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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廣義訪談:變化之中的藝術

來源:當代藝術與投資 2009-02-13

  郭 :北方藝術群體在“'85美術新潮”的歷史中具有非常大的影響力,作為北方藝術群體的重要成員,請談談當時北方群體的思想主張和活動,當時談論的主題是什么。

  王 :北方藝術群體的成立是在特定的背景之下,按照另一位組織者舒群的話來說,我們關注的是北方文化,當然北方文化僅僅是一種假設。在當時那種特定的情況下這種假設是成立的。北方文化、北方精神,在藝術的總體解釋上就是崇高的和凝固的感覺,是一種抽象的價值。當時我們所思考的文化性和南方的一些藝術群體如新空間、廈門達達等不同,他們關注的是和生命相關的一種狀態(tài)。

  郭 :很多文獻記載你當年在北方藝術群體是一位非常活躍非常有創(chuàng)造力的藝術家,能回顧一下當時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和面貌嗎?

  王 :那時候我很嚴肅,談到文化問題總是涉及到時代精神,總假設自己掌握了時代精神。我們當時提出、研究和關注的所有文化問題,舒群在理論上闡述得更為系統(tǒng)化。在談論問題時,我更多闡述的是模棱兩可的問題,不能證偽的問題。我更關注“制造圖式”,當時我被稱為是“制造圖式的斗士”。

  郭 :當時你們組織了很多藝術活動,你熱衷于活動。

  王 :是當時需要這些活動,那時情況和現(xiàn)在完全不一樣。我們最早的一個活動是北方藝術群體雙年展,是我和舒群共同策劃的。想法更多的是舒群,我是支持者。中央電視臺還拍攝了專題片,展覽在長春舉辦,美術界重要機構的人物都來了。另外一個我參與的活動是“珠海會議”,當時我調到了剛成立的珠海畫院,珠海宣傳部希望做些活動讓這個新的機構產生影響力。我認為這對傳播新的文化是有利的,于是提了自己的想法。我立刻就約舒群在北京見面著手組織這個活動,我們當天晚上找了高名潞,第二天找了在中國美術報的老栗。老栗請來了中國美術報的社長主編等人,活動立刻就確定了。我迅速返回珠海畫院,因為有國家機構中國美術報的支持,珠海畫院順利通過了活動。“珠海會議”我們沿用的模式完全是黨的模式,非常完整,非常嚴謹。當時參加會議的人比任何一屆全國美展的人都要多,美術界重要的人全都來了。“珠海會議”現(xiàn)在已經是史學上的概念,當時我跟舒群開玩笑說我們在創(chuàng)造歷史,而時隔20年它就是歷史了。

  郭 :從《凝固的北方極地》、《后古典系列》到《毛澤東》,最終到你提出“清理人文熱情”口號,這種變化可以說你已經脫離了北方藝術群體的主張,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王 :我提出“清理人文熱情”的觀點是基于當時的文化情境。之前創(chuàng)作的《凝固的北方極地》、《后古典系列》等產生很大影響,也都是對于哲學和社會學的含義。我想更重要的是我對藝術的看法發(fā)生了變化,我開始覺得那一切很陌生,跟我的生活經驗沒有直接的聯(lián)系,我想找到跟我的生活經驗和知識背景有關系的東西,或者說我想有一手經驗,一種有活力的價值,因二手經驗在我看來是讀書的產物。

  在“黃山會議”上我提出了“清理人文熱情”的觀點,并展示了作品打格的《毛澤東》草圖。很多人覺得突然,有些批評家認為我是出風頭,其實我是想找到當代藝術存在的理由。

  郭 :打格的《毛澤東》代表什么?

  王 :毛澤東是我成長中一個重要的經驗,是一個重要的符號。

  郭 :東北的生活經歷和中國美院的求學經歷,兩種不同地域文化洗禮的成長歷程對你個人有著怎樣的影響?

  王 :如果當時是在北方讀書,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我。在杭州中國美院的學習最重要的一點是:讓我能夠對問題進行反思和對問題有一個反問的方式。對已有的一切的反問和懷疑,這樣的情境激活了我身上的某些因素,導致了我在藝術道路上的不同追求。我身上有北方的東西,但有一種很重要的素質-機智是在南方激活的。

  郭 :長時間在北方生活是否容易偏執(zhí)?

  王 :從小在北方長大成年后會有一種信仰的一致性。如果我一直在北方生活,那么當代藝術需要的很重要的因素,多義、豐富、懷疑、機智可能會被消解掉,而在南方會被激活。

  郭 :最終不是獨白,而是復調。

  王 :對。

  郭 :從參與“北方藝術群體”到90年代創(chuàng)作走向政治波譜,以及現(xiàn)在的創(chuàng)作和工作方法,你認為你有著怎么樣的變化?

  王 :一般意義上變化非常大,從我內心來講是還原。小時候走在街上我所看到的圖像,正是今天我所創(chuàng)造的。“北方藝術群體”時期所創(chuàng)作的《后古典系列》、《凝固》等其實是讀書的產物,跟我小時候接受的圖像沒有關聯(lián)。從文化的角度被批評家稱為文化沖突,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是呈現(xiàn)中立的態(tài)度。從學術上闡釋是多元和復雜,因為不管反對什么或不反對什么,只要選擇其中任何一樣,都會削弱作品包含的意義。從社會學意義上說,我有確定的不能改變的立場,就是我想復興一種文化精神。從20 0 6年始,我的創(chuàng)作有所改變,主要是藝術和其它的空間場所構成的一種關系,藝術與國家,藝術與人民,藝術與權利,藝術與信仰;主體圖像自身有一種模糊性,由最初的不確定性推導出來的。如果沒有當初堅持的中性的文化立場,也沒有今天的推導。國家、權利、信仰都是很中性的詞,藝術與它們之間構成的關系是復雜而有意思的,藝術本身沒有什么。我的藝術完全不是我個人的,沒有私密化,非常具有公共性。它的圖像來源以及背后的方法論,都是由人民來創(chuàng)造的,我只是一個橋梁。一個藝術家一生的脈絡還是有一致性的,因為有前定的方法論的基礎。

  郭 :《大批判》的創(chuàng)作中還是有哲學批判在里面,而現(xiàn)在是否完全隱藏?

  王 :對我這個時期的作品,無論我怎么說自己是中性的文化態(tài)度,在別人看來其中還是有二元對立的闡釋,現(xiàn)在我就把這些都模糊掉,讓藝術與其它事物構成一種關系。

  董 :在目前的創(chuàng)作中,藝術的本質發(fā)生了變化嗎?藝術的社會意義更大了嗎?

  王 :藝術的本質沒有發(fā)生變化,是藝術家自己的看法變了。文化情境作為強大的力量對藝術家構成影響。我的作品從《后古典》系列、《極地》系列,直到20 0 6年的《藝術與國家》、《藝術與權利》等等,這些都是在表達藝術與其它領域所構成的一種關系,但不是明確的態(tài)度和關系。作為一個中國藝術家,我想表達什么,我想恢復什么-我的思想,我的創(chuàng)作,當然,希望能夠影響世界。

  郭 :從東北出去以后你關注過東北的藝術家群體嗎?你怎么看東北地區(qū)的藝術家?

  王 :我從20多歲就離開東北到處走,談不上關注或不關注,但我所能談的是,如果是做當代藝術這個工作,最起碼要一段時間離開東北。北方文化的整體氛圍容易導致信仰的一致性,這并不利于做當代藝術。暫時抽離一下,再回來看問題,可能會多看到一些問題。

  董 :藝術經歷過幾個階段,今天的藝術有什么明顯的特征,你怎么看待藝術的市場化問題?

  王 :現(xiàn)在人們會說,市場過熱,導致藝術內涵缺失。我想是人們過于夸大藝術市場話題了,如果把它放在背景中,應該沒有想象的那么嚴重。從8 0年代創(chuàng)作的藝術作品到至今,作為藝術家我的作品和市場沒有什么關系,市場是他人附加上去的東西。作品拍賣收藏,本質上和藝術家沒有必然聯(lián)系,如果先假設這個關系存在,那么藝術家是沒法阻擋的。這在西方的歷程中也一樣。我們自身把它夸大了,構成言語的事實。藝術家應該要保持清醒,保持一種狀態(tài),就是市場跟自己沒關系。創(chuàng)作的時候堅持藝術家自身的學術邏輯和工作方法,才是最重要的。

  董 :從最初到現(xiàn)在,今天的展覽模式和藝術觀念有什么明顯的變化?

  王 :這個變化很大。今天的中國藝術非常國際化,我認為外在形式不重要,關鍵是藝術內涵。如果我們要實現(xiàn)一個文化大國的夢想,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和思想性、策展人的理念以及批評家的作用,這些都很重要。

【編輯:姚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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