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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邁:面對世界就是面對一種危險

來源:99藝術網(wǎng) 2009-10-20

 

 

 

 

  【編者按】

 2009年9月4日—10月18日由陸蓉之策劃的藝術家王邁個展《南海油氣專線1號 東站-MOCA》在臺北當代藝術館展出,王邁在作品中展示了他對政治、經(jīng)濟、能源等問題的關注,并運用鯊魚、臺灣海峽的海水以及木質的裝置等藝術語言完整闡釋了他自己的藝術觀念和對社會問題的理解。

時間:2009年10月14日  
地點:99藝術網(wǎng)訪談室 
采訪人:丁曉潔

 

     今天等于是殺雞取卵


    99藝術網(wǎng):您作品里面有很多圖像是關于太空、海洋、嫦娥、老虎,這些好像很不相關的形象并列在一起,它們都是您童年或少年時候的一種記憶嗎? 
 
   
    王邁:我在上一個個展就已經(jīng)把對童年的回憶全部展現(xiàn)了,那個作品叫《少年之家》,雖然我出生的那個城市很偏僻,實際上是一個邊疆,北方的邊疆。但是我們的那個小學是一個省一級的重點,所以它的整個活動,它的教學應該都是非常發(fā)達的,當時就建立了一個“少年之家”的活動中心,實際上就類似于一個縮小版的“少年宮”。我上小學的時候就經(jīng)常去那里參加一些活動,有一些電影,那些電影不是電影院里常規(guī)的電影,都是放映一些我現(xiàn)在都想不起來的,很奇怪的一些紀錄片什么的,還有一些航模展覽,還有一些各種各樣的展覽,書畫等等,也是全市的,有一些學校來巡回,我們也到別的地方去展出,所以那些活動給我的印象特別深。

  
    我上小學的時候,中國已經(jīng)有一個國策叫“奔向2000年”或是“現(xiàn)代化”這樣一個國家的全民總動員的活動,那會兒就大量的宇航員,中國那會兒和宇航其實毫無關系,現(xiàn)在剛剛發(fā)射一些火箭,可能是成功了,當時那是對未來的一個夢想,一個期許,包括我當初也畫過《嫦娥奔月》,那個時候我們傳統(tǒng)里的故事,唯一和月亮有關系的就是嫦娥,其它的我們還不太知道,只知道嫦娥和那個有關系,現(xiàn)在你想那個登月計劃叫“嫦娥一號”、“嫦娥二號”,還有一個什么“天宮計劃”。所以那會兒這些視覺印象給我奠定了一個特別強烈的記憶,像這些東西后來的出現(xiàn),不是一個偶然,但是2000年到了,我們都很失望,一下子就變得很失望。2004年楊利偉第一次飛向太空,也是幾千年來中國有史以來記載的飛得最高的一個,其實這個拯救了我的記憶,因為那會兒我們已經(jīng)在那樣一個強烈的幻想中,后來已經(jīng)很失望了,因為你成年了,已經(jīng)對這個事基本不太想了,但是突然楊利偉這樣的一個飛天,等于是喚起了我這樣的一個記憶。我覺得這個作品還是從一個比較客觀的立場去做的,它不是一個簡單的呈現(xiàn),是我們所謂的那種批判性的東西。我這幾年對所謂的批判性也有一個反思。

   
    99藝術網(wǎng):我也留意過少年宮門口,在其它的城市也看到過,跟您作品當中的機器人很像,并且放在很高的地方,但是這兩年也慢慢地都拆除了,可能現(xiàn)在我們再去反思的話,會覺得當時那種科學進化論的思想,對人的少年時代影響還是挺大的。那您現(xiàn)在到了這個年齡,再想到那個時候,又通過楊利偉這件事情的契機,有沒有什么新的思考?

   
    王邁:現(xiàn)在想起來,因為我這個作品一定要和能源聯(lián)系在一塊,可能這個問題就出現(xiàn)了。一方面我們是一個高速發(fā)展的社會,我們必須要,就是你沒有選擇,你必須要高速發(fā)展,只有這樣的話,你可能才會把失去的機會重新?lián)炱饋恚戆l(fā)展,進入一個國際的,不管是科學,還是技術等等,這種社會的現(xiàn)代化的一個確認,處在這樣的一個時候要停止它,肯定是不可能的。另外一方面,就是我們處于一個能源匱乏的局面,至少我們看到的宣傳是這樣的,因為我們也不知道中國到底有多少石油戰(zhàn)略儲備,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們只是知道說是非常匱乏,我們又大量地依賴進口,你處在這樣的一個環(huán)境里,但是我們今天這么快的發(fā)展,我剛才說這是一個矛盾,這是處在一個特別深刻的矛盾之中,我們今天處在這樣一個戰(zhàn)略格局中,不得不快速、高速的發(fā)展,這樣也勢必會有環(huán)境等作為代價,這是一個崛起的焦慮。這段時間,有很多人對話,我就基本上把我的思路在整理,我突然整理出來,我覺得今天我們所有發(fā)展的焦慮,這么高速的發(fā)展,肯定會出現(xiàn)特別多的問題,比如說中國變成了一個世界工廠,每一條河流都被污染,很多土地也被這些電池、大量的東西污染,因為這些東西是災難性的,你可能需要更多的時間,更大的代價來把它彌補,這些東西實際上是一個民族,在這個土地上生生不息的一個基礎,一個基本的保障,這也是一個安全,就是發(fā)展的安全。


    這種發(fā)展的焦慮是怎么來的呢?我覺得實際上是我們從鴉片戰(zhàn)爭失敗開始,因為我們在一百五十年前被打敗了,我們所依賴的一種文化,儒家的文化,道家的文化,在這樣一個海洋文化入侵來的時候,我們失敗了,失敗導致我們對所有的東西都不相信了,包括新文化運動,為什么魯迅那么瘋狂地反對傳統(tǒng),他不是沒有道理的,在那個語境中是非常有道理的,因為我們敗給了一個我們看上去文明的東西,一個強悍的西方文化。我們敗于這樣的文化,能看到根源的時候,今天有一個全面的反思,就是我們這種發(fā)展的焦慮,我們現(xiàn)在這么焦慮又產(chǎn)生了這么大的問題,就是因為我們以前很弱,我們今天要變得很強大,是否要通過另外一個理性的態(tài)度來看它。你今天這樣的話,等于是殺雞取卵,等于是留給未來的也是一個非??膳碌默F(xiàn)狀。


    
    我不是政治家,只能通過知識分子式的觀察

 

    99藝術網(wǎng):您的作品其實是對全球化所進行的反思,有沒有這樣的一種傾向,對自然的破壞,其實也是傳統(tǒng)與信仰的缺失所造成的?


    
    王邁:肯定的。因為以前中國人所談到的那種和自然融為一體的東西,就是《易經(jīng)》里的天人合一,一種理想的狀態(tài),當然你今天所有面對西方這樣一個工業(yè)文明的洗禮,是不可避免的,因為西方破壞得也很厲害,資本原始積累的時候,比如以前倫敦叫霧都,現(xiàn)在倫敦就沒有那么多霧了,因為當時有很多工廠,大煙囪,它們排了很多有毒的氣體,污染空氣,他們也在調(diào)整。今天我們肯定全盤接納這樣一個發(fā)展的可能,因為他們已經(jīng)變成強國了,因為他們走了這樣的一條途徑獲得了一個強國和強生之路,我們今天肯定要走這樣的一條路,這是沒有辦法的,因為你不發(fā)展,也會有很多反對的聲音,你發(fā)展的代價也會有反對的聲音。既然我們沒法停下來了,那你肯定會有一種比較理性的態(tài)度來看待這些問題,但是我也不是政治家,所以只能通過一個知識分子的觀察,去感受這些東西,已經(jīng)沒法回頭了,我們今天肯定是所謂地進入這樣一個國際一體化的發(fā)展方向里面來,你再封鎖自己,再沉浸在自己的那個世界里,等于還會挨打,沒有辦法。


    
    99藝術網(wǎng):藝術家是可以從文化的角度去看待這些事情的。你這次臺北的展覽當中有一個作品很受到關注,就是“鯊魚”的那件作品,它綜合、容納了很多因素。作品中像鯊魚、牛骨,包括上面不斷被撞擊以后傾斜的塔,如果把它們換一種方式去理解的話,這三者之間會是什么樣的關系?

 
   
    王邁:我其實越來越覺得這些東西都不是很清楚,因為這些東西都在變化,只能是我想像的一個鯊魚來攻擊那些支撐的牛骨,最后這些牛骨掉下來之后,牌子自然就坍塌了,如果我們把它說得特別清楚的話就有點圖解了,因為我這幾年對所謂的觀念藝術也有一種反思,所以它可能呈現(xiàn)一個很感性的東西,當然很多觀眾要了解這個背景,了解中國在南海、南沙群島這些地域之間的關系。其實我們今天所面臨的東西全都是發(fā)展的焦慮,因為那些能源、石油,等于在海洋里面就是那么多,實際上所有都是在搶。“二戰(zhàn)”以后,這片海域和大陸架確立,包括這些島都是中國的,因為中國當時是一個戰(zhàn)勝國,這個東西沒有辦法,世界就是強權,也許里面有的分配得不平等,但是沒有辦法。你如何把你這些東西能堅守下來,能成為未來發(fā)展的一種動力,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我覺得地緣政治也許多么不公平,只能通過一種軍事手段來威懾,控制住你的可能性,中國肯定都是有防御性的一面,有軍事上的意義。但是今天這樣,南沙群島被一點點蠶食掉了,我們一直采取一種回避的態(tài)度,這肯定是不對的,一旦這些東西確立,如果聯(lián)合國再重新劃定這些大陸架,這些海島的話,那是非??膳碌囊患虑?,因為他們有一個《國際法》,怎么來劃分海域這是有一個規(guī)定的,你是不是認以前的事情,那么俄羅斯占了日本的北方四島,英國到處有殖民地,美國到處有基地,這個事怎么重新劃分,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強權的世界,所以這個時候如果沒有一種真正可能性的軍事威懾,真正意義上的戰(zhàn)略高度來看待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在未來又是一個無法收拾的事情,就跟我們高速的發(fā)展產(chǎn)生的環(huán)境問題,后現(xiàn)代的社會問題一樣,就又沒法收拾了,今天不能做那些非常短視的事情。 


   
    99藝術網(wǎng):對,我覺得特別有意思海洋既是一種聯(lián)系兩個大陸之間的紐帶,它很重要。同時它又有很多的寶藏在里邊,它可能時時刻刻會成為一個引爆點,也就是存在一種危機。您的作品里面也包含了這種危機的意識? 


   
   王邁:對,最后勘探的平臺倒掉了,因為這個平臺我做得有點類似古代的一種平臺樓閣的感覺,就是很冠冕堂皇的,看上去像一個很漂亮的東西,很強大的東西,可能下邊不同地有鯊魚在游弋,它們在攻擊那些可以食用的基礎。因為以前很多東西我不想做得那么具象,包括最早把太空人做成一個踩能源公司的標志,像哪吒踩著風火輪一樣,我都不想把它做得很具象,直接做成一個哪吒,那個對我來說就沒有意思了,我只是把它轉換一下,變成一個新的,有能量的神,這都不具象,包括類似很多作品都是轉換了好幾次,你可能已經(jīng)看不到那個原形了,因為做具象的東西太容易了,這個我恰如其分地找到了一個是要真的說明一個問題的關鍵語,一個材料,包括像你說的這些東西都綜合在一塊。

 

    今天中國社會已進入資本原始積累的早期時候


   
    99藝術網(wǎng):這次展覽的策展人陸蓉之女士,她策劃了很多關于動漫的展覽,我們也看到了像村上隆在國際上在這種形式中都是做得非常好的,您怎么理解他并不單純地像表面上那么快樂,而是有一種戰(zhàn)爭與政治的創(chuàng)傷在里邊?


   
    王邁:你說的這個問題,其實是挺重要的一個問題。嚴格意義上說,我對日本藝術都很少去關注,當然日本當代有很多好的藝術家,像村上隆這類藝術家我都很少關注,因為我覺得他反映的東西跟我沒有什么關系,起碼跟我成長起來的背景文化沒有太大的關系,要是西方的藝術家可能跟我有關系,因為我以前看過很多的譯著,我從小對西方的文化很有感情,同時有兩條線,一條是傳統(tǒng)的東西,一條是我們學來的東西,外來的東西。


 
    看上去,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你看上去寺廟那些童子,包括我們看到古代的哪吒腦海,孫悟空,你覺得這些形象,在《西游記》里的形象,它是不是一個卡通的形象?它也有敘事性,那個造型也很可愛,也有種奇跡在里邊,所以我們今天可能通過一種現(xiàn)象去劃分這塊,但是我的作品,說實話還真的都是從傳統(tǒng)來的,比如說你看到的那些小的童年的太空人,都是來源于中國廟堂里的那些神童、仙童、沉香這種形象,因為他是一個童年的,有力量的神。

 

   為什么我要做兒童的形象,并且有一類作品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兒童的形象,實際上今天中國的社會進入了一個資本原始積累的早期時候,這個階段可以說是一個童年,資本的童年,它在不停地擴張,在長大,它是在一個生成過程中,而不是一個衰老的資本的東西,這次金融危機我們看到,可能美國已變成一個有點像垂垂老已的衰老的資本主義國家,我們是一個新生的,不停地在長大的,你說我還有什么辦法能不找到用一個兒童的形象更好地寓意它呢?這是我作品的一個來源。    


    一種比較客觀的可能,就是忘記我,安慰我。

 

    99藝術網(wǎng):您可能對神話有一定的理解,特別是中國傳統(tǒng)的神話。在您早期的繪畫當中,可以看到有一些神話過的人物,比如像林彪這樣的形象,還有別的政治家的形象,您是怎么理解現(xiàn)實當中神的形象與傳統(tǒng)當中神話里邊的神?

   
   
    王邁:之所以是神,是因為我們不能接近它,而且我們也不了解它,因為神和神通都是有一個基本的關系的,就是說它肯定有很多能量,另外你說的,我畫的那些中國的歷史人物,我希望是重新用另外一個角度去判斷他,包括我也畫過江青,如果看到這兩個作品的標題,可能會有一種感覺,就是這兩個標題都叫《忘記我、安慰我》,其實是一種很悲傷的感覺,因為這些人在歷史情景中都是身不由己的,每個人在他的命運的環(huán)節(jié)中都是有不可理喻的他的一個動機,或者他處在那個時候,他應該怎么辦。我們今天真的沒法作為一個斷代史去判斷他,不能斷章取義地看。我們從歷史上看到很多我們被無數(shù)次推翻的,已經(jīng)是成為真理的東西,但那個都是有限的。嚴格意義上說,歷史也是知識,因為知識是可能不斷地被更新的,但是智慧呢,你用智慧的態(tài)度看待他,可能它不是一個能不斷被翻新的東西,而是你找到了一種比較客觀的可能,就是忘記我,安慰我。我覺得看上去其實是挺弱的,并不是一個真的在海洋里的,像山一樣的一個神。

    我還是有一個傳統(tǒng)的,相對精英的態(tài)度


   
    99藝術網(wǎng):您為什么會一直選擇比較卡通的形式?是比較喜歡卡通的藝術語言還是其它的原因?


    
    王邁:沒有一直。你看以前畫的林彪的形象,非典的時候畫的醫(yī)院的形象,都沒有什么卡通不卡通的。我對這個命題,很早就嗤之以鼻了,我覺得這是陸蓉之老師的一個理論,陸蓉之老師甚至把張曉剛、方力鈞,岳敏君都歸到卡通里,你覺得把我歸到卡通里有什么奇怪的嗎?這是一個學術的看法,而且今天對一個形象,大家都缺乏去深入的再判斷,我們看到了一個形象,就說它是一個卡通的,我今天可以讓這盆花動起來,這個麥克也可以動起來,它完全是寫實的,它沒有生命,這本書也可以動起來,那你覺得它是不是一個卡通的呢?它是不是一個動畫呢?所有的東西都可以動起來,沒有什么東西不能動起來的,中國古代的那些壁畫,那些陶瓷、工藝品,都可以變得擬人化,動起來,這個其實無所謂的,我也并不是說絕對排斥這樣的一個命題,每個人去看待這個問題都不一樣,我不是追隨一種潮流。這對我來說沒有興趣。

 

    另外你說這個東西為什么會有一些形象出來呢?其實是當時我比較意外地在798這個工廠,當時他們因為清理一些空間出租,所以扔掉了很多模具,我們幾個藝術家,就通過廠子買了一些,當時以我的那種有限的創(chuàng)造力,只能把它搭建成像一個機器的太空人,有一些機器的動物,還有一些法器,只能是做成這樣。當然這些東西,那些材料都在了,我把它弄去了之后,它就是看上去有點卡通了,也不知道為什么。但實際上這個不太一樣,因為卡通是一個完全大眾文化的東西,嚴格意義上說絕對是大眾文化的,但是我不是做一個大眾文化的東西,那個東西不具有廣泛性,它還是以我個人獨立的思想去做的,這是兩種概念。

 

    村上隆、奈良美智,他們還是希望和大眾有一個絕對的廣泛的關系,甚至他們都覺得自己不是一個獨立的所謂的藝術家,他們就是大眾的一部分,這是一個本質的區(qū)別。我還是有一個傳統(tǒng)的,相對精英的態(tài)度。今天的中國所謂的卡通,他們也在用一個所謂的精英態(tài)度去做這個東西,這肯定是不對的,這個已經(jīng)不對了。你用這樣的一個形象去做一個所謂精英的態(tài)度肯定是不對的,你這個準備不夠,不是一個藝術革命性的和大眾的重新產(chǎn)生,不是建立一個橋梁了,它還是用一個精英的思維去看待這個東西,這是不一樣的,我不希望我的東西具有那么廣泛的大眾性,這是一個本質的區(qū)別。


   
    99藝術網(wǎng):這種理解還是跟您過去一直以來的想法一脈相承的。


   
    王邁:對,所以我不用搭上哪條船,哪個列車,對我來說,在九十年代的時候,我周圍的這些鄰居,今天都已經(jīng)是天王級的了,比如說老方和老岳的玩世現(xiàn)實主義,我的好朋友王廣義,他是政治波普的代表人物,有很多,楊少斌開始做那些暴力的東西,還有幾個朋友,他們做艷俗什么的,包括2000年以后新媒體這些東西,你說這么多流行的東西,跟我有什么關系,其實沒有什么關系,如果我要搭一個這種列車的話,我可以很早去搭任何一個車,都沒有問題,說實話,這些東西是他們對世界的一種理解,而我們之間是有區(qū)別的。所以我沒有必要盲從什么,我今天之所以能把我的作品展現(xiàn)得這么豐富,是因為我一直有自己獨立的東西。


    
    從傳統(tǒng)中找到一種可能性

 

    99藝術網(wǎng):從您最早的作品一直到現(xiàn)在,這種連貫性的思想主線是什么呢?


   
    王邁:可能是你對不停變化的中國社會的一個反應,因為我們這十年和上一個十年;這五年和上一個五年的問題都不一樣;我們這一百年和上一百年面臨的問題都不一樣,只有你能相對地了解中國的歷史,了解世界的歷史和他們的文化,你才可能對這種變化產(chǎn)生一種要表達的欲望。因為我一開始就做這些東西的準備,包括我早年看基督教的藝術,嚴格意義上說大量的藝術家都跟基督教的藝術有關,包括梵高這樣的獻身精神,都有關系。其實這兩天我一直在想,我覺得今天中國的藝術,嚴格意義上說,如果你要不從傳統(tǒng)中獲得一種可能性的話,哪怕是造型,哪怕是內(nèi)在一種文化的關聯(lián),它的一個出發(fā)點,其實很難區(qū)別。因為西方,當代藝術已經(jīng)近百年了,從杜尚發(fā)明那個《小便池》開始已經(jīng)近一百年了,我們所謂的這種藝術,剛剛三十年,還有前十幾年是現(xiàn)代主義的東西,我們所謂的進入一個當代的思維,進入后現(xiàn)代社會,全球化的后現(xiàn)代社會,我們短短的可能都不超過十年,因為實際上不是說這些人沒有創(chuàng)造力,是因為我們沒有占得一個先機,因為西方的藝術家那么多有創(chuàng)造力的,他們可能已經(jīng)把很多花樣,材料都翻新了,已經(jīng)提前做了,那今天如果你處在這樣一個豐富的文化背景,國家背景的氛圍中,如果不能從傳統(tǒng)中找到一種可能性的話,真的很難和別人有區(qū)別。

 

    為什么有好多人說中國藝術一直在學這個,學那個的,不能說這不是一個事實,一旦所謂的你這個東西很國際化,你說這個東西,人家可能很早就在做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不一定是你沒有創(chuàng)造力。我記得前幾年還有人攻擊說中國人在打中國牌,這是很搞笑的。最后陳丹青用一句話說得特別精彩,我覺得這是最好的一個反擊“那我們不打中國牌,我們打什么牌呢?”挺牛B的,這個話說得太好了,就是說它不是一個所謂的策略,我前兩年覺得特別可怕,聽一些藝術家在談什么策略,我當時想,這幫哥們?nèi)绻@么有策略去搞政治得了,搞這個太可惜了,其實是一幫特別愚蠢的人,還在談策略,藝術界有需要用一種什么策略嗎?有這么艱深嗎?你只是一個很樸實的,有才華的,有一種真性情的人,才能把這個做好,不需要那些讓人聽上去特別荒誕的東西。


   
    99藝術網(wǎng):不需要做藝術政治家。


   
    王邁:我覺得那些東西太離譜了,每一個人是真性情的,就能夠一以貫之地發(fā)現(xiàn)一個真的世界,不是一個被蒙蔽的東西。為什么佛教說“明心見性”,你如果不了解自己的話,你就不能把這些東西展現(xiàn)出來,你不能把這些明心見性地展現(xiàn)出來,你的作品就沒有魅力。今天我們所看到的所有的這些大師,你喜歡的藝術家,因為他們的作品真的有魅力,沒有一個是被操作出來的,沒有一個是靠吹牛B出來的,這是肯定的。


   
    99藝術網(wǎng):應該給自己一種價值觀。

 
   
    王邁:對。

 

     全球化最大的破壞就是破壞不同的文化

 

    99藝術網(wǎng):這次在臺北的展覽當中,您覺得臺北的觀眾對能源問題,對作品當中反應出來的觀念能否產(chǎn)生共鳴?


   
    王邁:應該會有一些,當時有很多人提問,但是這個東西對他們來說很突然,因為這些民眾,或者是藝術家,每個人思考的方式不太一樣,不見得對你這個東西多有興趣,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一種聲音也是非??膳碌摹D阒荒苁前l(fā)出你的聲音,同時別人也有別人的聲音,大家可能會對一個事情有一種共鳴,這也是相當難得的事。很多人看到鯊魚可能覺得挺好玩的,并不覺得可怕,因為那個鯊魚不是很大,這些感覺都沒有什么。就像我們面對的世界一樣,你面對著一個危險,你開始可能還覺得它挺好玩的,實際上不停地長大的時候,因為鯊魚在魚缸里,這一個多月它不停地在長大,它原來可能是八十公分,現(xiàn)在將近一米了,可能很快就會長大。

 
   
    99藝術網(wǎng):這個作品可以說還是在一個不斷完成的過程當中。

 
   
    王邁:不斷生長的過程。


   
    99藝術網(wǎng):您以后還會繼續(xù)關注這些環(huán)境、能源以及可能會引起人有危機感的主題嗎?


   
    王邁:應該會,因為這些東西,其實是我目前處的一個階段,也許在未來會有不同的東西。其實在我的身上可能有更多傳統(tǒng)的因素。這個因素,就是說我們所謂的古代這些稍微有點手藝和知識的人,可能會有一種憂國憂民的態(tài)度,肯定是這樣的。中國古人說“達則兼濟天下, 窮則獨善其身。”這是很多傳統(tǒng)知識分子的一個理念、理想。因為他們希望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真的是在一個真實和比較有影響力以及強大的可能性之中,一旦偏離這些東西他們會產(chǎn)生這種焦慮,起碼現(xiàn)在我還沒有絕望,我還對這種東西充滿了希望,覺得還是能改變一些東西的,就是我們會調(diào)整到一種真的有價值的可能性在里邊,是我們對世界的貢獻。  


    
    99藝術網(wǎng):您的藝術語言是一種當代藝術的方式,但是骨子里邊還是具有傳統(tǒng)文人的思想在里邊。 

 
   
    王邁:是的,因為這些東西是有價值的,是獨一無二的。你給這個世界提供的不能是一個拷貝來的東西,你拷貝來的沒有什么意義,對它來說,這個價值觀對它也沒有意義。因為全球化,所謂最大的破壞是破壞不同的文化,就是把所有的文化變成一個樣子,這是很麻煩的,文化的魅力不在于高低,不是說一個什么大西洋群島的一個部落,他們的文化就要比某個地方低,其實文化的魅力在于不同,它產(chǎn)生了不同,這種差異才會讓你覺得這個民族對世界是有這樣的理解,有這么精湛的東西去表達,他們通過另外一個世界表達了人生,表達了對宇宙,對世界的一種看法,這是有魅力的,它是在比較之中的,這個文化不能是一個什么霸權的東西。最后大家看的全是美國文化,也挺傻的;全是歐洲文化、全是中國文化,也挺傻的。 


   
    99藝術網(wǎng):您的作品里還用了一些比較傳統(tǒng)的符號和形象,給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包括書法、山水等等。


   
    王邁:當然你對傳統(tǒng)文化有感情的話會有感覺。 

 
   
    99藝術網(wǎng):現(xiàn)在越來越的人開始意識到區(qū)域性文化的重要性,就是我們中國傳統(tǒng)中的精華怎樣和當代藝術更好地結合。您在這方面做得很好。


   
    王邁:因為以前有一些基礎,開始我已經(jīng)覺得我到北京后畫油畫,這些傳統(tǒng)的東西跟我沒有什么關系了,說實話,因為我們在成長的時候,西方的文化太強勢,我們基本上都被吞沒了,后來我逐漸地發(fā)現(xiàn)傳統(tǒng)的那些東西我更熟悉。大概2000年,2001年左右我看過范迪安老師的一篇文章,他談到如何轉換,就是把中國傳統(tǒng)的思維,東方式的思維注入當代作品中,我們所謂的當代作品中,其實就是進入我們今天的創(chuàng)作之中。那個觀點,對我有決定性的因素,當時有點像醍醐灌頂?shù)母杏X,可能沒有在一個高度去看它,一直在一個小我里看待你自身的文化經(jīng)驗,包括你遇到的這些經(jīng)驗,你可能有限伸展的東西,但是他當時的那篇文章對我有一個特別大的影響,也看到了當時有很多前輩的實踐,有很多人的實踐,也都非常成功。所以可能都是在一條脈絡里的,沒有什么東西是橫空出世的,都是在一個可能性的連接點上,這是很重要的。如果沒有這樣的思想,沒有這樣的基礎,沒有受到這些影響,可能也看不到能打動你的作品,這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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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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