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歷史，中世紀的西方社會依附于上帝的輝煌而存在和發(fā)展，那是一個基督教廣泛傳播的時代，中世紀絕大部分的藝術(shù)也由“神”而展開，色彩豐富的繪圖禱告書手抄本，作為傳播宗教文化的讀物，每本都凝聚著才華橫溢的工匠大師的心血，堪稱是精雕細琢的絕世的藝術(shù)品，被眾多書籍收藏家們視為珍品，每翻啟一頁就能欣賞到早期繪畫大師們的杰作和精湛的手藝，其復雜的設(shè)計和寶石般的色調(diào)常常迎來珠寶愛好者的強烈贊賞。2011年倫敦佳士得在繼2010年3月和7月以來，第三回推出Arcana Collection傳世精美手抄本系列拍賣，此次拍品依然是掌握在私人收藏家手中最珍貴的手稿書籍之一。
1280—1285年意大利倫巴底(Lombardy)的皮紙插圖手抄本《圣徒的生活》中的一頁
拉丁語，79mm×60mm，編號Lot2/Sale7982，成交價：6250英鎊
歷史智慧知識的載體——書籍
書籍，古往今來都是人類記錄文明進程和歷史靈魂中最普遍、最直接的形式。據(jù)史料記載，現(xiàn)存最早的“書”始于公元前3200年古巴比倫人(Babylonia)的楔形文字泥板刻成的“書”。大約公元前3100-前2884年，古埃及人將紙草 (Papyrus)做成長條狀的“卷軸”，將象形文字縱列寫在卷上，閱讀時只展開一小段。這類卷書，沿用至羅馬時代，后來逐步被獸皮取代，多用羊和牛犢等獸皮做成的上等皮紙，其中典型的代表為羊皮紙。大約12世紀末制作紙張的技術(shù)才從阿拉伯占領(lǐng)的一個西班牙地區(qū)雅提瓦(Jativa)傳入歐洲，大約在13世紀傳入意大利北部，14世紀傳至法國東北部的特爾瓦(Troues)和德國南部。隨著紙張的發(fā)明及制作技術(shù)的普及，“書”逐步演變成現(xiàn)在我們所認識的形態(tài)，也成為了傳承歷史、知識、神圣題材等的重要載體。
在西方的書籍發(fā)展中，最吸引人眼球的莫過于中世紀時期歐洲出現(xiàn)的大量宗教神圣題材相關(guān)的手抄本書。按照意大利人文主義史學家比昂多定義中的“中世紀”，西歐 5—15 世紀的那一千年叫作中世紀，意為古典文化與文藝復興這兩個文化高峰之間的一段歷史時期，也是人類文明史中的一個自然延續(xù)階段，而正是這一特殊時期的出現(xiàn)。當時歐洲人們的生活與宗教有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各階層的人，無論是國王，還是領(lǐng)主，無論是騎士還是普通百姓，只能在宗教的框架內(nèi)思想與生活，絕對不能夠超越。在整個中世紀中，福音禱告書被認為是至高無上之物，是貴族和皇族們最流行的祈禱用書形式，有著“中世紀暢銷書”的美譽。內(nèi)容一般包括先知畫像、耶穌的生平和對圣家族的描述，類似于佛教的本生故事圖，是對宗教圖像藝術(shù)的一個重要補充。它們起源于中世紀時期的“古抄本”，一改以往“卷”狀的書籍形式，新的書本成對摺形式，每二十五章裝成一本，用厚重木片做成封面加以保護。整理的長條紙草卷更為方便，此種形式延續(xù)了好幾百年，后來為了要便于閱讀，將書籍表面上臘，并用鐵圈串裝成冊，樣式和現(xiàn)代的圈裝本極為相似。
信仰為手抄本禱告書帶來的精致華麗
1340年巴黎的皮紙插圖手抄本一頁，插圖描繪的是圣史蒂芬的殉難和圣保羅皈依的情景
290mm×205mm，單頁，編號Lot4/Sale7982，成交價：2.75萬英鎊
十三世紀開始流行的彩色繪圖裝飾手抄本(Illuminated manuscript)是手抄本中最為精致華麗的，而描繪基督教內(nèi)容的禱告書更是手抄本的珍品。例如15世紀在法國蘇瓦松和拉昂流行的《禱告書》(Lot 11)，這本抄本中有很多最為人們所熟知的基督教故事細密畫如：圣約翰帕特莫斯、天使報喜、耶穌誕生、牧羊人、三博士來朝報喜、陛下的加冕、圣母瑪利亞、基督受難、圣靈降臨、基督最后的審判、殉難的圣特羅皮烏斯等。又如：拍品Lot2，1280—1285年意大利倫巴底(Lombardy)的皮紙插圖手抄本《圣徒的生活》中的一頁，該頁的插圖描繪的圣人站在一座塔樓邊，身邊是特大寫印刷的字母 “B”，上方則是片段的文字和紅字標題。殘余的七行哥特字體寫于反面，略有褪色。手抄母本是當時《圣經(jīng)》等書籍的說明副本，由于當時工匠們都緬懷著敬畏的心情去制作，也由于這些手抄本承載著神圣的內(nèi)容，不少手抄本被牧師收藏于禮堂中，作為布道和研經(jīng)的輔助物，這才使黃金時期的手稿得到流傳至今。
為上流階層精心裝幀的祈禱書，通篇多采用哥特字體、葉漩渦飾框架、章節(jié)起首字母大寫，并配有小巧裝飾性強的象征物，同時也會配合內(nèi)容大量加入精美細密畫。在其中出現(xiàn)的圖案經(jīng)常取材自中世紀貴族的紋章徽記及基督教藝術(shù)中的一些象征符號，細密畫師們還會精益求精地加入了眾多經(jīng)過裝飾處理的首字母和邊框，并用細碎的紋樣填充和點綴。在版式上往往會配有鑲框的設(shè)計，有的是天線狀的植物圖案，從開篇的首字母延伸出來包圍住整頁的文本，還有不少會使用葡萄樹的紋樣做鑲框，因為葡萄樹在基督教藝術(shù)中有象征耶穌的內(nèi)涵。在文章配備插圖方面，每幅精美的細密畫均擁有著無與倫比的醒目彩度，畫師用簡單明確的手法將文字所表達的內(nèi)容圖像化，當然這些內(nèi)容也是圍繞《圣經(jīng)》及圣徒故事等神圣題材的。比如拍品Lot4，1340年巴黎的皮紙插圖手抄本一頁，其插圖描繪的就是圣史蒂芬的殉難和圣保羅皈依的情景，細密畫是四個隔間的內(nèi)分場景畫法，插圖旁邊配有法語的說明。
從文字風格及設(shè)計上看，抄本禱告書經(jīng)歷了早期拜占庭藝術(shù)時期、六世紀至七世紀的愛爾蘭和英格蘭的凱爾特人民族的裝飾性繪畫時期(其中凱蘭書卷尤為著名)、到卡洛林王朝和奧托王朝(the Ada Gospels)的手抄本時期?？辶滞醭蛫W托王朝時期由于正值羅馬帝國的再一次復興，酷愛基督教神學的查理曼大帝請來了英國學者帶來了文雅的歐陸風格，并統(tǒng)一了抄寫字體為──“卡洛林小寫字體”。后來這種字體又被哥特式字體所替代?？偟恼f來，其發(fā)展的過程大致如下：中世紀早期剛勁的羅馬體逐步讓位給諸如安色爾體和半安色爾體的草書體，在不列顛群島甚至還發(fā)展出了與眾不同的書體海島大寫體和海島小寫體。到了中世紀晚期及文藝復興時期常用的圖案風格則變?yōu)榧毿?yōu)雅的花朵及枝葉裝飾環(huán)繞、飛禽以及一些來自遠古的小人物和裸體小愛神，并使用了相當多的天然顏料加以調(diào)配填入。
裝飾所折射出手抄本擁有者的生活趣味
中世紀時期的手抄本其實并不只是為了滿足神父牧師或者修道士的需求，更廣義的用途是給皇宮貴族作為權(quán)貴的顯耀。因此這些手抄本除了展現(xiàn)那個時期中最為優(yōu)秀的藝術(shù)家和工匠們的才情，還折射出手抄本擁有者們廣泛的興趣和生活品味。不少手抄本書中能看到當時人們?nèi)粘Ｉ詈妥匀皇澜缇跋竺枥L，如玩旋轉(zhuǎn)陀螺的孩子們、圍起圈跳舞的農(nóng)民們、散步閑逛中的上流人士、獵人和他們的獵狗等。彩色藤蔓、樹葉、花蕾、鳥兒、松鼠等也常見于裝飾點綴之中。通常這些禱告書中豐富的裝飾設(shè)計和多樣化圖案，都是為帶來更多翻閱的樂趣，并制造不同的視覺喜悅。這種彩色的連環(huán)畫式故事表達方式，使得即便是圣經(jīng)和宗教經(jīng)文，也能讓人感受到行文圖例中洋溢著來自圖文以外的躍動幻想，激發(fā)對于人物和場景間無盡的擴散想象。
Arcana Collection(“Arcana”有神圣、奧秘之意)繪圖手抄本，幾乎貫穿了十三至十六世紀，題材包括文學、科學、宗教等內(nèi)容，其中不少手抄本還是由皇室貴族委托制作。其實在當時的一些特定場合，貴族們都會帶上他們貴重的泥金禱告書出現(xiàn)以彰顯財富地位和表示虔誠。本次拍賣中的最能體現(xiàn)這類型的拍品便1471-1476年米蘭公爵的皮紙插圖手抄本《格里佐瑪麗亞斯福爾扎的美好時光》(LOT 18) ， 這本十五世紀的手抄本，取材廣泛并擁有精美的設(shè)計和獨特的開本尺寸，著實令人賞心悅目。書中除了記載了圣經(jīng)故事的內(nèi)容外，還記載了1466年至1476年間米蘭公爵的事跡。
保存至今的繪圖手抄本，憑借其鮮亮的色彩，在現(xiàn)代人看來已是耀眼的藝術(shù)作品，為后人完整探索和欣賞中世紀文化開辟了新的途徑。然而，它們作為中世紀文化的一段縮影，卻集中反應了當時社會倡導的理念：“藝術(shù)是非個人化和非自然化的，所有的藝術(shù)都必須依附宗教和上帝的教義而存在，包括所有類型的藝術(shù)品如雕刻、繪畫、彩繪玻璃等只能在上帝的世界——教堂中存在。 這些表現(xiàn)形式對歐洲文化產(chǎn)生著巨大的影響，用藝術(shù)來圖解《圣經(jīng)》中的故事，以直觀生動的視覺樣式，配合虔誠的文字陳述直接作用于教民，尤其是廣大的不識字教民，使他們接受并崇拜宗教所宣揚的道德和精神的意義。可以說：中世紀里的人文藝術(shù)都成了宣教宗教意識形態(tài)的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