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廷峰是文化部藝術品評估委員會指定雜志《藝術收藏》主編、北京太和藝術空間董事長、藝術總監(jiān)、北京三家拍賣公司當代書畫藝術顧問、執(zhí)行董事、2005年中國十大藝術策展人之一。他早在1992年就進入書畫收藏界,曾主辦安徽省首屆藝術品拍賣會,在廣州、海南、深圳、珠海、北京、山東等地做過三十多場拍賣,是國內資深藝術經紀人。目前即將進軍798藝術區(qū)。
藝術鏈條都玩遍
記者:您是從92年開始入藝術圈的,之前就喜歡嗎?
賈廷峰(以下稱賈):喜歡,從小受家庭影響,我父親是書畫之鄉(xiāng)安徽省太和縣書協(xié)副主席。我剛開始是業(yè)余玩玩,自娛自樂。1992年在海南CMEC大廈做了一場海交會中國名人字畫拍賣會,后來就上癮一發(fā)不可收拾,連工作也辭掉了,專門做起了這個行當。在藝術經紀這個領域,歷經坎坷,交過很多“學費”,也有過很多不同尋常的經歷。主持過國內很多的大型拍賣會,后來在安徽合肥開太和畫廊,99年又回到了我的家鄉(xiāng)安徽太和成立了安徽省太和藝術品有限公司。07年在使館區(qū)成立北京經典太和畫廊,今年正好是10年?,F(xiàn)在在798有400多平米的空間,準備涉獵當代藝術。所以畫廊、藝術媒體、拍賣、代理畫家整個的藝術產業(yè)鏈都玩了一遍,我的從業(yè)經歷很有意思。
記者:您從拍賣開始,到藝術媒體、畫廊等,基本上全都做了,您現(xiàn)在對藝術的玩法是不是有一個心理的法則?
賈:我在全國各地經常講座,很多人都聽過。現(xiàn)在這個時代太浮躁了,背離了玩藝術的初衷,說大一點是扭曲了,真是這樣。現(xiàn)在大多數人都是投機者、投資者,真正收藏的人相對來說要少。藝術家也好,搞這個行業(yè)的也好,首先要喜歡這個職業(yè),藝術品更多帶來的是精神上的愉悅,而不僅僅限于賺錢了?,F(xiàn)在很多人在這方面,我認為走得有點歪了。人活著總是要有一點精神,現(xiàn)在的藝術家和從業(yè)者都太熱衷于市場了。其實中國的藝術市場也就二三十年,我是真正的見證者、參與者、得益者和受害者。曾經做過一兩百個畫家的推廣和宣傳,很多畫家逐漸地有了一些市場以后,大家開始躁動,認為可以大撈一把,其實事情并不是那么簡單。
記者:您以前是從政的?您從政跟您做藝術品有影響嗎?
賈:對,我的經歷很好玩,二十幾歲就當鄉(xiāng)長了。90年代初曾任安徽省太和縣駐海南辦事處主任,后來對藝術很著迷,工作也不干了,覺得這個好玩、有意思、有魅力,可以提高自己的審美,改變人生的價值觀。
記者:您03年開始做《藝術收藏》這本雜志,這份雜志跟現(xiàn)在這么多藝術類雜志相比,它的優(yōu)勢在哪里?
賈:這本雜志是文化部藝術評審委員會的指定刊物,優(yōu)勢在于我對藝術界的熟悉程度,我豐富的從業(yè)經驗,我對當代書畫的了解程度,我對市場的了解程度,這也是這本雜志的優(yōu)勢。我懂畫也懂市場,相對來說,兩者皆長。
記者:拍賣行您也有做過,媒體、藝術家、畫廊,整個鏈條下來,您都玩了一圈。您覺得這里面有沒有說哪個是比較重要的,是不可或缺的環(huán)節(jié)?
賈:都很重要!從最初藝術家創(chuàng)作的作品,到走向市場,對于這個產業(yè)鏈來說都必不可缺。
三個理念保拍賣
記者:曾經在媒體上看到您07年主辦過一場拍賣會,在中博拍賣的扉頁上我們看到“向德藝雙馨的藝術家致敬!向弘揚中國書畫藝術的藝術機構致敬!向收藏中國書畫的收藏家致敬!”這些話應該是您內心最真的語言吧?
賈:是啊,用心良苦。
記者:有一個問題,像拍賣行之所以拍假、假拍,可能有一個成因就是因為拍賣行是一個可以很好地利用的平臺,藝術家認為他能夠通過拍賣行這個平臺給他的作品增加價值。在西方的國家里面,畫廊是藝術品市場的一級市場,但是在中國,很多藝術家就跳過畫廊,直接去拍賣行。是不是拍賣行在中國藝術市場鏈條里面占的話語權比例太大呢?
賈:這個比例比較糟糕,這是我們中國的現(xiàn)狀,也是中國藝術市場混亂的很重要的原因之一。不講求游戲規(guī)則,國外的市場還是相對成熟規(guī)范的,藝術家的作品首先經過一級市場——畫廊、代理人,通過成熟的運作之后進入拍賣領域,然后到藏家手里,但是中國反了。因為我們中國現(xiàn)在是急功近利,短視現(xiàn)象很嚴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賺錢吧,賺錢都不講游戲規(guī)則,不講游戲規(guī)則就會受到懲罰。顯然市場的低迷和混亂就是對我們的懲罰。
記者:在圖錄上看到這樣一句話“本圖錄中當代藝術家的全部作品由金融機構——中菲擔保有限公司對作品的真實性提供擔保”,并且“當代書畫部分提供按揭購買”,我們認為這無疑是對當下拍賣理念的一種挑戰(zhàn),您的初衷是什么?
賈:從事這個行當十五六年,我知道作為收藏家買到贗品的痛苦,行內種種不規(guī)范的操作,讓好多收藏家望而卻步,拍賣行業(yè)太多的瓶頸制約著它的發(fā)展。中國藝術品年總交易額不超過300億,不足股票一天的交易額,實在是很小眾的一個領域。所以當時就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提出了三個理念——保真、按揭、拒絕惡炒。我想從根本上把這個瓶頸給破壞掉,做無限大,在專業(yè)人士的帶領下,在金融體制、法制健全的約束下,健康地玩,這才有意思。
第一保真,保當代藝術品的真。很多拍賣行對于當代藝術品不保真,我保真,利用法律的手段來維護收藏家的利益。(世:如果買家拍了之后確定是假的怎么辦?)假的可以退,它是由擔保公司來承擔責任,不是拍賣行,就轉移到擔保公司,這樣在法律上是站得住的。
第二拒絕所有當代藝術家直接向拍賣公司送拍品。我試圖建立正確的游戲規(guī)則,這有意思。就是你不要找我,你給我送畫,我是不賺你這個錢的。我在市場上征集拍品, 因為我做畫廊這么多年,有很多朋友都是畫廊老板,畫源很多,他們愁征集拍品,我愁拍不完。
第三,按揭。在保證前兩點的基礎上就能夠成就第三點按揭。藝術品進入市場以后就是商品,就可以按揭,可以抵押貸款。對外行來說很難,對我們內行來說相對容易些。比如說一張劉大為的畫價值10萬,拍賣公司找銀行機構或者金融機構作擔保,我按揭貸款5萬,金融機構肯定干,我不還才好了呢,金融機構還賺了,這個簡單。但是外行人不知道,他認為這不可思議。再者中國人買藝術品有兩怕:第一怕假的,第二怕買不起。我的拍賣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沒有門檻兒。老百姓也可以買,也有100塊錢的畫起拍,但如果你追求名貴作品,我這也有1000萬的作品等著你。所以我的理念就是下到平民老百姓,上到達官貴人,各個層次的藝術愛好者都囊括其中,我要建立一個大的平臺,把藝術品市場的瓶頸完全突開,大家都可以賞玩。
第一場拍得很成功,確實很好,頗有成效。但是眼下中國的整體環(huán)境,眾說紛紜,魚龍混雜,所以只能暫時擱下,還要做自己的事。
記者:您認為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突破口最好是拍賣行這邊?
賈:突破口很多,我認為要突破的話,藝術家很重要,藝術品質應該是第一位的。這會影響到以后的市場,直至影響到畫廊、拍賣行、收藏家?,F(xiàn)在很多人收藏的畫一文不值,這是我的觀點。
記者:畫品不好?
賈:偽藝術品太多,炒作的成分很多。真正的藝術品相對較少,都是可以搞出來的“藝術品質”。
畫廊價格更真實
記者:您剛才說藝術品進入市場以后就是商品,這個市場有點類似股票市場。那么對于現(xiàn)在很多人做的藝術品價格指數,藝術品交易價格指數,包括像梅建平先生做的“梅•摩藝術指數”您是怎么看待的?
賈:藝術品價格指數我是很反對的。這個指數來源于很多拍賣公司的業(yè)績,這個“業(yè)績”我從來不相信,尤其是當代。真正的指數是什么?是畫廊一手的價格,畫廊之間流通的價格,那才真正有參考價值?,F(xiàn)在有些畫家很糟糕,他們成了商人,藝術經紀人倒成了藝術家,這是我的一個經典判斷。他們研究作品多少平尺,是拿尺量,我非常反感,你是藝術家,對作品斤斤計較,還在那兒算,多出來一尺怎么辦?無聊而庸俗,畫家的顏面何在?藝術經紀人倒是天天在研究學術,試想如果沒有熟練的對藝術品質的判斷,收藏家怎會跟著藝術經紀人走呢?但是這件事情沒有辦法,有時候水至清則無魚。前兩年我比較郁悶這件事情,我認為這是正道、是天道,但在眼下、在中國,至少是很難行通的。我想把中國藝術品市場比喻為汪洋大海,清澈而深不見底,五彩斑斕,任憑多大的鯨魚、多小的魚蝦生物都可以在這里自由自的活著。
記者:您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賈:對,但是我也做成了。第一場拍賣就檢驗我的理想能不能成,結果很多人很擁護,全國各地的很多畫廊老板都來了。因為我樹立了他們的威信,我要建立一級市場的機制,建立書畫代理制機制,我給他們做好了,他們都很支持我。第一場拍得相當成功,收藏家也很高興,買的畫都賺了,因為他是從市場上買的,不是從畫家手里買的,多好啊。我不僅僅是理想主義者,而且我還是實踐者,做成了,只是現(xiàn)在不想做了。
記者:您不想做是指《藝術收藏》雜志不想做了,還是考慮放棄拍賣這邊?
賈:拍賣,我暫時肯定不會做了,我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本質。這是我們中國文化本身帶來的,中國人的很多問題就是人性本身,我何必較這個勁呢?中國人講究變通,某種角度上看是正常的,但卻要我很慎重地分析,何必要這樣呢。
記者:中庸之道?
賈:對,我曾經做了,而且做成了,已經檢驗了我的能力,檢驗了我的理想不是空談,就夠了。我要好好地打理我的畫廊和雜志,包裝一些有品質的藝術家。但我要有一個姿態(tài)出來,因為我有責任,做這個行當很多年,我拍賣做得很早,也有相對權威的雜志,畫廊包裝的很多畫家都很成功,價格翻了幾十倍。
藝術家精神的沒落
記者:您覺得現(xiàn)在很多的書畫家沒有傳統(tǒng)的書畫精神?
賈:差得太多了,真是越來越差。我在《美術報》曾寫過,“很多書畫家現(xiàn)在居然成了宣傳家、推廣家、運作家,變成了江湖術士,拍馬溜須,巴結逢迎無所不能,‘上靠官僚,下靠奸商’,喪失了獨立的人格。”“人無品落墨無法”怎能畫出折射心靈的藝術品呢?
記者:可能大家都會有個共識,就是既要有中國文化傳統(tǒng)的精神,又要考慮當下社會。
賈:對。實際上這都是我們要考慮的事。傳統(tǒng)沒有錯,當代也沒有錯,就是在所謂的“傳統(tǒng)”繞來繞去的,我認為也沒有錯。因為它跟古代的“傳統(tǒng)”不是一個概念。我對傳統(tǒng)有很深入的了解,古代的傳統(tǒng)是文人雅士,他從小時候就是用毛筆寫字,安靜得很。像現(xiàn)在的中國改革開放,萬馬奔騰的樣子,世界都成了地球村了,沒有這種大的語境,你如果創(chuàng)造那種語境就是矯情的,就是不真實的東西。所以你必須要入世,以出世的精神入世,面對問題解決問題、解決筆墨的當代性問題,這是藝術家要面對的。
記者:您這個想法比很多藝術家的觀念都要先鋒、前衛(wèi)得多。
賈:所以很多畫家怕跟我聊天,就是偽畫家看我聊天他都跑了,我也不跟他們聊。我們喜歡藝術,藝術從某種角度上對我來說是“宗教”。
記者:您覺得這跟時代變遷有關系嗎?因為書畫本身是中國非常傳統(tǒng)的社會的產物。
賈:這有兩方面原因。第一,我們中國文化沉積很深,甚至是博大精深,可是新世紀的中國書畫藝術已經喪失了原先的文化語境,需要與世界各國優(yōu)秀的文明發(fā)生碰撞,注入當代元素,才能煥發(fā)出它古老經典而又充滿著東方智慧的文明。中國畫需要發(fā)展,需要融入新時代精神。中國當代的一些書畫家在這點上做得遠遠不夠,書畫作品對于一些書畫家來說只不過是一種謀生的方式,根本無所謂藝術理想。第二,就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也有一些甘于寂寞、把藝術視為宗教,終身為之孜孜以求的藝術家,尤為顯得珍貴。他們獨立的人格、閃光的人性光芒常常使我們欽佩不已,比如北京的花鳥畫家衲子、山西的畫家汪伊虹,他們幾十年如一日,在藝術的田園里默默的耕耘。
蓄勢進軍當代藝術
記者:剛才您談到考慮在798開辟地方做當代藝術,這方面您是怎么考慮的呢?
賈:現(xiàn)在是一個非常時期,金融危機還在延續(xù),H1N1流感病毒在全球肆虐。我這個舉動很多人表面上不說,心里在打鼓。798這個時期進駐的很少,撤離的倒有幾家。我這幾天感覺解放了,一種新生感。說心里話,原來跟某些傳統(tǒng)的書畫家打交道,我真是不太快樂。我本身對藝術很有興趣,但他們跟我接觸就是對我給他們賣畫感興趣,感覺不爽,不是志同道合朋友式的合作。從另外一種角度來說,他們跟當代藝術家相比,當代藝術家更鮮活、更率真,他們對人生思考的更多,充滿人性關懷,對社會的丑惡現(xiàn)象可以揭露,還可以批判、再批判。雖然有些當代藝術也很浮躁,但是相對傳統(tǒng)的這些畫家來說,我感覺稍微好一些,希望能找到感覺。
記者:您跟當藝術家聯(lián)系之后產生的這種感覺?
賈:實際上我暗地里做功課已經兩三年了,跟當代藝術家也接觸,一種心靈深處的解放。傳統(tǒng)那一塊我還在繼續(xù)做。但我要做我最喜歡的藝術家,他的人品、作品能打動我的這些藝術家,我也同樣要做。而且我的這個畫廊定位,跟798一些畫廊的定位是不一樣的,我的定位是不管當代、傳統(tǒng),“品質”是第一位的。藝術品在我眼里只有好壞優(yōu)劣之分。擁有中國元素的一些當代經典藝術品我也會去做,當代水墨這是我新空間的主推方向。
記者:當代水墨將會是您的重點?
賈:是,甚至我要把當代水墨推向國際市場,我對當代水墨有這個想法。這是我們中國畫未來走向國際市場的一個閃光點。像徐冰、谷文達都已經很棒了,有國際受眾,我們?yōu)槭裁床蛔鲞@些東西?像田黎明、劉進安、李津等都很棒,這些人對中國的文化都有著一種使命感,這些人都是很可貴、很可愛的。我說中國畫未來的希望可能在這里,這也是我這個時候進軍798的一個想法。
記者:您認為像798那種純當代的,他們是太過了呢,還是跟中國傳統(tǒng)割裂了,就不具備中國文化價值了?
賈:我對當代沒有傳統(tǒng)研究得深。但我個人認為,當代部分政治波普占多數,審美趨向受西方一些藝術家的影響很大。我希望的是既與國際接軌又有本土的東方符號,把我們的經典文化傳承、發(fā)展,又與國際接軌的,我會首推這類藝術家。
記者:建立一套東方的系統(tǒng),推向國際。
賈:對,這是我進軍798要做的事情。
記者:這種想法挺好,特別是798已經成為一個符號性的地方,是西方美術價值照搬過來的模式。但事實上包括策展人模式、展覽結構、展覽主題的尋找、挖掘,整個主題已經是延續(xù)西方的。您現(xiàn)在進入798,考慮過如何去建立您想要的東西嗎?
賈:肯定考慮了。一是媒體,媒體要不遺余力地去做推廣傳播,包括國際、國內的藝術媒體。另外一個就是展覽,把這些藝術家的作品拿到國外去做展覽。我可能不厭其煩的在追問一種價值,因為當代藝術說穿了也是非常非常小眾的,大家玩得很自在,不亦樂乎,其實很少有人去問,也不懂。中國的老百姓大多數不懂,很多人持完全批判和定的態(tài)度,這也不對。就是幾個人瞎玩、瞎起哄,但是我們要做推廣。這種推廣可能是非藝術機構、藝術媒體的一種推廣,這個很重要。
記者:媒體的作用非常大。
賈:當然,也并非一定在藝術媒體上推,要推而廣之。我曾經在巴黎做過一次展覽,跟法國人講中國畫,很有意思,他們也很愛聽,我說“留白”,他們不懂。好好一張紙,留個白不就浪費了嗎?實際上我們需要做這種工作。這方面我們一直做得不夠,展覽很多,往往都是來去匆匆,開幕式就是閉幕式,傳播解讀的很不夠,其實我們應該很認真的做這些事情。
記者:當代藝術這塊,85、89時期是批評家、策劃人撐起來的。您覺得傳統(tǒng)文化的理論批評和當代藝術的理論批評的作用該如何解釋?為什么它會趨于一種很消迷的狀態(tài)?
賈:現(xiàn)在國內獨立的批評家機制、獨立評判的價值體系還沒有完全建立,它受各方面因素的干擾太多,一種政治的干擾,一種經濟的干擾,包括市場和藝術家的干擾。國家這幾年越來越開放了,很多人也敢說真話了。這種批判精神,現(xiàn)在也到處可以感覺到。畢竟有人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了,很多人在做。只不過做的力量還不夠大,可能它的形式不夠好,不能局限于這種宣傳。文化部去年已經做了一個展覽,就是“墨非墨”的展覽,這其中的理念,我們有相似的地方。
光展現(xiàn)丑惡是不夠的
記者:國家政策也在考慮怎樣把書畫與當代、與社會有機結合。
賈:對,既有我們東方經典的東西,又有當代性。因為文化有傳承性,完全顛覆是不可能的。寫意是中國人的寫意,你的文化就是中國文化,怎么可能全部顛覆的了。所以我認為在傳承的基礎上去改造、創(chuàng)新、發(fā)展,這才是正道。從藝術品本身著眼,從心靈深處著眼,這樣的話,我相信我們會做好??偠灾?,藝術品質是第一位的,是人心指向、精神指向、道德指向、人文關懷,我認為這是當代藝術家最終要解決的問題,這才是根本?,F(xiàn)在我們光展現(xiàn)那種丑惡的批判是不夠的。尤其現(xiàn)在這個時代那么浮躁,又正值金融危機下,人心不古,末法時代,藝術家需要有人文關懷、人文精神,現(xiàn)在人的心靈需要安撫,需要寧靜。簡單丑陋的描繪是遠遠不夠的。
記者:這樣應該算是一種解構,解構完之后應該有一種建構的東西。
賈:對,解構不是目的,重新建構精神家園才是目的。解構是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一部分,但不是終極目標。
記者:您在做雜志主編的時候,您所看到的情況,包括考慮文章組稿的時候,批評家或者是其他人,也都是藝術圈里的人。這就導致整個下來術圈自己的人在玩。
賈:對,這點就是我剛才說的,它太小眾了,實際上應該傳播。我跟北大國學班的一位班主任曾經聊過,他很有興趣。他問我的終極理想是什么?人都有終極理想,我這個人又是理想主義。我說:我的終極理想就是用我的經驗以及對藝術的理解,盡量大的去傳播,在國際上傳播,這才有意思。傳播是從業(yè)人員的一種責任,可能老百姓知道以后會豁然開朗。所以我的畫廊有一點要做的,就是我每一個展覽都有一個主題,每張作品都有解讀,這個解讀是中英文的,甚至是配著音樂,這對觀賞者來說是提高,我們也非常愿意做。
藏家也需要有天才性
記者:跟藏家的關系,包括建立、培養(yǎng)、長期合作,您是怎么去處理的呢?
賈:這么多年我培養(yǎng)了很多藏家,這一點我很驕傲。因為我讓他們收藏到的是有藝術品質的作品,而且?guī)缀鯖]有跌價的。重要的還要引導他們,不是簡單地保值、增值而是關注藝術本身。因為藏家不存在物質上的問題,所以最終還是要關心這張畫給我們帶來的愉悅感,精神上的享受,這方面做得比較多。
記者:比如一個藏家自己的偏好會不會影響您對藝術家的偏好?
賈:應該是我的偏好影響了我的藏家。這個很好玩,其中有一個藏家是山東的,我的喜好和他的喜好十年來幾乎都同步。我喜歡一些有當代性的,但是又有中國文化體驗的,有時候抽象的畫我喜歡,他也喜歡。有一些傳統(tǒng)作品他連看都不看,他說:“沒有靈魂。”畫家的畫打打動不了他,他就不會為了所謂的增值而收藏,他只收藏他喜歡的藝術品,很有意思。
記者:藏家是否收藏,除了他本身的資金實力之外,您認為跟他文化水平、知識修養(yǎng)度有什么樣的關系呢?
賈:肯定是相輔相成的。有一些藏家很奇怪,天生就懂,但他沒有很大的學問。他能看出哪些好,哪些不好。對于一些藝術家來說,我認為天性同樣很重要的。當然做到這樣不容易,藏家的文化修養(yǎng)、精神趨向、生活閱歷都會影響他的收藏。
記者:存在一種天賦在里面。
賈:對,這一點很重要。我看到好的藝術品很感動,這可能除了天生的感覺以外,還與長期訓練有關系,看多自然而然就會比較容易地發(fā)現(xiàn)哪些優(yōu),哪些劣。
記者:我看過您寫的一些關于書畫方面的評論文章。你對書畫的研究和心得是從哪里學來的?
賈:這與我與眾不同的經歷有關。我想以后會慢慢地把一些經歷寫出來,這樣的經歷可能對一些年輕人會有所啟示,因為有一些人很迷茫,沒有真正的精神信仰。所以我有時候也想寫,很矛盾。我都是從人生的歷練去寫一些東西,藝術品最終還是一個精神產品,分析藝術家的技術、筆墨、構圖比較少,藝術品最重要的是承載的內容、內涵,是藝術家的生命軌跡在作品上的體現(xiàn)。
藝術圈紛爭談
記者:您對文化藝術圈子是是非非的糾葛會關注嗎?包括圓明園獸首這件事情?
賈:關于圓明園獸首事件在《參考消息》有我的一段話,我對獸首拍賣舉牌不認帳的人態(tài)度很明朗,不贊成,這是個糟糕的行為,我就是這樣說的。當時很多網民贊同他,八成以上都擁護,認為他做的好,但我不贊成。要簡單地想這個事情,你的行為達到了什么目的。第一,獸首沒有弄回來。第二,出過丑,沒付錢。人家說中國人不講誠信,所以我不贊成。
記者:您在博客上曾發(fā)表過一個聲明,要跟您合作過的拍賣行解除關系,您能具體談談嗎?
賈:我的理念是拍真的藝術品。那是我07年的一場拍賣,我到現(xiàn)在還在幫助這位買受人跟我曾經合作過的拍賣行打官司。我為了天道,我曾給當時拍賣公司的董事長寫過信,講述我這樣做的理由,我敢也愿意承認自己的錯誤并承擔后果。當時委托人跟我說這是天津人美出版的一張白雪石的山水畫,我相信天津人美,但是競買人買回去以后覺得不對。不對怎么辦呢?拍賣行不同意退貨,我當時作為執(zhí)行董事,意識到我們理應承擔這個責任,后來我通過很多朋友來做這件事,通過錄音、照相、簽字,來證明這張畫是贗品。我們做任何事情都要有規(guī)則,不能違背天道。這其中也涉及到了我的理念——反擔保,目前國內的拍賣行都還沒有這個機制,就是委托人給拍賣行送來拍品,在最后拍賣行給委托人結帳的時候有一份承諾書,內容是委托人要對提供拍品的真?zhèn)芜M行保證,否則要承擔責任。拍賣行要誠信經營,打擊知假售假的行為,徹底的維護買家的利益,而我始終要站在正義的一邊,每個人都會犯錯,但關鍵是要有糾正錯誤的勇氣。
藝術市場低潮孕育秩序
記者:您認為中國藝術品市場價格的跌落跟金融危機有什么關系,還是藝術品市場走到今天這是必然呢?
賈:藝術品市場走到今天的必然,本身就應該跌。因為這種局面是人為制造的泡沫,沒有建立性、持續(xù)性的藝術品肯定會跌,金融危機只不過推波助瀾。但品質非常好的藝術家的作品,抗跌性還是比較強的,我們應該對藝術品市場有信心。
記者:以您的經驗來看,目前尚在低谷期的藝術品市場幾年后會是什么樣的情況?
賈:現(xiàn)在是軍閥混戰(zhàn),在無序當中漸漸蘊育的是一種成熟的市場秩序。品質稍微差一些的藝術作品經過這一輪大浪淘沙是會淘汰出局的,會讓很多畫廊以及收藏家提高警惕,因為收藏家還是會緊隨畫廊。如果收藏家越過畫廊,直接到畫家那里去買畫會是“天價”。市場上的價格一般來說會為收藏家保留一定的空間,但行內都知道去書畫家本人手里去拿畫反倒會貴很多,有一些畫家很討厭,不可愛。
走出倦意踏上新征程
記者:您至今做藝術品十七八年了,整個行業(yè)鏈條都做過,現(xiàn)在是否會有一種厭倦疲憊的感覺?
賈:去年很厭倦、疲憊。尤其是在當代書畫圈里混,有些畫家我感到不可愛,也不想再和他們玩了?,F(xiàn)在進駐798讓我有一種釋然的感覺,我解放了,不喜歡的人盡量不要去接觸。但我也不會抱有太大的幻想,要不斷給自己敲警鐘。最初做這個行當的時候,面對形形色色的人無法選擇,但現(xiàn)在選擇空間會變大很多。
記者:書畫界也許有書畫圈的一些問題,當代也會有當代的一些情況。
賈:肯定會有,都有丑陋的人性。但是我想有些傳統(tǒng)國畫家的陋習在當代藝術家這里會少一些,我接觸過幾位當代的藝術家,像我跟周春芽聊天時,感覺他很陽光有愛心。有時候在跟藝術家交流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傳統(tǒng)藝術家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了解甚至不及當代藝術家,四王、八大都是表面的東西,當代藝術家會有深層次的理解和思考,這是傳統(tǒng)國畫家一定要學習的。所以我要尋求的是優(yōu)秀的當代藝術家。
記者:他們會從中國藝術發(fā)展的文脈來梳理,而不局限在畫面或者是傳承。
賈:對,所以進入798之后的最近幾年我還是會處于一種喜悅的狀態(tài),可能我潛在的能量會在798被激發(fā)出來。
記者:以您的經歷和您的理想主義氣質,如果有機緣的話,應該會做得不錯。
賈:對,現(xiàn)在我的展覽已經排到下半年了,都很好。第一個展覽我打算做最當代的水墨畫家,我認為八大放在現(xiàn)在是最當代的,宋畫放到現(xiàn)在最當代,要把我們東方最安靜的東西給大家看,“藝術還有這種,798還有這種。”我們要做真正的藝術品推廣,我們要經營一流品質的藝術家,我們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在當代藝術圈我們是一個新兵,承蒙各位提攜關愛,共同發(fā)展。
【編輯: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