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香港蘇富比春季書畫拍賣會前天落幕,讓人記憶猶新的是去年蘇富比春季拍賣會上林風眠書畫所引起的真贗爭議。署名林風眠的油畫《漁獲》被一亞洲藏家以1634萬港元拍出后,圍繞著林風眠作品真假之爭所產(chǎn)生的對林風眠與潘其鎏師徒感情的懷疑,對于林風眠與其義女之情的質(zhì)疑,種種是非糾葛的深層線索也逐漸從過去的歲月中顯出崢嶸。其后,與林風眠有著二十年的師生之誼的潘其鎏父子也被指為造假嫌疑者。
早報記者獲悉,長期緘默的潘家父子決定在今年5月回國訴之公堂。近日,潘其鎏父子就此事接受了早報專訪,并表示,“許多你不想知道的事,我不會把它寫出來。”潘其鎏這一句寫在加拿大版、林風眠作品的臺灣收藏家陳秀叢出品的《中國現(xiàn)代主義繪畫的先驅(qū)者——林風眠》畫冊中遭人詬病、猜測的話其實指的是林先生的感情生活,而并非質(zhì)疑者所稱的“驗證林風眠對潘其鎏仿畫予以默認”。
林風眠在香港的生活照
林風眠和潘其鎏有長達20多年的師生情誼
林風眠畫作的主要流向
林風眠是“中西融合”這一藝術(shù)理想的倡導者、開拓者和重要代表人物。其作品的市場一是香港,二是紐約,三是北京。所售作品價格較高的是兩類:一是仕女,二是蘆雁一類的花鳥畫。對于林風眠作品的數(shù)量,爭議頗多,“眾所周知,林風眠的油畫很稀少,這確實是事實,但是,他的紙本重彩卻絕對不少,只要稍微熟悉一點林風眠的人,就知道他是個高產(chǎn)的畫家,‘流水作業(yè)’是林風眠的拿手好戲。”《林風眠傳》曾就此形容道:“他畫線條,快如閃電”。
林風眠1977年移居香港,港臺、東南亞的收藏家更喜歡他的作品。去年林風眠的作品在上拍香港蘇富比前,針對五幅林風眠作品就有一些真?zhèn)钨|(zhì)疑。拍賣后,一家藝術(shù)雜志刊登的一篇名為《林風眠三十年假畫局》的文章很快將證偽演變?yōu)橐粓鰧?ldquo;贗品”來源的追蹤與猜測,并把矛頭指向了除林風眠的義女馮葉之外的收藏林風眠作品的藏家。
推測者稱仿者可能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定居于加拿大的一位與林風眠有著二十年師生之誼的學生潘其鎏。據(jù)一位藝術(shù)經(jīng)紀人稱,他從知情人處得知,潘其鎏因作假畫的事情被林風眠知曉后,林風眠與其斷交。為此,潘曾寫信向林道歉。“信現(xiàn)在還保存在林風眠家人的手里。”
在加拿大版《中國現(xiàn)代主義繪畫的先驅(qū)者——林風眠》的畫冊中,潘其鎏在文章末尾寫道:“許多你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我不會把它寫出來。”這段話也被質(zhì)疑者理解為林風眠對該弟子仿畫自己的作品予以默認的傳聞。
2009年,香港蘇富比春拍上,油畫《漁獲》拍出1634萬港元的價格,隨后因“畫風迥異”引發(fā)了一系列真?zhèn)钨|(zhì)疑。
潘其鎏何許人?
潘家三口人,潘其鎏、潘其鎏之子潘文、潘其鎏前妻袁緗文手中各自都有林風眠的作品。
1950年林風眠辭去杭州中央美術(shù)學院華東分院教授之職,遷居上海南昌路53號一幢法國式的二層樓房,專門從事繪畫求索。不久,法籍妻子攜女離國,他孑然一身,過起略似重慶大佛般的生活。其弟子潘其鎏之妻袁緗文身為上海第三鋼鐵廠的醫(yī)院工作人員,對林風眠照顧得無微不至。心存感激的林風眠為表示感謝,贈送過不少畫作給袁緗文作為象征性的“勞務費”。
袁緗文與潘其鎏之子潘文,年幼時常常騎著自行車穿梭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替林風眠送畫,林風眠給出的“勞務費”,自然也是自己的畫作。一家之主的潘其鎏,也是林風眠的弟子,擁有其的畫作之多,更不在話下,他曾經(jīng)坦言:“‘文革’時期,我?guī)退?林風眠)從馬桶里沖走了不少‘黑畫’,之后他又給我一大卷畫讓我馬上‘處理’掉??墒俏以趺瓷岬?,偷偷地就卷回家去了。林風眠離開上海的前一個晚上,他又為我畫了二十幾幅,說讓我今后‘摘帽子’送禮時‘鋪路’用。之前,林還寫了一份‘委托書’,內(nèi)容是他留在上海南昌路屋里的畫全都由袁緗文‘保管’,任何人不得干預。我相信,此書會有公之于眾的那一天。之后,林風眠并沒有來向袁緗文索取這些畫。”
除潘家擁有的大量林風眠畫作之外,潘其鎏告訴早報記者,林風眠作品大致還有三處流向,“一是他的夫人及女兒緹娜那里曾有一大批,當年他們?nèi)グ臀髑?,是我與他女婿親手釘?shù)囊回浵?,一立方米左右,我將它塞得滿滿的,最后還站在上面硬踩,目的是為了再多放一點。我估計那有近1000幅。林風眠傳里也有記載的,林公曾對吳槺榕說:‘太太走的時候,我給她許多畫。’但聽說那批畫幾乎都走光了,流在四處。二是馮葉的母親席素華那里有一些(據(jù)說也走光了),三是他義女馮葉那里應該也有不少。”
潘其鎏悔過信的真正原由
潘其鎏義女徐娃常常去潘老處聊天,“老人雖老,但提起往事仍精神抖擻,最愛聊的話題還是林風眠?;丶液箅S手記下幾段。說要拍電影,他起先拍手叫好,說他早有此愿望,可過些天他又勸我:‘這事不能做,因為你不能實話實說,否則會損壞林公形象,我是有保證給他的,他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我是不會說的。我不能參與。’也許世上最‘誓死捍衛(wèi)林風眠’的只有潘其鎏。”海外,潘其鎏常常被認作林風眠作品的鑒定權(quán)威之一。
潘其鎏于1947年進入國立杭州藝專,與林風眠私交深厚,是林指導的少數(shù)學生之一。“潘其鎏與林相交30多年,在席素華、馮葉母女介入林家前,潘其鎏與林風眠幾乎是朝夕相處。” 徐娃說。也許就是知道一些秘密,潘其鎏才會有“許多你不想知道的事,我不會把它寫出來”的說法,他指的自然是有關(guān)馮林兩家的許多“私事”,為的是暗示馮葉停止對他多年的作難與污蔑,可是沒有想到,馮葉卻利用這句話,將他與“造假悔過”相連。“文革”時期,林風眠遭難,潘其鎏一家對林風眠照顧頗為周到。而他當年點名讓馮葉之母席素華往監(jiān)獄送東西而不是點了弟子潘其鎏的名,原因很簡單,因為潘其鎏當時自己也戴著“反革命”的帽子,不久之后也進了監(jiān)獄,當時和林風眠被關(guān)押在同一間看守所。當時潘其鎏之妻袁緗文在探監(jiān)時常常都會帶兩包衣服,一包給自己的丈夫,另一包則轉(zhuǎn)交給了林風眠。
但是林與潘多年的師生之誼及患難交情似乎在1981年之后戛然而止。從1981年直至1991年林風眠去世,二人再無任何來往,其原因令人費解。
潘其鎏著文中對此一筆帶過,“幾年間寄了很多信件給他,都沒有得到回信,我相信不是地址錯誤,而是因為他已經(jīng)看不到我們的信件了。”言外之意是有人“屏蔽”了二人的交往。那么,林身邊還有誰有這權(quán)力呢?林風眠只身去香港,妻女遠在巴西,身邊唯一的親人是義女馮葉。
很多關(guān)于潘其鎏的說法中有“潘當時因造假事發(fā)而在給林風眠的書信中曾表示悔過”。據(jù)稱,相關(guān)信件仍留于林風眠親屬馮葉手中,而一旦必要,可能隨時公之于眾。但是,據(jù)潘其鎏闡述的悔過信的真實情況卻是:“當年潘文的老師,郭菁茹移居香港,我送了兩幅林先生的畫給她,當時我送過林的畫給不少人。郭菁茹到香港后將畫用低廉的價格出手,買主興奮地告訴了林先生,林先生當時就以為是我廉價出售給郭菁茹的,便寫信提示我畫價已上升,以后不能賣得如此低價。”潘其鎏接信后立即回信,說明了情況,并表示了歉意。
◎ 聲音
“潘文從來沒有水平造假”
“有人在文中說‘潘文造假的水平在其父親之上’,這位騎自行車給林風眠送畫的少年雖從小作畫,可是,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那是被老爸逼的’。”與潘文私交甚好的“義姐”徐娃笑著告訴早報記者。
潘文實際上一點也不喜歡畫畫,早在二十年前就放棄了繪畫,從此再也沒有重拾過畫筆,潘文熱衷的是裝電腦,偶爾也確實會去“賭一把”,這樣的習慣在中國人“小賭怡情”的集體意識中算不上一個大毛病,也不至于傾家蕩產(chǎn)。
但是,在鑒別林風眠真跡這個問題上,潘家多年與林的交往,耳濡目染,使潘文的眼神特別“毒”,即便如此,他對“鑒定”這類的技術(shù)活絲毫不感興趣,他對當今林風眠的畫作居然在拍賣行里可以炒到如此的“天價”表示不理解。對于母親袁緗文手中的那些林風眠的作品意味著的巨大財富,潘文似乎并不在意。潘文很少從美國回上海探望,也很少問及相關(guān)事宜。有人問起:“你媽媽年紀大了,你不回家看看?說不定哪天,那些畫會不翼而飛?”他說:“飛就飛,本人靠自己的本事吃飯,哪怕真的像他們說的是賭來的,也是自己賺的,不比討來的強嗎?”
“林風眠毀畫時馮葉還是個小孩子”
“文革”時期,林風眠毀畫的時候,義女馮葉還是個小孩子,林風眠到底畫過多少?毀掉多少?又給了潘其鎏多少?潘其鎏沒舍得毀卷帶回去的又有多少?在那個風聲鶴唳的年代,以林風眠的謹慎,能夠知曉其中秘密的人寥寥無幾。徐娃表示,親眼在雜志上看到過馮葉剛到香港時用母親,也是林風眠的學生席素華的一些畫冒充自己的作品去發(fā)表,還讓林公出面寫序,“這件事鐵證如山,當時有5人作證,現(xiàn)在兩位已去世,此事被捅出來的話,林公也會丟臉。所以潘老一直對此保持緘默,林公暮年時還與馮葉一起‘玩畫’,玩后常讓林公簽名,這也是多少人都知道的事,最大的‘造假嫌疑者’,又該是誰呢?”潘其鎏還曾經(jīng)半開玩笑地說:“莫非,我?guī)吞K富比鑒定的假畫都是她畫的?”
事件回顧
林風眠仿畫泛濫成災?
2009年4月4日,亞洲地區(qū)的2009春拍由香港蘇富比拉開帷幕。在6日上午的“二十世紀中國藝術(shù)專場”中,一幅估價為300萬至350萬港元、署名林風眠的油畫《漁獲》被一亞洲藏家以1634萬港元拍得,高出估價近五倍。這一成交價不僅位于此場拍賣首位,且再次刷新了林風眠作品拍賣的世界紀錄。
這一高價成交的新聞也刺激了另一種聲音:對《漁獲》的真?zhèn)钨|(zhì)疑。早在香港蘇富比春拍之前,就有業(yè)內(nèi)人士稱,此次上拍的五幅林風眠作品中的一些存在真?zhèn)钨|(zhì)疑。一名藝術(shù)品經(jīng)紀人指出,由于此次上拍作品年代為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因那個年代比較特殊,林風眠很難創(chuàng)作出甜美風格的作品。此外,藝術(shù)鑒賞是憑借長年積累的經(jīng)驗,很難用法庭證據(jù)式的證詞來說明,不過在幾位藝術(shù)品經(jīng)紀人看過后,覺得畫作還是很有問題,有別人模仿的痕跡,但神卻不夠。有藝術(shù)品經(jīng)紀人甚至認為,“以個人的經(jīng)驗來看,它甚至算不上一件合格的仿品,技巧實在只是中學生的水平。”
對林風眠作品的質(zhì)疑,很快演變?yōu)橐粓鰧I品來源的追蹤與猜測。質(zhì)疑者稱,藝術(shù)品拍賣界有一個幾乎可以稱得上公開的秘密:目前市場中林風眠作品的贗品量幾乎達到了泛濫的程度。上世紀林風眠的個別弟子、親戚都曾經(jīng)參與到造假活動中,因為當時整個藝術(shù)市場并沒有今天這么“火爆”,一些老輩藝術(shù)家也對比較親近的仿畫者予以默許。上海一位石姓藝術(shù)品經(jīng)紀人早年曾在佳士得工作,與林風眠的一些學生素有交往,還爆出“內(nèi)幕”——林風眠的假畫有兩到三撥人在做。
對于此次風波,一位經(jīng)紀人曾在2009年時就聲稱,他從知情人處得知,潘其鎏因作假畫的事情被林知曉后,林風眠與其斷交。為此,潘曾寫信向林道歉,“信現(xiàn)在還保存在林風眠家人的手里。”
有業(yè)內(nèi)人士在網(wǎng)上上傳的歷次拍賣圖錄,圈出的作品與旁邊一幅極為相似.
潘其鎏父子答記者問
“許多你不想知道的事”是指林風眠的感情生活
早報:林風眠先生當初留給您的畫大概有多少?您是如何冒險在當時“文革”的情況下保留住這些作品的?
答: 林先生當初離滬去港前留在南昌路家中的畫有近500幅,他臨走前還寫了一份“委托書”給袁緗文,大意是:“我在南昌路家中的畫由袁緗文保管,任何人不得干預。”他當時認為此書寫給袁緗文較保險,因為我那時戴著“反革命”的帽子。此書現(xiàn)在在袁緗文手中,我想遲早會公布于世的。至于“文革”間他讓我毀掉的但又被我偷偷抱回家的畫約有120幅。在此之前,我們倆一起毀掉了大量的畫,最大一批約200幅是先在浴缸里踩爛了,然后從馬桶里抽走,一直到馬桶塞住,抽不動為止。我看著心疼,不想再毀了,于是我一卷就將它們藏匿起來。
早報:馮葉在林風眠的生命里,究竟充當了怎樣的角色?她手中的林先生的畫作,是不是都是林先生的作品?
答:她是林的義女,她盡心地照顧了林老十幾年,不容易。我認為她手里有那么多的真品,不可能去造假的,要不然豈不是為難自己手中的真品?
早報:有香港業(yè)內(nèi)人士認為,有時馮曾與林共同作畫,于是這給她手上部分林作的“純度”打上了問號,你的看法呢?
答:這個我也有聽說,“林傳”里也寫過:“香港人都說馮葉的畫很像她干爹的畫,這給鑒賞家們帶來許多新的任務。”但我認為這有些捕風捉影和夸張。林老的手筆與畫風不是容易與他人的混淆的,他的畫看似易仿,但實際非常難,我們跟隨他學畫時,大家都臨摹過他的畫,沒一個摹得像樣的。馮雖是林的弟子,但畢竟學畫起步晚,怎么也是無法與林公“合作”的。再說,當今會看林公真假畫的人太多了,有什么假的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嗎?我這些年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林公在港留下的作品了解甚少,也見得不多,不敢妄加評論。
早報:1981年-1991年,為什么您和林風眠先生沒有了來往?是不是和馮葉有關(guān)?
答:我想可能有關(guān)。她到港不久,我給林公的書信就此石沉大海。在此不久前我還收到林公主動寄來美國給我的“救濟款”。我想我與馮葉從未有任何過結(jié),她不該是存心與我為敵。我想這里面可能有個誤會,因為那陣子有金碧芬(她曾在國立杭州藝專林風眠畫室學畫,在上海時和林風眠過往較多。林風眠初到香港,金碧芬對他有許多照料。林風眠在香港定居,去巴西探親,金碧芬又作了許多奔波)一書出版,大大惹惱了林公和馮葉,于是她可能認為我也參與了寫作。但事實正相反,為了這本書,我與碧芬反目了,至今都不相往來。唉!想想真是哀憐不已哪,當年我們大家曾有過多親密無間的師生關(guān)系啊。
“林傳”里也描述過林金關(guān)系破裂的原因之一:“金碧芬寫了一本小說,請林風眠畫一張封面,林風眠答應了,并且也畫好了,但馮葉不同意,林風眠也無可奈何,金碧芬就沒有拿到這張封面。從此,金碧芬也就不再和老師往來了。”但我們也不是唯一被“拒之門外” 的,林的另一弟子席德進在《改革中國畫的先驅(qū)者——林風眠》一書中無可奈何地寫道:“我不知道林先生住在香港何處,我無法與他單獨會談,誰都無法與他取得單獨聯(lián)絡,多少人想見他都被婉拒了,我能三次與他會面,已是最幸運的了。”我想他的幸運是因為他被人恨的程度沒我們的深。還有,“被婉拒”究竟是被誰?誰能擁有如此的權(quán)力和控制欲?林公又憑什么會拿她“無可奈何”?而我們記憶中的林公是從不隨意拒人之門外的,尤其不會平白無故地拒絕我這曾與他朝夕相處共患難過的弟子。即使是我做錯了什么,林公一定會公開指責我的。何況是被馮葉誣陷我“造假畫”啊,那么大的事,林公不可能不親自來盤問我一下就開了我?,F(xiàn)在林公走了,這其中的真正原因只有馮葉自己最清楚了。
早報:您在書中說“你不想告訴別人的事,我不會說”。這些事指的是林先生的感情生活嗎?
答:是的,因為當年得知林公去世消息時,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實情,并欲去港奔喪,可我連打兩回電話,都被馮葉掛斷了。加上我早些年就聽說她誹謗我們潘家父子造假的事,所以我給了她這個“暗示”,目的是想讓她好自為之。我一向認為這世上人人都有生活上的隱私,本不應遭任何他人的非議與踐踏,不管外面對林馮間有何言傳,到了我這里就該為止??蓻]想到她告狀媒體時,刻意歪曲了我的用意,并將它與我的“一貫造假” 相連。
早報:2000年,中國美院主辦的林風眠百年回顧展在上海美術(shù)館舉行,許江院長特意來問您借過畫嗎?當時是怎樣的情況?
答:那時我很不了解許江,對中國美院的情況也是一無所知,所以未答應借他,為此帶他來見我的老同學徐永祥先生也抱怨過我的小氣,我承認當時我確實是不太合作,有好一陣還覺著有點對不起林老和我都待過的中國美院。不過我自己掏了近千元復印了不少林公的親筆書信及他早期的一套作品給許江帶回美院,可在百年回顧展上,它們還是被馮葉指稱為是假的。所以有時我也想,幸好我沒借出原作,說不定也會被視為“贗品”。
早報:加拿大亞太國際藝術(shù)顧問有限公司曾出版過一本畫冊《中國現(xiàn)代主義繪畫的先驅(qū)者——林風眠》,出品人是臺灣林風眠作品的知名藏家陳秀叢,此前質(zhì)疑者稱書中文字部分有陳秀叢的一百余幅林風眠畫作均購買自潘其鎏,您和陳秀叢是怎樣的關(guān)系?
答:他是我的朋友,一位長年熱衷于收集林公藏畫的人,當他立志要出林公的畫冊時,我給予了支持和幫助。臺大藝術(shù)系林風眠研究的最高權(quán)威已稱贊此畫冊是當今世界上有關(guān)林風眠書籍中含金量最高的一本。
早報:您現(xiàn)在的生活狀態(tài)如何?林先生在您的生命中又是怎樣的一個角色?
答:我已年過八十,總想保持一顆平和、淡泊之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能吃穿不愁,每天畫得動,也賣得動,我的畫冊也正在出版第二部,這就是我最大的福氣。不錯,對林公的回憶一直都是我最美好的享受,是我的生命得以延續(xù)至今,我的繪畫靈感源源不斷的主要精神元素和養(yǎng)分。我與他相處30年啊,是我一生的1/3。即使他的最后10年我們不得不中止來往,可我從沒有停止過對他的思念與祈禱。在我心中他永遠都是一位可崇敬的老師和慈祥的父親。
【編輯:張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