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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毛求疵的除了處女座 還有藝術家

來源:搜狐時尚 作者:戴維德 2015-11-26

處女座的人一再被人揶揄,大抵是由于這個土象星座有著追求完美、挑剔和神經(jīng)緊張的特質,也擁有著同情憫人卻又吹毛求疵,慷慨大方卻又生性多疑,簡單務實卻又復雜難解的復合性。這樣一些元素也許會是人際交往中的摩擦因子,但卻是藝術領域的敲門磚。只有將感官放大至極致,才能找到被掩蓋的事物本真、體會微妙的差別與情感。由其衍生出可稱為“偉大”的藝術。

“藝術作品”并不是什么神秘行動的產(chǎn)物

在我們的博物館里,展品——理所當然地——禁止觸摸。但在當初,藝術品制作出來卻是供人摩挲把玩的,它們被論價買賣,引起爭論,也引起煩惱。

我們還要記住,藝術品的每一特點都出諸藝術家的某一決定:他可能殫思極慮,再三修改畫面;他可能面對背景中的一棵樹舉筆不定,反復猶豫是把它留下還是涂掉;他也可能偶然著筆,給日照中的云彩抹出了意外的光輝,為這神來之筆感到得意;他還可能在某個買主的力請之下,不得不把那些形象畫入畫面。

因為今天我們的博物館和美術館中陳列的繪畫和雕像當初大都不是有意作為藝術來展出的。它們是為特定的場合和特定的目的而創(chuàng)作的,在藝術家著手工作時,那些條件都在他考慮之中。但是,我們圈外人通常為之焦慮的那些觀念,即美和表現(xiàn)的觀念,藝術家卻很少談起。當然情況也不是一直如此,但是過去已有好多世紀是這樣,現(xiàn)在也還是這樣。部分原因在于:藝術家往往靦腆怕羞,說“美”這類大話覺得不好意思。如果談到“表現(xiàn)他們的感情”,以及使用類似的講法,就會覺得自命不凡。他們把這些看作理所當然的東西,而且已經(jīng)看出討論起來沒有益處。

吹毛求疵的除了處女座 還有藝術家

據(jù)我看,在藝術家日常為之發(fā)愁的事情當中,那些觀念遠遠不像圈外人猜想的這么舉足輕重。藝術家設計畫面、畫速寫或者考慮他的畫是否已經(jīng)完工時,困擾他的事情難以用語言表達。他也許要說他發(fā)愁的是畫得“合適”(right)與否。于是,我們必須首先理解他用“合適”這個謙抑的小字眼寓意何在,才能開始理解藝術家的實際追求。 我認為,我們只有借助于自己的體驗,才能理解這一點。

當然我們完全不是藝術家,可能從來也沒有嘗試畫一幅畫,也許連這種想法也沒有。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們所面臨的問題跟藝術家生涯中存在的那些問題毫無相似之處。

事實上,即使我使用的方式極為簡陋,也很想證明難得有什么人會跟這類問題毫不沾邊。在搭配一束花時,要攙雜、調換顏色,這里添一些,那里去一點兒,凡是做過這種事的人,都會有一種斟酌形狀和顏色的奇妙感受,但又無法準確地講述自己在追求什么樣的和諧。我們只是覺得這里加上一點紅色就能使花束煥然改觀,或者覺得那片藍色本身還不錯,可是跟其他顏色不“協(xié)調”,而偶然來上一簇綠葉,似乎它又顯得“合適”起來。“不要再動它了”,我們喊道,“現(xiàn)在十全十美了。”我承認,并不是人人都這么仔細地擺弄花束,但是幾乎人人都有力求“合適”的事情。那種事情也許僅僅是要給某一件衣服配上一條合適的帶子;或者不過是為某種搭配是否合適而費心,譬如考慮盤子里的布丁和奶油的比例調配得是否合適,然而,無論它們多么微不足道,我們都會覺得增一分或者減一分就要破壞平衡,其中只有一種關系才是理所當然的。

藝術家的吹毛求疵不會令人發(fā)指

一個人為鮮花、為衣服或者為食物這樣費心推敲,我們會說他瑣碎不堪,因為我們可能覺得那些事情不值得這么操心。但是,有些在日常生活中也許是壞習慣因而常常遭到壓制或掩蓋的事情,在藝術世界里卻恢復了應有的地位。

在事關協(xié)調形狀或者調配顏色時,藝術家永遠要極端地“瑣碎”,或者更恰當?shù)卣f,要極端地挑剔。他有可能看出我們簡直無法察覺的色調和質地的差異。而且,他的工作比我們日常生活體驗的事情要遠為復雜。他所要平衡的絕不止兩三種顏色、外形或味道。他的畫布上大概有幾百種色調和形狀必須加以平衡,直到看起來“合適”為止。一塊綠色可能突然顯得黃了一些,因為它離一塊強烈的藍色太近——他可能覺得一切都被破壞了,畫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刺耳的音符。他必須從頭再來。他可能為此苦惱不堪,也可能苦思冥想徹夜不眠,或者整天佇立在畫前,想辦法在這里那里添上一筆顏色而后又把它抹去,盡管你我也許未曾察覺二者之間有什么差異。然而,一旦他獲得成功,我們就都覺得他達到的境界已經(jīng)非常合適,無法更動了——那是我們這個很不完美的世界中的一個完美的典范。


圖為 拉斐爾 草地上的圣母1505-1506年 木板油畫

以拉斐爾的圣母像名作之一《草地上的圣母》(The Virgin in the Meadow)為例。毫無疑問,它是美麗動人的;畫面中的人物畫得令人贊嘆不已,圣母俯視著兩個孩子,她的表情使人難以忘懷。


圖為 拉斐爾 為《草地上的圣母》所畫的4次草圖1505-1506年 速寫本的一頁 蘸水筆和墨水,紙本

但是,如果看一看拉斐爾為這幅畫所作的那些速寫稿,我們就開始省悟原來這還不是他最費心力的地方,在他心目中,這些地方當然要這樣畫。他之所以反復嘗試著追求的是人物之間的合適的平衡和使整個畫面達到極端和諧境地的合適的關系。

在左角的速寫稿中,他想讓圣嬰一面回頭仰望著他的母親,一面走開。他試畫了母親頭部的幾個不同姿勢,以便跟圣嬰的活動相呼應。然后,他決定讓圣嬰轉個方向,仰望著母親。他又試驗另一種方式,這一次加上了小圣約翰,但是讓圣嬰的臉轉向畫外,而不去看他。后來他又作了另一次嘗試,并且顯然急躁起來,用好幾個不同的姿勢試畫圣嬰的頭部,在他的速寫簿中這樣的畫頁有好幾張,他反復探索怎樣平衡這三個人物最好。

如果我們現(xiàn)在回過頭來再看最后的定稿,就會發(fā)現(xiàn)他最終確實把這幅畫畫得合適了。在畫面上物物各得其所,而拉斐爾通過努力探索最終獲得的姿態(tài)與和諧顯得那么自然,那么不費力氣,幾乎未曾引起我們的重視。而恰恰是這種和諧使圣母更加美麗,使孩子們更加可愛。

觀察一位藝術家如此努力地追求合適的平衡是件引人入勝的事。

(本文整理自英國藝術史家貢布里?!端囆g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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