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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雕與塑的原點

來源:中國當代藝術周刊 作者:周曉 2012-11-09

《石沉大?!?高清錄像 2012年

在展望最新個展《無所遁形》的現場入口,一幅巨大的深藍海底照片引人注目:“一位潛水員正在深海中拍攝著一塊石頭下沉的情景。”在展廳里,伴著空間上方從隔壁穿過的一道光束在漆黑墻面上形成的圓形,這個深海記錄的過程被一遍遍地反復播放著。可能有許多人認為這更像是一個裝置、影像的展覽現場,與“雕塑”這兩個字沒多大關系。

當被問及現在的創(chuàng)作是否已經遠離雕塑,展望的回答是否定的,這次展覽是自己對于事物“有形”和“無形”存在形式思考的呈現,也是他對“雕塑”概念泛化的理解。

東方視角解讀“無形”

雕塑究竟能夠被泛化到什么程度,如何以不同的角度來闡釋雕塑在文化中的可能性,從早期的超寫實雕塑、中山裝,到假山石、造石機、我的宇宙,還有以公海為主的一系列行為記錄的影像,一直到最近的作品《無所遁形》,展望在不同時期的創(chuàng)作中都進行了深入的思考和實驗嘗試。

在他看來,對雕塑藝術的探索必須從它的原點上來做文章,正如他對此次展覽的名稱“無所遁形”的闡釋:“但凡有形之物都逃不出雕塑的范疇,形狀就是雕塑的概念。”而“形”的概念正在變得越來越廣泛:光束中飄動的灰塵、深海中下沉的巖石,這些物體還有它們的存在和運動軌跡的形成,都構成了雕塑的定義。

展望坦言曾受到許多國外藝術大師的影響,如摩爾、羅丹、米開朗琪羅還有安迪·沃霍爾,但被他談及最多的還是德國藝術家約瑟夫·波伊斯。作為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歐洲前衛(wèi)藝術最有影響的藝術家之一,波伊斯希望創(chuàng)造出一種不只局限于雕塑的物理性,還要包括心靈和精神屬性的雕塑,他認為可以把一切媒介和人類的行為都囊括到“社會雕塑”的概念中,雕塑在波伊斯那里完全成為了一種社會行為。雖與波伊斯對“無形”強調的概念相似,但展望的創(chuàng)作從來沒有社會化到波伊斯那么廣泛的程度。這其中有藝術家個人主觀的選擇,也是展望作為一個中國藝術家的文化生活背景所決定的。

一顆“叛逆”的石頭

面對東西方文化的差異,人們的反應有時顯得過于片面和極端,同時藝術家自身的中國經驗會下意識引導創(chuàng)作的方向,但偉大而豐富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卻很容易成為藝術家自娛自樂的選題。如何冷靜面對自己的文化傳統(tǒng),身在其中又不被局限,同時保持獨立思考,這就是展望當時做太湖石系列的想法。作為中國文人審美的產物,太湖石被賦予了很多的文化意義,在展望看來,太湖石只是一個自然產物,它的形態(tài)以及形成的過程只能體現其地理屬性,古人對它的把玩近乎癡迷。以此作為切入點,展望以西方的不銹鋼材料做了一批金屬的太湖石來表達自己對以物承載文化的態(tài)度。而作品《一小時等于一億年:素園造石機》則更是從根本上對中國文化的一次解構。

太湖石系列作品是展望在中國語境下對藝術路徑的選擇,當然,其中更多體現的是解構與否定,也是從本土文化向外的一次出走。但解構之后的重建,才是解構的意義所在。在這里,不得不再一次提到波伊斯,波伊斯的社會雕塑行為的時代背景是二戰(zhàn)后的德國,他試圖以藝術的方式來重構曾經被破壞的理想與信仰,重構人與社會、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

與波伊斯藝術激進的社會性相比,展望在創(chuàng)作上選擇了另一種與社會的關聯(lián)方式。

回歸雕塑本義

除了畫廊和美術館,展望曾選擇珠峰、公海、模擬的宇宙太空等地方作為他創(chuàng)作的場所,這些地方體現了他對空間選擇的個人偏好,即介于現實與夢境之間,難以觸及,但又可以到達的模糊地帶。相比確定、可見、易把握并已經形成習慣的內容,展望對模糊、未知、事物的起源等鮮有人觸碰的地帶更有興趣。這種選擇偏好的文化背景則是中國關于“混沌”的哲學:人要經常回到人對世界的關系本身,回到混沌、回到嬰兒那種天真狀態(tài)重新來審視現實生活中的一切,拋掉已有的經驗和思維的局限性,從事物的原點來探尋。與科學的肯定相比,這種對于真實和虛幻的平衡雖然起不了太多決定性的作用,但更能提升人們心靈的想象空間。

帶著對最原點創(chuàng)作的探尋,展望開始了一系列的藝術實踐:在《我的宇宙》中,他從六個角度用高速攝像機拍攝一塊巨石的爆炸過程,用7000多件碎片的復制品還原爆炸軌跡來呈現自己對宇宙形成的想象;而在《無所遁形》里,燈光中浮塵的運動和深海中石頭冒著氣泡下沉,在他看來仿佛是被賦予了一種生命,這種生命不是自身的,而是與周邊環(huán)境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對于這些難以解釋的情境,展望只是提供一個能讓它們出現的平臺。在這個平臺上,一切都回到了雕塑最原本的意義上:雕塑就是一個形的形成,這個形成的過程自宇宙誕生就已經存在。而后來人們對雕塑的制作只是對自然萬物形成的模仿,更多是以工藝品、衍生品的屬性來滿足不同人的需要。而回到雕塑本體的話,它就變成一個塑造與被塑造的過程。

在展望的作品面前,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解讀,也可能是誤讀。對此展望毫不介意,他希望觀眾和媒體能直接從作品現場來獲得感受發(fā)表見解,而不是從藝術家本身那里獲得一手的理念闡釋。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與觀眾對藝術的理解,遠非獲得科學知識那樣直接和簡單,它是一種體驗的碰撞,在碰撞的之中產生了新的發(fā)現,新的思想,這是一個加減塑造的狀態(tài),也是展望把雕塑的概念放在社會文化中的解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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