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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美術(shù)界“85思潮”馮國東:“自在者”的想望

來源:《中國新聞周刊》 作者:曹紅蓓 2009-11-29

 

 

  馮國東是共和國的同齡人。1964年,酷愛畫畫的馮國東進北京帆布廠當了一名掃地工。每天的工作,就是拿把大笤帚,在車間來來回回掃除那些一會兒就落一地的棉花毛。

 


  進廠兩年后,文革爆發(fā)。正常的出版業(yè)中斷,市面上看不見畫了。那個年頭,馮國東做過不少小偷小摸的事,他常常隨身攜帶刀具,碰到有點藝術(shù)感的圖書插圖、紙盒上的印畫、甚至看上去能做畫板的三合板,三下兩下就割走了。

 


  1976年,剛粉碎四人幫時,勞動人民文化宮開辦油畫學習班,每個工廠選派一個人參加,馮國東入選。油畫班的學員們雖然都是工人出身,但個個恃才傲物,除了一起上課外,幾乎互不理睬。一天,課間休息,大喇叭里突然播放了一首澳大利亞民歌《剪羊毛》。這首歌60年代曾在文藝青年中流行一時,文革時算“封資修”,沉寂了多年。音樂響處,寂靜的課堂里,有兩個人同時開口哼了起來:一個是馮國東,另一個是某廠裝卸工鐘鳴。二人相視一笑。從此,他們經(jīng)常在一起談畫論道,很快成為摯友。

 


  后來,鐘鳴調(diào)到人民出版社工作,經(jīng)常能看到一些內(nèi)部發(fā)行的讀物,其中就包括薩特作品。在鐘鳴的影響下,馮國東也對薩特親近起來。1980年11月舉行的北京油畫研究會三展上,有兩副作品因風格另類引人矚目,并且在后來成為中國美術(shù)界“85思潮”早期標志性作品。一幅是鐘鳴的《他是他自己——薩特》,另一幅是馮國東的《自在者》。兩個心靈默契的朋友不約而同式的創(chuàng)作,引發(fā)了一場藝術(shù)界關(guān)于“自我表現(xiàn)”的爭論。

 


  作品展出后,《美術(shù)》雜志一個編輯找馮國東約一篇3000字的稿子來詮釋《自在者》。馮國東的文章《一個掃地工的夢——自在者》在1981年2月發(fā)表,5月,一篇署名杜哲森的批評文章《藝術(shù)不能離開人民的土壤——寄言馮國東同志》發(fā)表,文中寫道:“當群眾對你的藝術(shù)百思不得其解,誠懇向你請教時,你卻以高深莫測、玄妙非常的語言,說什么‘可以看成是我們這個世界上從未出現(xiàn)的絕對自由者;又可以看成是另一個星球上的人??梢哉J為是一種偶然的存在;更可以認為這只是一個虛無……’這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自在者》是馮國東窮困潦倒之際在用碎片拼成的襤褸畫布上,用最后的顏料畫的。文章發(fā)表后,有人寫信說,“我崇拜你。我也很窮,但我愿意把我畫箱里的顏色分一半給你。”有的人表示愿跟他對調(diào)工作,好讓他有充裕的時間創(chuàng)作。還有人寄錢、糧票、布票到出版社,但都讓他給退了回去。

 


  轟動過后,馮國東被工廠開除。因這件事失去工作的還有另一個人,就是那個約稿的編輯,現(xiàn)在被畫界稱做“中國現(xiàn)代藝術(shù)之父”的栗憲庭。事件旋渦中的另一個人,鐘鳴,后來遠走國外,據(jù)說現(xiàn)已回到上海,已不再搞畫。

 


  很多年后,馮國東得以定居在北京通州的宋莊畫家村專心畫畫。

 


  “我是不留神成為我自己的。”25年過去,病中的馮國東已經(jīng)離薩特太遠。他的兒子記得,很小的時候,就在家里看到過《惡心》、《存在與虛無》,喝了酒以后,父親還會說很多薩特式的醉話。在兒子看來,父親的醉話要比平時的話漂亮十倍。但現(xiàn)在醫(yī)生嚴禁喝酒,也就聽不到醉話了。

 


【編輯:尹蘇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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