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shù)家肖全
記者:對你而言,拍男人和女人時的狀態(tài)有什么不同嗎?
肖全:肯定不同。跟女人打交道,常常從一開始就很溫暖;而男人之間的交往像陽氣相撞,是氣場的斗爭。
記者:上世紀80、90年代你是成都文藝圈子的一員,你的照相機最早記錄的也是周圍的朋友、成都的詩人藝術(shù)家群體。能否回憶一下當時的氛圍、情景?
肖全:我在北京當了五年兵,是海軍航空兵,退伍以后回到成都。還沒有進入他們?nèi)ψ拥臅r候,在成都街頭我就??吹搅糁L頭發(fā)的何多苓和其他藝術(shù)家,挺羨慕。后來慢慢跟他們認識了,給他們拍照片,很容易就成了他們中的一個小兄弟。也是通過拍照片,認識了何訓田、翟永明、鐘鳴、柏樺。那時候活動很多,這幫人經(jīng)常騎著自行車聚會。
【相關(guān)資訊】
【在線展廳】“心動—肖全鏡頭下的楊麗萍”攝影展
我當時是個詩歌愛好者,有一陣子還迷戀朗誦,自己拿個錄音機,一邊放音樂一邊讀柏樺的詩,學中央電視臺配樂朗誦的形式,錄下來去給柏樺聽。柏樺聽完以后就兩個字:“嘆服!”我到現(xiàn)在還能背誦柏樺的《再見,夏天》:“我用整個夏天同你告別 / 我的悲愴和詩歌 / 皺紋劈啪點起 / 歲月在焚燒中變?yōu)橛赂业耐纯?/ 淚水洶涌,燃遍道路 / 燕子南來北去 / 證明我們苦難的愛情 / 暴雨后的堅貞不屈……”(畫廊正在布展,清潔工人推動的機器轟鳴,但肖全還是毫無障礙地背完了全詩,恰如“配樂詩朗誦”的一字一頓、憂郁抒情。)我當時太喜歡這首詩了,柏樺說:“老子抄給你!”
有時候我和張棗一邊騎自行車一邊背《哈姆雷特》的臺詞,是孫道臨配音版的:“生存,還是毀滅?就這問題了!到底哪樣算高貴?忍在心中,承受這欺人命運的劍傷槍挑,還是拔起刀,向那無邊大海般的磨難搏斗去,死去,睡去……”很有意思。
記者:很多攝影師都覺得拍肖像是一種很局限的創(chuàng)作,你為什么一直執(zhí)著于這方面?
肖全:我喜歡用這種方式與人相處。比如我用這種方式接觸了很多詩人,當年給柏樺拍照,他就很迷,看了我的照片他說:“肖全,你千萬不要輕易給人拍照片,如果你給一個人拍照片一定是這個人一生最好的照片。”我記性很好,真的把這句話記下來,后來在很多人身上也印證了這句話。
記者:你現(xiàn)在是否還有當年這種“中國最好的肖像攝影師”的自信?這些年你似乎比較沉寂,而隨著中國當代藝術(shù)市場的蓬勃,很多觀念攝影師崛起、照片賣出高價,你卻很少辦展覽很少露面,會不會有“英雄落寞”的感覺?
肖全: 不會。我在深圳住了這么多年以后,我不愿意來北京,不愿意進入所謂的文化中心領域,我覺得一個人爬山、騎自行車很自在。不知道為什么,我羞于在很多場合出現(xiàn),能不去就不去,經(jīng)常跟自己玩,挺好的。
我很早就接觸張曉剛、方力鈞他們,給他們拍照片,像呂澎他們都是我很好的朋友,所以我對當代藝術(shù)的觀念一點也不陌生。但是我還是覺得現(xiàn)在的方式更適合自己。我并不排斥觀念攝影,只是選擇自己更親近的創(chuàng)作道路。觀念攝影里有一百分的,也有一分的,有的人拍得很差,也一樣在這個市場中活躍,我不接受他們的游戲規(guī)則。而且我也覺得我不需要靠這樣的方式生存,坦坦蕩蕩拍商業(yè),一樣過得很好。再說,究竟什么叫“觀念”呢?我花十年時間拍攝“我們這一代”,這算不算觀念?
【編輯:李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