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斯瓦拉-托斯朵蒂爾(Inga Svala Thórsdóttir):《BORG頭腦花園—睡眠高地(Borg Brain-Garden,The Sleeping Heights)》,裝置,2010
在從一樓上二樓之間的過廳,一條從床的蚊帳周圍延伸出來的彩虹線,直接環(huán)繞在一間長方形展廳的被裝裱為藍色的墻壁中部,如同一個人夢游后留下于意識深處的痕跡。冰島藝術家英格-斯瓦拉-托斯朵蒂爾,非常出色地把握了裝置藝術挪用現(xiàn)場展覽空間的特征,創(chuàng)作出這件名為《BORG頭腦花園—睡眠高地》(2010)的作品。實質上,任何有著美夢經驗的人,都知道藝術家所要表達的內容。在這點上,他無疑是在從精神內涵方面理解第八屆上海雙年展“巡回排演”(Rehearsal)的主題,屬于為創(chuàng)作而展覽的藝術家。世界劇院的《然后所有問號開始唱》(2010)的參展,一方面因為它是將電子機械裝置、表演和音樂會結合的跨界作品,另一方面它是在“為無生命之物、僵硬的塑像或靜止的畫面注入生命”的動畫雕塑,更重要的是它改變了人們觀看作品的方式。作為一件真正的過程藝術,它本身就同“巡回排演”的主題在觀念上非常吻合,沒有必要讓觀眾目睹所謂動畫畫面的實際創(chuàng)作過程——藝術家需要考慮如何進一步消除現(xiàn)場的機械運動對觀眾欣賞四周展墻上出現(xiàn)的畫面的干擾。不過,它之前就在廣東美術館展出過,因而不是為了展覽而創(chuàng)作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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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2010第八屆上海雙年展
世界劇院(VERDENSTEATRET):《然后所有問號開始唱(And All the Questionmarks Started to Sing)》局部B,電子機械裝置(Electro-mechanical Installations),2010
法國藝術家戴爾芬-巴利的《家庭相冊》系列(2010),其攝影部分戲劇化地處理新聞事件、家庭場景、犯罪前后的暴力現(xiàn)場等等,其裝置部分以墻上燃燒甚至流淌在地上的蠟燭淚構成,其源于日常生活如婚禮、紀念日、一日三餐的圖片帶給觀眾某種陌生的怪誕感;
舍魯克-瑞希(Chourouk Hriech):《天空舞會》B,繪畫裝置,2008—2010.
舍魯克-瑞希這位也是來自法國的女藝術家,多從她在各國巡回展中所見的都市即興表演中出現(xiàn)的社會歷史壁畫或四季變化的風景中吸取靈感,把早已完成的繪畫與現(xiàn)場空間的即興繪畫創(chuàng)作結合起來。雙年展上展出的《天空舞會/水為井而癡迷2號》,作為其一貫關注的產物,難怪它的創(chuàng)作年代為2008—2010。面對雙年展的策展理念,同樣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出現(xiàn)于西班牙藝術家奧烏卡-萊蕾中(《形而上學的宮女,給予,獲得,返回和第四恩典;我的天堂;像解放一樣》,2006—08),出現(xiàn)于Raqs媒體小組完成的《共產微言片段》(2010)中。Raqs這個語詞本身所代表的“動態(tài)沉思世界的行為”,就已經內含“巡回排演”之精神。
相反,當我們來到《馬良的工作室》(2010)時,發(fā)現(xiàn)展出的是一個觀念攝影藝術家并非實際用于工作時的現(xiàn)場,即他僅僅把“排演”當作一個不能實踐的產品,一處僅僅讓觀眾觀摩而非“練習觀念攝影創(chuàng)作”的地方,雖然他向觀眾呈現(xiàn)了用于攝影的無數(shù)道具。同樣,本屆雙年展上,大部分中國大陸藝術家,一般都從這種方法上詮釋“巡回排演”之主題,或者將日常創(chuàng)作油畫的過程搬遷到展廳同自己其他已經完成的作品一起展出(呂山川:《消失的繪畫》,2010),以試圖告訴觀眾:“這些繪畫就是這樣創(chuàng)作出來的!”或者把整個繪畫創(chuàng)作追溯到最初如何采風的原點、并將此過程當作作品的一部分呈現(xiàn)給觀眾(如劉小東的《出北川》、《入太湖》現(xiàn)場);或者以粗制濫造的涂鴉、混亂無序的裝置重新演繹歷史繪畫中的市井生活(邱志杰:《邱注“上元燈彩”》,2010)。至于這種從作品現(xiàn)場把歷史生者的實存隱去從而企圖揭示權力、女人、土地、糧食、復仇之類歷史因素的永恒性的繪畫裝置,不過是中國歷史的強權正義邏輯的連環(huán)畫。其藝術觀念的邏輯前提值得深入的拷問;至于沒頂公司的《必須行動》(2010),不過是一種發(fā)生在藝術家的意識生命里的革命行動以口號標語牌的方式的匯集,盡管他們聲稱是要回答藝術怎樣在利用媒體中成為媒體的問題;劉慶元的《看見過,說不出,倒想起來了》(2010),原本是想邀請觀眾一起體驗進入帶版畫效果的燈箱裝置,但由于缺乏新媒體藝術的互動設置使這種觀念胎死腹中。
所有這些大陸藝術家甚至包括少數(shù)國外藝術家,都側重于“排演”之外在形式的理解,導致作品在觀念上千篇一律。面對策展人在中國當代藝術體制下的強勢,他們的作品往往流露出為展覽而創(chuàng)作的特征。如湯姆-尼柯爾森 & 安德魯-伯恩的《通向另一個世紀的樂譜線【127天】》、關偉的《開發(fā)區(qū)》、唐暉的《廣場》系列、利恩-勒費夫爾 李凱生的《游戲地理》那樣,他們大多從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的角度思考“排演”的涵義,最缺乏像張洹的《塞魅麗》那樣從人生實存的角度,最缺乏從個體生命的情感象征的內在角度。其實,這才是“巡回排演”之主題的核心:“因為我們成了世界的一臺戲,給世人和天使觀看。”(《哥林多前書》4:9)
【編輯:李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