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料之鱗爪——孫中山廣州蒙難期間重要史料
2013年，北京保利春拍隆重推出民國初年孫中山先生“永豐艦事件”重要史料文獻專場拍賣。此批拍品得益于孫中山先生副官秘書林直勉先生珍藏，曾于1930年被視為珍貴文物在廣州第一次文物展覽會展出。后輾轉(zhuǎn)由日本友人木村禧一收藏。1985年，中華書局影印出版其中部分原稿。
文獻涵蓋孫中山先生與時任廣州都督胡漢民、陸軍次長程潛、海軍司令陳策，永豐艦長馮肇憲、楚豫艦長招桂章、福安艦長林若時、舞鳳艦長袁良驊、永翔艦長丁培龍以及國父親隨蔣中正、馬伯鱗、陳群、歐陽琳、黃騷等人往來書札共百八十余紙，題名“史料之鱗爪”?？v觀通篇文獻，內(nèi)容多為孫中山先生避難“永豐艦”期間與各軍艦長官副官之間互相往來之軍令請示、軍費批示、行動命令等。孫文多親批并署名。卷帙浩繁，內(nèi)容累碩，保存完整，卷后有蔣中正、蔡廷鍇、胡漢民十?dāng)?shù)年后之慨然觀后感之感。
“永豐艦事件”肇端于1922年6月16日凌晨三點，中國廣州城內(nèi)，粵系軍閥陳炯明部下粵軍總指揮葉舉、粵軍司令楊坤如、粵軍第二師師長洪兆麟等率軍四千余人，包圍并炮擊觀音山粵秀樓，發(fā)動了一場震驚中國的軍事政變，他們所要驅(qū)逐的對象，正是推翻滿清，建立民國的同盟會領(lǐng)袖，時任非常大總統(tǒng)的孫中山。由于粵系軍閥旨在驅(qū)逐而非襲殺，故孫中山先生于事變前兩小時安全離開總統(tǒng)府，登上泊于珠江水面的永翔艦。6月16日下午，宋慶齡亦化妝脫險，并于第二天清晨轉(zhuǎn)赴黃埔與孫中山會合。６月１７日，孫中山轉(zhuǎn)登永豐艦（后改名為“中山”艦），率領(lǐng)永翔艦、楚豫艦、豫章艦、福安艦、舞鳳艦等七艦從黃埔駛往省河至白鵝潭，炮擊大沙頭、沙河、觀音山等處叛軍，失利后，孫中山隨艦移動于珠江水面上五十余天。直到８月９日孫中山乘英艦“摩軒號”去香港，14日乘俄國“皇后號”郵船安全抵達(dá)上海。這一歷史事件被后人稱為孫中山“永豐艦事件”、“廣州蒙難事件”或“六·一六事變”。
“永豐艦事件”親歷者胡文燦為《史料之麟爪》敬誌文章一篇，內(nèi)題：“十一年（1922）六月陳炯明叛變，總理蒙塵艦上。其時，蔣總裁介石先生隨侍總理戰(zhàn)亂討賊，而廣東海防司令陳策同志在總理、總裁指揮之下率艦固衛(wèi)，排大難，應(yīng)鉅艱，卒能掃蕩逆氛伸張黨紀(jì)，厥功殊偉。予對于斯役，曾效微勞。故知其事，頗評茲披閱。斯篇愴懷往事，盱衡國難，丞望吾輩感奮兢惕，一本以往之革命精神，在總統(tǒng)領(lǐng)導(dǎo)之下，努力邁進完成抗戰(zhàn)建國之大業(yè)，以慰總理在天之靈。愿與親愛之同志共勉之。”
孫中山先生副官秘書，也是此批文獻最初保有者林直勉先生更是于親筆文章內(nèi)詳盡描述了事件發(fā)生當(dāng)時的孫文先生的艱難困境與卓絕表現(xiàn)：“十一年六月逆賊陳炯明叛變后，迄今八年矣（寫于1930），十九年七月二十日，偶于和君寓故紙堆中得此八年來未嘗或忘之墨跡，為之噩然。憶陳逆叛時，余隋大總統(tǒng)孫公蒙難，奉命任大本營行營秘書主任，兼主會計，日侍左右。孫公在艦，幾經(jīng)磨折，幾經(jīng)艱辛，堅持至五十余日，艦隊礮彈多存“海圻”旗艦。而海軍司令溫樹得中途挾之附逆，餉糧則僅新印成之二角五角小紙幣，約二百萬元，隨二三同志自港籌匯港幣毫洋及規(guī)定行使瓊州分行之五元十元舊粵幣，然其數(shù)量無多。新印成之小紙幣又被逆等宣布取消。至是，餉彈俱形缺乏，幾窮于因應(yīng)矣……孫公朝蒙難，而彼等夕俯首以降矣。尚何望其于艱危之際仗義殺賊與？獨海軍陳策、馮肇憲、招桂章諸將士（某山東士兵最忠勇善戰(zhàn)）不付勢，不變節(jié)，效死不顧，力與逆抗，不以餉窮彈缺而稍妥其心。實倍苦而尤難能者，艦隊孤立中流，四方受敵，或遭要塞炮擊，或被水雷轟炸。某也，奉命御陸路之?dāng)?，不旋踵而陣亡。某也，奉命攻炮壘，不旋踵而陷于賊。至頃刻必須之煤及未，非籍美、德、日諸良友百計籌措，輾轉(zhuǎn)運輸，無以為繼。被傷者、臥病者、非間接設(shè)法，無以得醫(yī)藥。此零篇斷簡幾一百八十頁，字字畢現(xiàn)當(dāng)年險惡艱困之狀，非幾經(jīng)周折莫能存至今日。蓋北伐軍回師討逆戰(zhàn)敗北江時，孫公患肝癌，波及眼內(nèi)血管，腫痛目甚，不能久支，于八月中旬離艦赴滬。”
我們于此文獻之中，讀到了歷史的凝重，讀到了先輩的付出，亦讀到了革命的慘烈。如今，我們回望歷史，觀當(dāng)下社會之變革，血雨腥風(fēng)、金戈鐵馬似乎已離我們遠(yuǎn)去，然社會的發(fā)展，仍要靠我輩的銳意進取與居安思危才能夠一以貫之。
“史料之麟爪”，內(nèi)容真實詳盡，涉及人物眾多、可靠，保存品相完整，傳承有序。林直勉先生在回憶當(dāng)中提到：“（余部）間道赴香港，另圖討賊，瀕行，于夜深，將文件暗碎江中，只留單據(jù)，先集于報章，由沙面寄港，輾轉(zhuǎn)流至余寓，展讀之，尤足令人慨然悲憤。” 由此我們可以確定，除了將于2013保利春拍現(xiàn)身拍場的這批史料，其他所有關(guān)于孫中山先生親歷“永豐艦事件”檔案文獻業(yè)已不存于世，堪稱研究孫中山與“永豐艦事件”的孤品珍本，價值不可小覷。
檔案中涉及的其他項目如領(lǐng)條、收據(jù)、紙幣、印鑒等，亦是彌足珍貴，孫文親書“博愛”精神，已經(jīng)成為國民之不朽信念。相信這批文稿以及翰墨精品的面世，必將對中國近代政治史、軍事史乃至經(jīng)濟史的研究有著極高的參考價值。我輩有幸觀之研之，與有榮焉！
【編輯：田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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