。

“我希望大家感到賓至如歸,并且已經(jīng)為他們策劃了一個空間?!?霍奇斯表示。 她建議將125張贊助門票分發(fā)給當?shù)厮囆g家,并讓他們獲得沃克藝術中心的會員資格?!盎顒赢斖恚腥苏f,(我)‘就是改變整場活動的那個女人,’”霍奇斯說。福利會后不久,霍奇斯便被任命為沃克藝術中心理事會成員。

去年,這些理事們成立了一個種族平等委員會,該委員會的目標是在2022年6月之前,將認定為黑人、土著或有色人種的成員至少增加30%。在理事會就職后,霍奇斯于9月當選為理事會主席,她希望為沃克藝術中心歡迎年輕博物館贊助者和捐贈者的承諾做出貢獻,相信這是一個激發(fā)社區(qū)對博物館持續(xù)興趣的機會。她說:“如果我們想創(chuàng)造更能反映我們所居住社區(qū)的場景和環(huán)境,我們就必須更好地溝通,更好地理解社區(qū)的需求?!?/p>

其他博物館已經(jīng)嘗試了另一種系統(tǒng)。去年秋天,皇后區(qū)藝術博物館宣布公開征集一個名為青年受托人的理事會席位。這是其與德意志銀行的企業(yè)社會責任(CSR)領導力孵化器合作的試點項目,旨在支持藝術、科技和商業(yè)領域的非營利組織未來的慈善領袖,該職位將為年輕人提供一個為期三年的理事會席位,重點是制定博物館如何與當?shù)厣鐓^(qū),尤其是年輕受眾建立最佳聯(lián)系的戰(zhàn)略。

“我們真的很想看到理事會中專長和知識的多樣性,”自2019年以來擔任皇后區(qū)藝術博物館執(zhí)行理事的薩莉·塔蘭特(Sally Tallant)表示,“我們在想,如果我們的理事會有一個更年輕的成員,這位成員可以在我們談論事務時將這種多樣化觀點帶入對話中,這意味著什么?所以我們投放廣告征集人才?!?/p>

這種尋找新理事的過程并不傳統(tǒng)。博物館理事會通常會利用他們自己的人脈,一些評論家說,利用人際關系可能導致狹隘性領導,而這一機構本應旨在服務于更廣泛的公眾。皇后區(qū)藝術博物館理事會想知道會有哪些申請人在職業(yè)生涯的早期與它建立關系。既然博物館可以打廣告招聘工作人員,何不用同樣的方式招聘理事呢?

“我認為公開尋找理事會成員是有道理的,博物館要接納這種招聘方式,”皇后區(qū)藝術博物館理事會主席彼得·沃里克(Peter Warwick)表示,“提高理事會成員資格的透明度,更廣泛地撒網(wǎng),確保建立一個當擴大理事會或有職位空缺時可以利用的人才庫,這一點非常重要。”

阿德茲·威爾福德(Adeze Wilford)是紐約市表演和展覽藝術機構(The Shed)的助理策展人,她在紐約長大,經(jīng)常與母親一起參觀當?shù)夭┪镳^。她的母親是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和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的會員。當威爾福德聽說皇后區(qū)藝術博物館公開招聘理事時,她提出了申請。這位30歲的女性說:“我一直著迷于博物館的魅力,我想知道它是如何運作的?!苯?jīng)過幾輪面試,博物館于今年3月宣布,威爾福德將擔任其首任青年理事。

“我處于個人職業(yè)生涯的早期,這個崗位能讓我了解到博物館館長必須處理的事務,而不僅僅是與員工的日?;?,”她說,“我想知道如何與理事會交流,以及交流的意義。我已經(jīng)能夠參加某些委員會并在其中輪值。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學習機會?!?/p>

紐約弗里克收藏館最近也上演了類似的場景。目前,該博物館正在翻新其標志性的第五大道場館,同時也在尋求對其內(nèi)部結構進行改造的機會。在過去的六年中,弗里克收藏館與布朗克斯區(qū)的貧民區(qū)電影學院(Ghetto Film School)合作開展了一項教育計劃,制作學生創(chuàng)作的短片。2020年,他們?yōu)轫椖亢献髡?、貧民區(qū)電影學院首席戰(zhàn)略和合作官莎蕾絲·布洛克·貝利(Sharese Bullock Bailey)提供了一個理事會席位。

“我覺得很多方面都不錯,”布洛克·貝利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說,“最重要的是,這與我的個人愿景保持一致——我樂于、志在推動終身學習和擴大社區(qū)影響?!?/p>

博物館知道吸引更多新一代理事的方法是先讓一兩個代表通過理事會的這扇門。盡管皇后區(qū)藝術博物館的青年理事職位只能由一個人擔任,但通過這個過程,博物館領導層已經(jīng)接觸到幾位有才華的潛在青年捐助者和贊助人。博物館館長塔蘭特甚至開始對其中一些候選人進行非正式指導。

“我認為我們還需要讓處于職業(yè)生涯和人生旅程不同階段的人加入我們的理事會,”沃里克說,“疫情之前,放眼看去,參觀博物館的人年齡比整體人口年輕得多,因為我們開展了一項大型教育項目和學校項目。我們希望確保理事會體現(xiàn)了紐約,特別是皇后區(qū)的社區(qū)架構?!?/p>

今年早些時候參觀弗里克收藏館時,黑人受托人聯(lián)盟的成員凝視著喬瓦尼·貝利尼(Giovanni Bellini)的畫作。

一些藝術贊助人最近開始考慮如何在特定博物館范圍之外提供相互支持。今年早些時候,世界頂級藝術收藏家之一帕梅拉·喬伊納(Pamela J. Joyner)和年輕的藝術收藏家維多利亞·羅杰斯(Victoria Rogers)成立了黑人理事聯(lián)盟,為全美博物館黑人理事提供支持。

羅杰斯是布魯克林博物館(Brooklyn Museum)最年輕的理事會成員之一,他希望黑人理事聯(lián)盟利用藝術機構和慈善事業(yè)的共生關系,為年輕和多元化的博物館觀眾重新構想博物館的可及性。聯(lián)盟成員希望發(fā)出社區(qū)和集體的聲音,在其機構內(nèi)分享想法,討論具體事務的解決方案。

“人們與藝術或文化機構的生態(tài)系統(tǒng)之間的關系,實際上取決于該機構:展出了哪些內(nèi)容?吸引了哪些觀眾,包括理事、會員或者僅僅只是定期走入展廳欣賞藝術的某個人,”羅杰斯說,“對我來說,文化機構參與社會治理,以及人們想要參與進來,這種感受才是最重要的?!?/p>

皇后區(qū)藝術博物館理事會主席沃里克表示,將來自不同機構和各行各業(yè)的各種青年贊助人聯(lián)系起來,最終將改善這些機構的未來。博物館的管理也可以像策展項目一樣富有創(chuàng)造性。他說,“所有博物館都可以嘗試進行橫向思考,并從中受益:除了常規(guī)方式,還有其他的做法嗎?”

本文作者杰西卡·雅各布(JESSICA JACOLBE)發(fā)表于2021年11月16日《藝術新聞》。

(吳佳雯 譯自ART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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