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北京比上海要冷多了。傍晚出了美術館,又冷又餓,路邊找了個餐館,點了一個回鍋肉,一個油麥菜,一碗米飯,填飽肚子了事。做藝術本來很簡單,可是做著做著就會和名利聯系起來了……”
10月30日至11月13日,“瑞信·2011今日藝術獎”入圍展在今日美術館舉辦,從2010年起,這個由今日美術館推出的常設獎項“每年將頒發(fā)給一位有持久的創(chuàng)作力、敢于挑戰(zhàn)藝術傳統(tǒng)定義、對視覺藝術和當代文化有創(chuàng)造性啟發(fā)和拓展的藝術家”。陳界仁、劉韡、汪建偉、李牧等6位藝術家入圍此次獎項。
開幕式當晚,當喧囂歸于平靜時,李牧在自己的博客上寫下了本文開頭的那些文字。由吃飯到藝術,如是簡單而已。參加此次群展,李牧的反思沒有“拐彎抹角”,他直言某些作品“張揚卻很空洞”,對自己的作品被忽視小有抱怨,又對自己的某種堅守暗自鼓勁,自說自話里透露著藝術家獨有的感悟。
展廳中李牧的作品著實“不起眼”,這件叫做《我的問題》的作品,是一些并不具備必然邏輯關系的問題,這些問題作為他與各種人對談的話題,被錄制下來。“要,還是不要孩子?”“會有畫廊和我簽約嗎?”“我是個沒有才氣的藝術家嗎?”“我會出家嗎?”“對于我的父母,我真的很自私嗎?”……
很難說這位37歲的藝術家“對于父母”是否有些自私,但至少從4年多前他辭掉教師公職,開始以藝術家的身份讀書、創(chuàng)作起,一種新的并不怎么順利的生活便開始了。和他的《我的問題》類似,這些年李牧做了許多讓人莫名其妙的作品:在路上拾到一張名片,于是每月寄去一份禮物,并像與老朋友對話一樣,親切地附上一封信;每天在左手上寫下日記,拍下照片;為少管所的孩子們提供可以傳遞的圖書和本子,一起交流、畫畫;提前出售2019年全部自己的作品……
不正?;蛘呱鐣{查?提個問題就是藝術嗎?……李牧的作品讓人疑惑。在那篇博文的結尾,他自問自答道:“藝術的限制到底在哪里?根源不在美術館,不在藝術的商業(yè)化,不在政治的利用和左右,不在觀眾的趣味庸俗,而在于自身觀念的束縛和限制。”
記者:對于交流與信任的渴望,是你的作品常有的觀念和主題,但有觀念、有意思就意味著是“藝術”嗎?藝術是否必需有獨特的表現語言?
李牧:似乎每個藝術家、每一件作品都有其獨特的語言,但是我覺得這些語言之所以獨特,是因為藝術家在創(chuàng)作的時候不考慮它是否獨特,而是以它是否能更準確地表達出自己的觀點為選擇的標準。
我堅信觀念上的試驗對今天的藝術的重要性,因為大多數的藝術家還是在圍繞著視覺創(chuàng)作,這種方向上的探索并不是說沒有作用,但是對于整個藝術系統(tǒng)來說,思想上的探索更為稀少和珍貴,也更加艱難。
記者:談一談你在少管所做的那個項目,自由與交流的主題很大,你做的卻很具體。
李牧:少管所的那個項目叫“藍色圖書”。起因是我有一個到上海未成年犯管教所實現一個藝術項目的機會,在里面呆了一天后,我覺得那里最缺少的就是交流和自由的思想。于是,我就在里面做了一個小型的圖書館,抽取了30至50個孩子參與我的項目。這個項目持續(xù)了半年時間,我希望能給他們帶來自由的思想,而我自己卻從整個項目過程中學習到了很多東西。
記者:你曾在《我的問題》的對話中談到,藝術家為自己創(chuàng)作,不希望自己進入某個圈子,但交流與認同仍然是內在的需求,你如何平衡?參加展覽的目的是什么?
李牧:我用大多數的時間來為自己創(chuàng)作,碰巧我被邀請參加一些展覽,那就把這些作品拿來和別人分享和交流。或者,我把和觀眾交流的過程作為我的藝術作品來展開。這很自然,不需要去平衡它。
記者:當代藝術的名利場中,你憑什么保持那個原初的真誠姿態(tài)?僅僅是一種對自己不斷強化的“表態(tài)”能否長期有效?
李牧: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經常性地提醒自己。很多東西其實和藝術沒有關系,但是那些東西干擾著人們觀看藝術,或者干擾著藝術家做藝術。放棄固有的經驗,用心來體驗生活中的一切。這樣,每天的生活都是新鮮的,變化的,那么我的創(chuàng)作就有可能保持活力??纯茨切┐髱焸?,他們做得很好,值得學習。
記者:辭掉公職,作品又“不賺錢”,你如何看待和處理個人生計的問題?
李牧:我盡量減少自己對物質的占有欲,維持基本的生活就可以了。這樣就有很多供自己支配的時間。實在缺錢了,去打工、上課賺錢,不一定非得不停地做作品。
記者:你在作品和博客中談到國內目前沒有“很專業(yè)”的美術館,你對“專業(yè)”如何定義?
李牧:好的美術館會在藝術的觀念上引領藝術的自由精神。所謂的“專業(yè)”,就是能盡全力來呈現藝術家的作品和展覽,并且有魄力和能力來接納并推動試驗中的藝術。
【編輯:張長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