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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燦燦:我們的藝術在什么時候結束?

來源:99藝術網(wǎng) 作者:趙成帥 2014-12-13


常青畫廊的展覽新聞發(fā)布會(策展人)
 
2014年12月13日,一個龐大的展覽項目“不在圖像中行動”在常青畫廊、佩斯北京和當代唐人藝術中心同時開展。該項目由藝術家孫原&彭禹和獨立策展人崔燦燦共同策劃,自2013年下半年啟動以來,共走訪100余位藝術家,深度溝通和討論后選定34位(組)藝術家參展。
 
策展人認為,展覽主題中的兩個關鍵詞“圖像”與“行動”意在強調(diào)2008年之后中國當代藝術發(fā)生的新動向,即不再糾纏于藝術史、藝術市場的視覺化圖像目的,而是強調(diào)藝術家個體在社會和生活中的全面實踐,尊重個體“莫名”的需求,并以非常的應對方式回應現(xiàn)實,在此過程中顯現(xiàn)出對藝術的出離與生活的詩學。



藝術家衛(wèi)秉強自己在家種植的花草標本
 
展覽本身呈現(xiàn)的不是藝術家已經(jīng)完成的、固化的作品,而是他們獨特的行動生活,這些生活關聯(lián)于已經(jīng)完成的藝術作品,但更重要的是作品完成過程中,藝術家行動的“遺留物”、“證據(jù)”或“標本”。展覽的“作品”多是針對藝術家已完成的作品的采訪錄像、現(xiàn)場重置,而策展人所做的是把整個行動發(fā)生的過程重新甄別、指認出來。
 
99藝術網(wǎng)在展覽現(xiàn)場采訪了獨立策展人崔燦燦。



顧德新2009年個展“我們能上天堂”留在常青畫廊地面的遺跡,此次展示拒絕與策展人進行任何溝通,亦無標題
 
99藝術網(wǎng):你做展覽一直強調(diào)“行動”、“介入”、“社會性”、“現(xiàn)實性”,從當代藝術的重要展覽現(xiàn)場來看,比如兩屆上雙和這屆臺灣雙年展的主題,這種訴求似乎成為一種潮流,好像藝術不跟這些關鍵詞發(fā)生關系,就不值得談論?
 
崔燦燦:我覺得不存在潮流,社會問題解決了嗎?沒有解決,去解決就很正常。我覺得沒有人這樣做是為了搞藝術。藝術可以說潮流,但是生存不能說潮流。我們做這么多事根本不是為了一個好展覽,好展覽重要嗎?生活在這樣一個國家語境中,我們只是試圖改變我們的生存環(huán)境。當代藝術除了賣,除了拿去國際上參展交流之外,它最應該解決的一個問題是“落地”,我有沒有改變我的生存環(huán)境?不然我們就是販賣知識、販賣文化,到西方侃侃而談,有什么好談的呢?為什么要介入現(xiàn)實?因為我們的現(xiàn)實沒有發(fā)生任何改變,這是一個真實的存在,它跟藝術沒有任何關系。



當策展人去訪問李永斌時,他正在搬家去河北的農(nóng)村,準備當一個農(nóng)民,策展人請他講述下來并做拍攝記錄
 
99藝術網(wǎng):強調(diào)現(xiàn)實當然沒有錯,如果在今天的“行動”中談藝術,怎么談?你這個展覽畢竟還是跟藝術有關系,從主題策劃、空間展示、文獻資料到媒體傳播,仍然是在當代藝術的樹蔭談“行動”,如果反過來,如何談藝術?
 
崔燦燦:你想做一件事,結果可能沒有達到,但是由于你做這件事情的愿望很強烈,那么至少對得起自己——你在你自己的生活軌跡里面、在自己的需求之中。如果你奔著藝術,你可能既沒有對得起藝術,也沒有對得起自己。
 
其實今天的藝術早就改變了,現(xiàn)代主義藝術是如何做一件別人都做不了的事情,后現(xiàn)代主義是如何將一件不是藝術的事物指認為藝術,今天是一個甄別和指認的時間,今天連抄襲的概念都不存在,抄襲是現(xiàn)代主義的事情,今天叫借用、挪用,當我把我的作品和我抄襲的作品放在一塊的時候,這就是一個作品,這就是觀念,這就是此時此刻發(fā)生的事情?,F(xiàn)代主義要做一件好的作品,什么是好作品?陳列在博物館里一百年嗎?不可能的,安迪·沃霍爾早就說了:每個人只有15分鐘,誰渴望不朽,誰就是最保守。我崔燦燦現(xiàn)在站在這里是策展人,15分鐘之后我就不是了。


李燎《天蝎座》在揚子江論壇臆想復制前女友與人外遇的場景,場景完全依據(jù)前女友的口述
 
99藝術網(wǎng):“顧德新”的名字出現(xiàn)在展覽中,能說他是“被藝術”嗎?如果那個完美的顧德新“神話”被你作為策展人的“行動”、“介入”打破了,甚至他的存在的自由是否因此遭遇“侵犯”?
 
崔燦燦:我覺得我們是在跟顧德新做回應,當顧德新“宣布”說我不做藝術的時候,實際上他挺在乎藝術的,其實他是在拿自己的后半生做一件更大的事情,把整個后半生都賭上了。當杜尚宣稱我的生活就是我的作品,我最好的作品就是我度過的美好時光的時候,這句話之后,所有拿生活賭藝術的都是一個個人選擇而已。
 
可我們?yōu)槭裁催€要談論顧德新?他對這個圈子的價值是必要的。在一個充滿野心和焦慮的時代,顧德新這一代中國藝術家沒有面對這一個轉(zhuǎn)折,這個轉(zhuǎn)折就是如果杜尚最后不宣稱他的生活就是藝術的話,他不可能再做出更好的東西了,那么中國這批50歲、60歲搞當代藝術的人還沒有面臨這個“退休”的概念。如果三十年前你前衛(wèi),三十年后你還前衛(wèi),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個社會太腐朽、太保守了,你活了三十年怎么可能呢?所以顧德新的問題是未來幾年內(nèi)當代藝術界必然面對的問題:我們的藝術在什么時候結束?如果我們不做藝術了,我們該何去何從?我覺得這是一個核心的東西。



金閃《為什么自由?》
 
99藝術網(wǎng):謝德慶和大同大張都回答了這個問題,你怎么看這種回答?
 
崔燦燦:對,其實他們還算一個很儀式、很英雄主義、很形而上學的回答,但是在李永斌那里一切就很平常,生活就是生活,生活肯被描述嗎?我們可以永不工作、永不生活嗎?誰都不能停止。在北京什么叫做生活?北京每天死掉2400個人,這是官方統(tǒng)計的數(shù)字。這個世界上再偉大的宣言、在偉大的英雄,不如北京每天無聲消失的這些生命。生活是什么?愛恨情仇、生死離別,很樸實、很真實,一個農(nóng)民工沒有愛情嗎?總統(tǒng)沒有愛情嗎?所有人都要經(jīng)歷生活,沒有誰比誰的生活更粗糙,只是我們是否愿意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生活。
 
99藝術網(wǎng):如果這種意志介入了你對生活和社會的“行動”,如何保證它是善的、積極的?難道是一個人的良知嗎?
 
崔燦燦:對,但是我一直強調(diào),當我們行使公權力的時候,這個世界不存在善惡。資本主義有一個好處,它承認人是自私的,承認一個人的分裂和豐富性,一個人身上有卑鄙下流無恥,也有道德崇高和高尚,但是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時代,才會有“雷鋒”這種人物,一個從來不做壞事的人可能嗎?其實我覺得讓別人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就是一種善意,真相就是善意。伊斯蘭教的宗教極端主義,算善意嗎?他們很堅信自己選擇的生活。所以我強調(diào)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選擇和判斷,當它不作為公權力去影響他人的時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黃彥《我的生活》2012年11月1日起,以分鐘為單位記錄生活中的每一個獨立事件和起止時間
 
99藝術網(wǎng):策展人的權力呢,夾在公私之間,怎樣保證它的善?
 
崔燦燦:策展人沒什么權力吧!我說我沒權力,別人說你挺裝的,明明管那么多事兒,我說有權力吧,別人說你吹牛皮。其實很簡單,大家要做共同的事,如果你感興趣我們就一起做,如果不感興趣,就各做各的事兒,我從來不會說我要成為一個好的策劃人,那不是我的理想,我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我有更多的生活要過。在這個語境里,權力很危險,但是有些時候必須要有,因為它可以讓你實現(xiàn)一些自由,我們說做事情既要有想法,又要有創(chuàng)意,還要有通道和平臺,那權力能確保通道和平臺。
 
據(jù)悉,展覽開幕后還有4場公共研討和論壇,為期三個月的展覽將持續(xù)至2015年3月15日。



觀眾可自由帶走一塊衛(wèi)秉強的石頭,石頭是他從全國各地撿回家的



佩斯北京的展覽現(xiàn)場



衛(wèi)秉強與觀眾在現(xiàn)場交流石頭



策展人孫原在佩斯北京現(xiàn)場(右)



張明信作品在當代唐人藝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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