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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梵志:面對藝術熱 我別無選擇

來源:人民網 2010-12-21

 

  >>>曾梵志個人主頁

 

  在中國當代藝術家的譜系中,曾梵志是個很難歸類的人。盡管比起藝術界的“F4”他更加年輕,但也同樣親歷了藝術界躁動不安的變遷歷程,見證了藝術家如何站到時代中心并成為其中不可缺席的主角之一——從“協(xié)和”系列、“面具”系列、“肖像”系列到完全抽象的“亂筆”系列,包括他在回顧展中首次推出的雕塑和裝置作品,不難看出,他一直在不斷歸零并重新上路。

 

  伴隨著中國當代藝術從昔日的先鋒與實驗蛻變?yōu)橹髁骱褪袌?,曾梵志的名字也當然地?ldquo;天價”、“千萬”這樣的字眼聯(lián)系在一起。他的畫在拍賣會上屢創(chuàng)新高——最新數(shù)據(jù)顯示,在全球知名藝術網站Artprice新近公布的2010年度當代藝術家拍賣價格500強中,前50強有15位中國藝術家,曾梵志排名第8,中國第二。

 

  這種“藝術熱”無疑襯托了更豐富的社會現(xiàn)實——中國經濟和商業(yè)消費的奇跡。他自己也對此頗為認同,“當全球的目光都落到中國時,你喊一嗓子就被看見了”。

 

  他當然明白,空前火熱的藝術場日漸成為一個充滿欲望的名利場,盡管他也是其中的受益者。“我別無選擇,繪畫只是我最擅長的表達方式,我不會為了某個展覽、某個客戶的喜好去量身定作。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沒有這么做,現(xiàn)在更沒有必要這么做”。

 

  告別青春

 

  出生在1964年的曾梵志同樣經歷了短暫的文革動蕩。從少年開始,他就對那些血腥的事物有超乎尋常的熱愛,日后這些在他的作品中均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對他來講,畫畫本是叛逆期的業(yè)余愛好,到后來竟慢慢變成一種精神寄托和殘酷青春的出口。當然,他更無從想象,這也成為日后改變人生的一個契機。

 

  初test學后,他到印刷廠做過工,還曾經連續(xù)三天三夜加過班,苦日子過久了,令他對痛苦和不安始終有著切膚之痛。市井氣十足的武漢,在上世紀85新潮時是美術界的重鎮(zhèn),幫派林立,有著不錯的藝術氛圍。后來進入湖北美院讀書,曾梵志在校內舉辦了自己的首次個人畫展,作品幾乎完全來自課堂之外。在閉塞的校園環(huán)境中,這種出格的舉動使得他的畫展僅僅在內部觀摩了三天就草草結束。

 

  等到畢業(yè)時,大家都依慣例去西藏、陜北的農村寫生,唯有曾梵志一反常態(tài)地留在武漢,畫自己最熟悉的身邊生活,他認為這些更接近他的個人經驗?!秴f(xié)和醫(yī)院》三聯(lián)畫正是在這個時候誕生的,他借鑒西方宗教的表達方式描繪了普通人受難與被拯救的狀態(tài)。這幅畫日后被香港漢雅軒畫廊的張頌仁購入,也是曾賣出的第一張畫。

 

  無可置疑,對藝術青年來說,北京依然有將人夢想放大的能力,他坐著綠皮車,不斷往返于北京和武漢。他在美術館中看到的那些西方的舶來品與官方力捧的藝術形態(tài)相去甚遠,對方創(chuàng)作中的自如讓他迷戀又自省。

 

  不久之后,他終于作為一個“外省青年”,離開原有的生活慣性,只身一人來闖北京,身上還揣著母親給的100斤糧票。那時的北京對他而言象征著新鮮、反叛和不確定的未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選擇進入體制內,盡管這在當時意味著或許可以分到一套帶有抽水馬桶的三居室。他也沒有去圓明園,而是在三里屯附近租了個小房子。這個城市令他驚訝,當他走到街道上,居委會的大媽終于會將他認作藝術家,但在遙遠的武漢,這依舊是個身份莫名的稱謂。

 

  到北京后的第一年,他依然延續(xù)著《協(xié)和醫(yī)院》的表現(xiàn)主義畫風。但隨后不久,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中,和朋友交流的障礙、誤解和迷茫將他引向了另一系列——“面具”。這也成為了他最早引起轟動、也是最富代表性的系列作品。那些觸目驚心的“面具”作品充滿著對現(xiàn)實的譏諷,也成為了他復雜內心的寫照,“真正的自我總是被隱藏著,在社會中,沒有人不是戴著一副面具”。

 

  有人曾經類比說,在三個世紀的世紀末均出現(xiàn)了“面具”繪畫——17世紀的戈雅、18世紀的恩索爾、20世紀的曾梵志。被稱作“當代藝術教父”的栗憲廷也為他寫了評論,對“面具”評價很高。在那個幾乎沒有藝術市場的年代,再次出現(xiàn)的張頌仁一口氣買走了他二十多幅畫,并全部出現(xiàn)在香港漢雅軒曾梵志個展《假面》中。那年他30歲。

 

  藝術評論家凱倫·史密斯為這些“面具”賦予了更具穿透性的含義,認為它們恰是“人們大踏步走上前臺之前在優(yōu)雅的社會中希望展現(xiàn)出來的面孔”,“在北京這個國際大都市中,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在最初無法抗拒的紛繁復雜的印象中找到焦點”。

 

  曾梵志的審美風格不僅在藝術界得到喝彩,他的身價也開始起來了。當年上海香格納畫廊以 1.5萬美元售出《面具系列6》的時候,畫廊老板勞倫斯激動得臉都漲紅了。但10年之后,同幅作品的價格已經攀升至1500萬-2500萬港幣之間,這些記錄在不久之后又被迅速打破。

 

  拒絕重復

 

  《面具》為曾梵志烙上了強烈的個人符號,也為他的藝術人生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轉變,但曾梵志似乎并沒有沉溺在成名所帶來的樂趣,甚至早在面具受人追捧之前,他已經開始了懷疑和追問。

 

  他想要把這個標簽盡快撕掉,盡管這種自我否定的能力需要很大的冒險。2001年,曾梵志做了展覽《面具之后》,堅定地表達了轉型的姿態(tài)。到后來依然有很多人點名要買他的“面具”,他也因此拒絕了無數(shù)人。

 

  一部分藝術家像掘金一樣,利用青春期爆發(fā)式的狂熱挖空自己的才華,隨之進入暮氣沉沉的平庸階段。巴塞爾博覽會亞洲顧問喬納森·納帕克也一度感慨,“有些人現(xiàn)在已經像機器一樣工作,不斷復制自己”。而曾梵志認為,對一個藝術家而言,50歲之前都是創(chuàng)作的黃金時期,一味地重復自己就是在浪費時間。

 

  他不憚于改變,并不斷嘗試一些頗具實驗性的筆法——比如在偉人肖像上畫圈以及反常規(guī)地用“亂筆”創(chuàng)作抽象畫。他希望通過藝術手段思考當代現(xiàn)實的焦慮與緊張,以及無窮欲望背后的病態(tài)與冷漠。那些“亂筆”之作盡管如野草般紛亂,但卻生機勃勃,飽含力量。與此同事,這些出人意表的新作依然受到買家的追捧。

 

  他甚至開始使用“wet-on-wet”技法,這種技法使畫家“沒有時間斟酌,沒有時間后退”,由于實景與想象的距離加大,創(chuàng)作中充滿變數(shù),要求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和輕捷快速的手法,“我總是試圖從破壞中創(chuàng)新。我一直在尋找某種陌生感,這樣才會有驚喜,而不是流水線式的重復”。

 

  喧囂之中

 

  大概在2004年前后,曾梵志開始察覺這個圈子的異樣,整個市場像做了電梯,不認識的人都打來了電話。對于呼嘯而至的名譽和金色光芒的數(shù)字,他依然有著本能的警惕。他明晰過熱的市場對藝術可能帶來的潛在損害,因此一直對定畫非常敏感,有一次他對《三聯(lián)生活周刊》說道,“一想到要畫預定的畫,整個心情全壞了,根本沒法畫”。

 

  他不用電腦,也不上網,只是安排秘書定期查收一下郵件。他不愿生活在被別人評價的感覺中,那些網上流傳的事情也不想知道。但在這個眾聲喧嘩的時代,他也不可避免地一再問自己一個問題:你的藝術和社會有什么關系?這不僅使他學會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在作品中保持著一種悲觀的情緒,而且在當代藝術家的龐大群落中,他的善舉之多也有目共睹。

 

  他曾為芭莎慈善夜所資助的聯(lián)合國兒童基金會“童夢圓”項目特意畫了一幅高2.2米、寬1.5米的“天空”,還在多事之秋的2008年畫了油畫“太平有象”,這幅作品最終被上海企業(yè)家、證大投資董事長戴志康在“慈善夜”上拍走;同年在保利舉行的義拍也募得善款672萬。不僅如此,他還在一年前加入了美國的環(huán)保組織——大自然保護協(xié)會,并與當?shù)乜茖W家深入基金進行環(huán)境探察,動物主題也開始進入到他的作品之中。

 

  他崇尚精致生活,并不認為藝術家必然清貧潦倒,或者由此才令人尊重。他在自家1000平米的院子里吃自制的漢式點心、院子里的白樺樹是他幾年前種的,青磚和瓦片來自古宅,假山則來自蘇州。對于服裝,他也有自己的選擇,不僅要合乎場合,更在乎好的面料與裁剪,但又要不事張揚。他也是那些衣香鬢影的派對上的常客,“這是正常生活的一部分”。“我覺得藝術家的心態(tài)、態(tài),還是要自然一點;如果你不自信就會緊張,長期如此,就沒法與人打交道。”

 

  繪畫對他的吸引力和創(chuàng)作的靈感更多來自于直覺。他信奉真誠是藝術家最大的品質,中國社會本就魔幻,藝術家唯有像鏡子一般,把一切倒映出來。在這種前所未有的“中國熱”與“中國夢”的浪潮中,在他看來,藝術家不能盲目自信或自卑,而要用更長的時間,向人們展示中國的當代藝術。曾梵志已經向我們證明,無論是資本缺席的過去,還是資本和藝術熱情相擁的今天,一個人依靠他的天性和直覺可以走多遠。

 

【編輯:馬海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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