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的回溯

在中國當代抽象繪畫的接力棒被 1980 年代出生的一波藝術家接過時，當代抽象的面貌也為之一變。從這批藝術家作品的整體觀感而言，較之前一代相對“粗放”風格的抽象繪畫（此處的“粗放”是一個中性詞），1980 年代出生的抽象藝術家們的作品體現(xiàn)出一種趨于“集約”式的精致感。

這一趨勢的出現(xiàn)其實并不難理解，抽象繪畫本身作為中國當代藝術相對晚近的創(chuàng)作方向，追溯目前活躍在當代抽象藝術領域的上輩藝術家的軌跡，他們也要到1990 年代以后，才開始進入藝術史記錄者和書寫者的視野。也就是說，從吳冠中提出藝術的形式問題到 1990 年代之間的十年左右，乃至于再到世紀之交的二十年左右的時間范圍內，中國當代藝術一直熱烈討論和試圖解決的都是社會學層面的議題，期間雖然不乏有藝術家一直在堅持抽象繪畫，但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就未能受到過多的關注。也就是說，專注于形式和媒介探索的當代抽象繪畫，直到進入 21 世紀，才開始頻繁地進入觀察者和研究者的視野。

在這一背景下，關于當代抽象繪畫形式課題的研究更多地被 1980 年代藝術家的師長輩們所涉足，他們的課題線索可以連接到吳冠中，再擴展到吳大羽、趙無極、朱德群等人的創(chuàng)作實踐。也就是說，在這條線索上的藝術家們很多還是在致力于解決中西方繪畫語言的交融和創(chuàng)新，這一是中國美術現(xiàn)代性進程中關于形式的經(jīng)典課題。從這一角度看，丁乙和陳文驥的抽象繪畫顯然是走在他們這一代人的前列。進入 2010 年以后，隨著 1980 一代藝術家陸續(xù)進入當代抽象領域，他們面對的當代藝術境況出現(xiàn)了新變化：一是當代創(chuàng)作中社會學議題所占權重的進一步下降；二是抽象繪畫的形式課題已被前一代藝術家涉足較深；三是隨著新技術和新材料的出現(xiàn)，“材料的當代性”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價值判斷的當代性”，成為當代藝術創(chuàng)作的新出口?；诖?，關于媒介材料的研究，并以之推導而出的類似極少主義風格及其變體的創(chuàng)作趨勢就影響到很多 1980 一代抽象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面貌。

這一趨勢的出現(xiàn)，終于在 2014、2015 年前后引起了當代藝術界的廣泛關注，先后有多家機構舉辦了相關大型展覽予以討論，并在理論界引發(fā)了不小的反響。甚至有批評家指出，這種帶有極少主義特征、明顯精致化的創(chuàng)作是市場因素對當代藝術過分干預的結果。這種論調難免有失偏頗，如果我們按照上述中國當代抽象發(fā)展的歷史脈絡來看，1980 一代的抽象藝術家在 2010 年以后進入集約與精致化的創(chuàng)作，何嘗不是中國當代抽象藝術自律發(fā)展的必然結果？

本次展覽邀請的四位藝術家，均出生于 1980 年代，并長期在北京堅持抽象藝術創(chuàng)作。他（她）們進入當代藝術的語境和各自發(fā)展的軌跡，基本與上述論及的歷史線索相符。四位藝術家基于不同創(chuàng)作初衷，介入抽象繪畫，從 2010 年至今十年左右，又分別在各自原有的作品面貌上持續(xù)推進，不斷延伸，成為從那個時代走來，仍舊活躍于當下的“少數(shù)派”。行文至此，這些藝術家對于創(chuàng)作材料的研究、對于工具性能的把控，乃至于在作品中由觸感、溫度和情緒共同營造的集約式的精致都不再重要。一陣浪沙淘盡后的堅持，成為藝術家創(chuàng)作生涯中最重要的品質。本次展覽的初衷在于提供一個有限回溯的視角，梗概地論述 1980 一代抽象藝術家的時代境遇和藝術史成因，并通過四位藝術家近期的作品，切片式地透視這批抽象藝術家的當下狀態(tài)。

石冠哲8月18日于上海

關于藝術家

李姝睿

1981 年生于重慶。

2004 年畢業(yè)于四川美術學院，現(xiàn)工作生活于北京和大理。

鞠婷

1983 年生于中國山東。

2007 年畢業(yè)于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獲學士學位，2013 年獲碩士學位。現(xiàn)工作和生活在北京。

張偉

1984 年出生于河南平頂山。

2005 年畢業(yè)于中央美術學院附中，2010 年本科畢業(yè)于中央美術學院壁畫系第三工作室，2014 年研究生畢業(yè)于中央美術學院壁畫系?，F(xiàn)工作生活于北京。

彭勇

1984 生于湖南邵陽。

2009 畢業(yè)于中央美院版畫系獲學士學位，2014 畢業(yè)于中央美院版畫系獲碩士學位，同年教于天津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