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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敏君:讓藝術自生自滅

來源:中國證券報·收藏投資導刊 作者:遠寒 2009-01-13


  岳敏君《大風大浪》

  記者:您認為金融危機對于藝術的影響中國和歐美國家有什么不同?

  岳敏君:美國強調的是自由經(jīng)濟,最重要的一個特點是如果看到一個人向海里走,他會警告,或者用各種各樣的牌子讓你知道馬上要漲潮了很危險。但是他不會用手拽你回來。這樣,處于險境中的那個人也許會死亡,但也許會開創(chuàng)另外的天地。中國經(jīng)濟是一看危險了,不是警告你,而是把你直接抓上來。或者把你帶離這種危險的地方。其實在美術的范疇里,商業(yè)結構缺少政府的影響,大多是通過自由經(jīng)濟的運作。所以我們也可以看到以前一段時間很多畫價格特別高,有的又很低沒人要。差距很大這是經(jīng)濟特征決定的。等到它發(fā)展崩潰要淹死的時候,就自身滅亡了。所以美國人認為經(jīng)濟自生自滅有自己的系統(tǒng),像人一樣從出生長大到死亡,這個規(guī)律誰也不能控制。而我們中國希望這個人永遠停留在30歲,不讓他死亡。所以我們看到在藝術商業(yè)活動中大家都希望永遠保持年輕和茁壯。

  記者:那么藝術家能從金融危機中看到哪些好處?

  岳敏君:對于中國這樣的不自由市場,金融危機沒有什么優(yōu)點。如果從具體個體來說,對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淘汰以及藝術選擇可能會有一定影響。因為藝術家如果沒有辦法生存就要重新選擇方向,還有些藝術家可能感覺不鬧心了,可以踏踏實實地去創(chuàng)作一些東西。但是從宏觀的角度看沒有什么幫助。中國藝術市場在金融危機下,改革的步伐會變緩,而只有市場迅速發(fā)展的時候反而能解決一些問題。

  記者:您所說的不自由市場體現(xiàn)在哪些方面?

  

  岳敏君:政府最近幾年提文化創(chuàng)意產(chǎn)業(yè)。但是具體怎么操作還受到來自很多方面的影響,比如意識形態(tài)的影響,以及管理方式落后,文化和精神的落后,使得對很多事物放不開,這些都制約市場的發(fā)展。但另一方面,從原有已經(jīng)形成的規(guī)模來看,藝術的規(guī)模又很大,只是沒有轉換成按照商業(yè)的邏輯來運作。比如中國國家有文化部,各個省有文化廳,各個縣還有美術系統(tǒng),下屬還有什么群藝館,畫院什么的。但是這些規(guī)模都是由政府負擔經(jīng)費的,創(chuàng)造活力顯得較弱。所以藝術行業(yè)規(guī)模不是沒有而是很龐大,只是政府將很多經(jīng)費花在這個龐大系統(tǒng)的各個環(huán)節(jié),卻實際沒有產(chǎn)生有活力的作品。政府也曾經(jīng)想過把這個體系完全放到市場上去,但是又怕放手之后控制不了,另外當要想表達自己和宣傳自己的時候,也無法掌控。因此陷于一種兩難的境地。

  記者:那您是否感覺金融危機下政府對藝術產(chǎn)業(yè)更加無暇顧及?


  岳敏君《尋找恐怖主義分子》

  岳敏君:政府最好不要顧及,這樣才是最好的狀態(tài),讓藝術自生自滅,按照自己的邏輯規(guī)則尋找道路,然后在一種混亂的狀態(tài)下,探索出新的規(guī)則和辦法。

  記者:您的作品在秋拍之前屢屢打破世界成交價格紀錄,您認為主要原因是什么?

  岳敏君:這和金融危機前全球的經(jīng)濟狀態(tài)有關系,那時全球流動性過剩,中國的人民幣,西方的美元到處都是。而現(xiàn)在金融危機使得很多廠家倒閉,這個時候不可能再投入收藏。當然,對于一些收入穩(wěn)定的人還是會繼續(xù)收藏。

  記者:去年秋拍您的一件迷宮系列作品在北京保利夜場出乎意料地流拍,是不是因為題材不是大眾普遍熟知的“笑臉”?

  岳敏君:這個很復雜,我也沒有想過。中國的傳統(tǒng)教育都是線性的。理解一個藝術家都是前后邏輯比較明確,變化也在一條線上。公眾認為藝術家創(chuàng)作應該在一個脈絡上,應該越來越好。比如原來畫兩只眼睛,明年就要畫三個,過幾年或許畫四個,在遞增或者遞減中變化,是一種量化的線性方式。而我不是跳躍向前發(fā)展,可能會分叉。因為我覺得藝術不是一個進步的概念,對于個體藝術家來說僅僅是在某個空間范圍內(nèi)的創(chuàng)作。

  

  記者:您覺得目前藏家群體對您的迷宮系列有多少認識?

  岳敏君:不知道,我畫這個題材的時間比較短,從2005年開始。我也不揣摩他們的感覺,只是憑自己的感受畫。如果我要時刻考慮藏家怎么想,追求這些就虛無縹緲了,畢竟我不是他們肚子里的蛔蟲。

  記者:那您的“笑臉”系列還能走多遠?

  岳敏君:“笑臉”肯定要繼續(xù)畫下去。因為在我看來,作品中“笑臉”人物就是一個演員,這個演員可以在未來任何一個畫面出現(xiàn),只要你轉換背景,內(nèi)容就可以了。另外,隨著時間的推移,觀眾的背景也會轉換。通常人們在欣賞作品的時候,都處在兩個背景下,一個是作品內(nèi)人物的背景,另一個是觀者自身所處的現(xiàn)實背景。所以兩個背景的結合下,有的時候一張作品根本就沒有變過,比如200年前的畫,為什么后來的人覺得它表現(xiàn)出和200年前完全不同的意義。就是因為觀眾的現(xiàn)實背景已經(jīng)轉換了,知識系統(tǒng)也轉換了。因此追求“變”和“不變”對于藝術家來說不是問題。而現(xiàn)在所謂的“變”其實是受商業(yè)思維的影響。商業(yè)最根本的是要求“變”。比如服裝、手機、電視每一年要改換一下外觀。但藝術不是商業(yè),不能因為商業(yè)中的“審美疲勞”而頻頻改變。整個社會也不應該用“變”來判斷藝術,否則就是商業(yè)企圖?! ?br />

  記者:但是也有人認為您的“笑臉”系列已經(jīng)令人“審美疲勞”。

  岳敏君:中國人每個老百姓都有很強的權利意識,一旦知道權利在哪,就會隨意批判任何東西。雖然有時不負責任。但是這樣的批評兩面性很強,需要批評的時候不知道說什么,不需要的時候又隨便亂說。

  記者:您的《教皇》,《處決》等作品打破了個人世界拍賣成交紀錄,這些帶著暴力元素的作品是否體現(xiàn)著一些生活本質?

  岳敏君:這樣的作品來源我所受的教育,是過去的某些經(jīng)驗和知識所形成的東西?!短帥Q》 實際嚴格意義上戈雅畫過,馬奈也根據(jù)戈雅作品畫過,戈雅當時是描寫政府如何處理一些對立面的人。后來畢加索也根據(jù)兩人作品畫過這樣的系列。但是他們的作品都局限在一種很具體的事件本身,有很強的對錯立場。但是我的作品最關鍵的是,我有一個疑問,為什么人類在解決自身問題的時候都要采取一種暴力的方式。所以我畫的人都在笑,哪怕面對槍都是笑的,而劊子手手中也沒有真正意義的槍,這些都是為了思考這些問題。

  記者:我們刊物自春拍以來推出藝術家作品流拍榜,受到較大關注。您認為在經(jīng)濟不好的情況下,人們?yōu)槭裁锤鼞峙铝髋模?br />

  岳敏君:只能說明拍賣市場存在問題。流拍會影響拍賣行,也影響送拍的人,以致影響到整個市場。而另一方面媒體為什么要出“流拍榜”,而又為什么會有很多人對此感興趣,這說明社會真實的狀況。人人口頭都說錢不重要,但是每個人內(nèi)心對價格高低很在乎。所以,每天報紙上都是和錢的數(shù)字相關的內(nèi)容,比如電影的票房,書的銷量。所有的東西哪還有真實評論?我們這個社會已經(jīng)習慣用數(shù)字衡量任何事物。相反,如果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也有榜單出現(xiàn),我想一定是作品的“痛苦指標榜”,“思想深度榜”等。所以經(jīng)濟社會影響我們判斷很多東西。

  記者:您的作品一直是拍賣行的中流砥柱,他們會直接從您手里拿作品嗎?

  岳敏君:拍賣最開始的時候有向拍賣行送過作品,那時候完全還沒有市場,有點像展覽,展完以后就賣。后來我看拍賣行做古董、中國畫的時候,價格變化令人生疑,就很擔心,再也沒有送過作品到拍賣行。有些拍賣行很不規(guī)范,可以人為控制所謂的價格,有一種欺騙感,稍微有點倫理道德的人就會受不了。不過今年5·12地震后,我們也給北京保利送過作品拍賣賑災,但是意義和普通的拍賣不同。

  記者:今年奧運前由于圣火在法國遭遇搶奪,盧昊、王廣義等藝術家發(fā)起取消在法國展覽的活動,您也聲援參加,您認為類似這樣的事件在今年多嗎?

  岳敏君:在中國這樣的事情確實不少。因為目前的社會存在一個問題,普通人沒有一個合理方式參與到所有的社會問題中去,政府或者其他相關部門也沒有渠道讓公民參與,所以我們從來沒有學會參與什么或者怎么參與。這是挺大的一個問題。像此次撤展事件,各種各樣的感覺都有,最后不像你原來想像的那么簡單和純潔。畢竟綜合各方力量的顯現(xiàn),比如民族情緒、各種政治內(nèi)涵混雜在一起就變得太復雜。而你當初想得可能很簡單,像我們藝術創(chuàng)作的人,稍微復雜一點就蒙了。

【編輯:姚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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