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美術學院的展覽《千里之行》中的一個展廳。
過去五年的每個夏天,中國頂級藝術學院之一中央美術學院都會舉辦畢業(yè)生優(yōu)秀作品展。今年展覽的名字恰如其分——《千里之行》。
今年的展覽在該學院約1.5萬平方米(16萬平方英尺)的博物館舉辦,六月份開幕,本周日閉幕。展覽包括由評委會選出的該院六個系的本科和研究生畢業(yè)生作品,共計155件。這六個系分別是:中國畫、美術學、設計、建筑、城市設計和人文。
“這是把他們介紹給社會的名片,”學院副院長徐冰說。他是一名藝術家、麥克阿瑟獎(MacArthur Fellowship)獲得者,曾在紐約生活多年。“我想像展示職業(yè)藝術家那樣展示我們的學生,”他補充說,“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展覽。”
這次展覽反映出大眾藝術教育在中國的現(xiàn)狀。很多藝術學校租借體育館舉辦入學考試。應試者在外面的畫架上畫好初試作品,之后,教授們在眾多作品中間走過,選出其中最好的進一步考慮,剩下的都被扔到了廢品回收堆里。
“去年我們的錄取比例是1%,”徐說,“有九萬人應試,我們只收了900個。”
其他學校也是這種情況。杭州中國美術學院的網站說,2012年該校的應試者增加了50%,共有89567人競爭1665個名額。
《千里之行》在中國獲得了大量媒體報道,開幕時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收藏者和畫廊老板。這次展覽還延伸為全國性的巡回展覽,包括中國九大藝術學院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作品,其中也有中央美術學院(2013年的全國展覽將于11月1日在杭州中國美術學院開幕)。
作品入選《千里之行》的學生是中國滿懷抱負的藝術家們中的精英。從今年起,中央美術學院將啟動一個項目,追蹤他們的事業(yè)發(fā)展。
“我們將追蹤十年,”徐說,“他們是最有希望的學生,但是我們將研究他們。然后我們將更了解自己藝術教育的優(yōu)點與不足。”
本次展覽展出的作品涉及當代藝術設計的各個門類,包括雕塑、繪畫、裝置作品、多媒體、珠寶、家具、版畫、攝影和動畫等。在其中一個小展廳里,你甚至還能仔細閱讀人文系學生的最佳畢業(yè)論文??傮w來看,《千里之行》的作品都是幾年努力的結晶。
比如,陳明強花了三年時間寫了一篇論文,研究中國婚姻本質的變化。為了這篇論文,陳用回收的廢金屬做了兩套不可思議的結婚禮服,然后在北京郊區(qū)的一個村子里和他的女朋友重演了一個婚禮儀式,精心做成了視頻。
“我快30了,”他說,“我當時在考慮結婚。”
通過在跳蚤市場上仔細搜尋,他收集了從1949年到現(xiàn)在的400個結婚證書,其中很多在展覽上展示。20世紀50年代早期一個華麗的證書用一對牡丹來象征新婚夫婦;到了60年代,這個象征物變成了向日葵,后者更具有無產階級氣息。
文化大革命時期的證書上部是毛澤東的肖像,下部是喜氣洋洋的工人、農民和戰(zhàn)士,新婚夫婦在上面很不顯眼。1979年以后,中國開始了經濟快速發(fā)展的時期,復雜的插圖逐漸消失了,如今的結婚證就是個普通的證書,外形跟護照很像。
“如今婚姻就是個合約,”陳聳聳肩說,“而在從前,婚姻真是個大事。”
中國不斷變化的社會還為某些作品提供了素材,比如蔣春林的系列視頻《名人訪談》,一個藝術家裝扮成毛澤東、馬克思、愛因斯坦和其他歷史名人的模樣,對當代社會問題給出虛構的回答(毛強烈譴責中國的食品安全問題,建議逮捕所有的黑心商人,卻被告知監(jiān)獄里住不下)。在每一個八分鐘的“訪談”最后,這位藝術家都會卸掉自己的偽裝。
另一個學生沈奕(音譯)來到大西洋的馬德拉群島,采訪當地的中國移民,詢問他們的生活,在鐵灰色的大海前給他們拍照。在《水培法》(Hydroponics)那張照片中,有些人面對著照相機,有些人背對著照相機,還有幾個完全在畫面之外,他們的姿勢取決于他們想回中國,還是想繼續(xù)留在這個無親無故的水國。裘愛燕(音譯)的裝置作品《文字刺繡—經典著作》是把三部古書——《道德經》、《金剛經》和《山海經》——繡到超大號的布書上。
王妍的裝置作品《膨脹的波浪》是在幾十個白色搪瓷醫(yī)用托盤上印上黑白乳房X光照片。在《去和來,金色的身體》中,孔熙(音譯)用兩個作品來延伸印刷的定義,一個作品是用他在土中的腳印做成的,另一個是辛苦地把金箔貼到他自己身上,然后一寸寸地剝掉,做成一個閃閃發(fā)光的自我“印刷品”。
“我的學生們真的很棒。他們的作品跟我的很不同,”徐 冰說,“我覺得中國年輕藝術家們的作品很有趣。他們有自己思考社會的方法,跟我們那代人不一樣,我們更受到文化和歷史的束縛。”
徐冰說,他的最新大型裝置作品《桃花源的理想團結全人類》(Tao Hua Yuan’s Ideal Unites the Human Race)將于今年秋天在倫敦的維多利亞與阿爾伯特博物館的花園展出,很快在臺灣將舉辦一個回顧展,另外還有其它一些項目。徐2008年離開紐約回到中國在中央美術學院就職時,國際藝術界的很多人都十分吃驚。如今五年過去了,他承認自己的行政職務占去了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所需要的時間和精力,但是他說中央美術學院提供的平臺以及他與年輕藝術家們的互動讓他覺得這樣做值得。
“做這份工作幫助你了解這個國家,”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