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介紹
由泉空間主辦的盧昊個展“靜觀大千,心期物外”將于2016年1月9日下午4時在泉空間正式開幕。本次展覽將展出藝術家近幾年最新創(chuàng)作的當代工筆、陶瓷兩種形式的作品,這也是藝術家近五年來在北京舉辦的最大型個展。藝術家本人想通過此次展覽詮釋:心期物外欲何求?通過人世間最重要的人與人之間關系和情感來尋求內心的歸屬感。
給你看的現(xiàn)實:盧昊的新工筆繪畫
徐鋼
藝術的目的是為了傳達對事物的主觀感受,而不是復制事物本來就為人所知的樣子。正因為如此,藝術的技巧就在于將物體變得“不熟悉”,將形式變得有難度,將感受的難度和過程增強。感受的過程本身就是美學的意義所在,必須被拉長和強化。
維克托-施卡洛維斯基,“作為工具的藝術” (1917)
在貝林-高樂努對于2007年第12屆卡塞爾文獻展的尖銳的批評中,他指出整個文獻展最大的亮點之一是盧昊的作品《長安街長卷》:“作為受過嚴格工筆訓練的中國當代藝術家,盧昊為本屆文獻展作了十幾幅工筆長卷。雖然是工筆,內容卻和傳統(tǒng)的工筆大不相同。傳統(tǒng)的題材是美麗的、豐饒的景色,有悠久歷史感的建筑,或者是雅俗共賞的花鳥果木。盧昊棄這些不用,而選擇繪制北京長安街上的嶄新的高層建筑,借此對北京為了2008年奧運會的大興土木作出自己的評論。我們必須要注意到盧昊不是簡單地記錄城市的變化,而是讓他的畫面充滿了詩意和希望。也許他的本意就在于暗示著傳統(tǒng)在現(xiàn)代延續(xù)的可能性。這種可能性可以隱藏在畫面的風格中,也可以負載在每一個這些新的建筑中的居民身上。”
我們暫且不管評者的“詩意和希望”的解讀是否正確,在今天重讀這段評論有特別的意義,因為過去的幾年新工筆成為市場上炙手可熱的商品。盧昊所習練的工筆,有漫長的歷史發(fā)展和一整套的技法定規(guī),其中最基本的要求是細膩繁復、無比費工費時的筆法和對所畫對象的細節(jié)忠實。1949年以來,怎樣把工筆的傳統(tǒng)古為今用、將工筆“現(xiàn)代化”就一直是藝術界和政府努力追求的目標,但是這種努力最終被證實為庸俗的、對傳統(tǒng)的無謂的摧殘,因為一旦為政治服務,急功近利就再也免不了。最近的新工筆,和毛時代的古為今用不同,是在最大限度地保持傳統(tǒng)的技法、韻味、文人趣味的基礎上加入當代生活的內容,對自然的好奇沒有變,對事物的外表的繪制也沒有變。盧昊的新工筆和這些新工筆一脈相承,但是又在很大程度上不同。他的不同之處在于,他打破了畫面的和諧感,有時候非常暴力地在畫面中插入本不屬于工筆繪畫范疇的事物。
在盧昊2005年的《長安街長卷》中,最不和諧的事物莫過于高樓起重架。畫高樓可以,而且畫得非常有詩意和韻味,但是起重架的插入似乎違背了工筆畫的原則之一:尊重題材的細節(jié),但是畫面的整體必須充滿詩意,為此犧牲對現(xiàn)實的忠實也在所不惜。這是工筆畫的悖論之一,而盧昊偏偏就要凸現(xiàn)這樣的悖論。建筑工程器具不是在這個系列作品中第一次出現(xiàn)。在2002年, 盧昊就用有機玻璃做了一個巨大的鏟車鐵手。這些嘗試,在表明上來看,是對于1949年來中國畫的傳統(tǒng)的現(xiàn)代化的努力的延續(xù)?,F(xiàn)代的事物和傳統(tǒng)的風格相結合。但是這樣的結合在盧昊手上變得極具顛覆性。傳統(tǒng)的技巧原本已經淪為工具,為政治宣傳服務的工具,而現(xiàn)代的事物和題材才是重點。技巧第二,內容第一。而盧昊則是把內容的和諧感強行破壞,單挑出一種事物。他就好像現(xiàn)象學所強調的那樣,把這個事物“包裹”起來,拿起來從各個角度仔細審視,而棄原來的上下文關系于不顧。這樣一來,我們不得不把鏟車或者吊車作為鏟車和吊車來看待。
盧昊的策略是非常明顯的“去熟悉化”。對于20世紀初的俄國形式主義者,特別是形式主義的鼻祖維克托-施卡洛維斯基來說,“去熟悉化”是一種剔除上下文關系的過程,只有通過這種過程,藝術才能被作為藝術來看待,而不是現(xiàn)實的復制或反映。“去熟悉化”錘煉藝術語言,展現(xiàn)出更純粹、更提煉的現(xiàn)實,從而增強我們對藝術的美感的接受。
當盧昊對他的繪制的事物去熟悉化時,他讓我們看到工筆畫作為一種藝術形式的形式感,或者裝置藝術作為一種藝術的本質。換句話說,他希望他的受眾將他的作品當成藝術來理解,而不是作為達到某種目的的手段或者是現(xiàn)實的附庸。在他的1999年成名作《花鳥蟲魚》系列裝置中,盧昊將北京的有重大歷史政治意義的地標建筑做成有機玻璃模型,而且是有用的模型:花盆,鳥籠,蟲棚,魚缸。這樣的裝置使我們不得不注意到空間裝置藝術的最基本的要素:改變我們對于某個現(xiàn)存空間或結構的看法。用巫鴻的話來說,《花鳥蟲魚》將天安門這樣的神圣建筑剔除了政治象征意義:“這些裝置的透明的結構不留原先建筑的神圣氣氛的一絲一毫,也藏不了任何秘密。”一方面,盧昊將天安門去熟悉化;另一方面,晶瑩透明的有機玻璃,特別在燈光下,將中國傳統(tǒng)建筑的美感和妙處顯示得纖毫必露。盧昊更又加上了一層北京的風俗人情味道,因為“花鳥蟲魚”一向代表了老北京傳統(tǒng)的休閑方式,深深地滲透進北京的各種風俗習慣中。作為一個自豪的老北京人,盧昊通過“花鳥蟲魚”帶回對北京歷史現(xiàn)實的記憶,并加上強烈的懷舊感和對北京的大規(guī)模城市化的隱約的批評。
在盧昊近期的作品中,特別是他的新工筆繪畫中,對于現(xiàn)實的關懷變得更加強化。北京的本土歷史,中國的城市化和市場化進程,快速消失中的休閑和傳統(tǒng)生活方式,都在盧昊的新作品中有著辛辣的展示。辛辣感來自于盧昊的極力隱藏,將他的現(xiàn)實關懷藏在“給你看的現(xiàn)實”的表面背后。我用“給你看的現(xiàn)實”來區(qū)分真正的混雜的現(xiàn)實和過濾過的、去掉了鮮活的但經常是丑惡的內容的現(xiàn)實。
在盧昊的新風景系列中,我們可以看到整個貨架的燕京啤酒和各種燕京啤酒的副牌。這樣的繪畫和沃霍爾的著名的金寶湯罐頭有什么不同?在表明上來看,盧昊對整個貨架的復制,真的不違背沃霍爾的初衷:將超市的商業(yè)文化提煉成讓你不得不用藝術眼光來看待的偽藝術。但是再進一層,我們發(fā)現(xiàn)盧昊還是繼續(xù)宣示他對北京的風物的忠誠。在另外一幅作品中,盧昊畫出北京的秀水街的一個童裝攤子。中外聞名的秀水街,最早因為廉價的山寨名牌而出名,而現(xiàn)在還是有著擁擠的貨攤和顧客。這是北京的“名片”,也就是“給你看的現(xiàn)實”,但是盧昊的照相寫實主義的復制讓我們不得不注意到這樣的“現(xiàn)實”的背后的中國作為世界工廠的不可持續(xù)性。誰又能否認這樣現(xiàn)實的背后,在大量的物流貨流和人流中,無窮的欲望在不停地被產生、交換和買賣中。
通過“去熟悉化”,盧昊不僅將現(xiàn)實展示為“給你看的現(xiàn)實”,而且破解了對于新工筆的現(xiàn)代化的迷思。對于他來時,技巧不僅僅是一種風格的選擇,更是一種倫理的選擇。
關于藝術家
盧昊,1969年出生于中國北京,1992年畢業(yè)于中國中央美術學院,現(xiàn)生活和工作在北京。
2009年第53屆威尼斯雙年展中國館策展人。2009-2013,巴黎市政府外方藝術顧問,法國巴黎。
2009年擔任2009款法拉利跑車全球限量版唯一設計師(自建廠以來第一位),意大利。
近期個展:《記錄巴黎》,日內瓦當代美術館,瑞士日內瓦,2012?!队涗洶屠琛?,巴黎市政廳,法國巴黎,2012。盧昊個展,亞洲美術館,德國柏林,2012?!栋亓珠L卷》,空白空間,中國北京,2011?!冻鞘鞋F(xiàn)在時:盧昊繪畫與裝置藝術展》,新加坡美術館,新加坡,2009?!讹L景》,北京公社,中國北京,2008?!稄椭频挠洃洝?,程昕東國際當代藝術空間,中國北京,2008?!度f箭齊發(fā)》,麥勒畫廊,中國北京,2007。
機構收藏:牛津大學博物館,英國牛津。柏林亞洲美術館,德國柏林。馬賽當代藝術博物,法國馬賽。海牙雕塑博物館,荷蘭海牙。巴黎城市規(guī)劃博物館,法國巴黎。福岡美術館,日本福岡。新加坡國家美術館,新加坡。印度尼西亞國家博物館,印度尼西亞雅加達。法拉利博物館,意大利摩德納。貝娜通美術館,意大利。迪奧美術館,法國。何香凝國家美術館,中國深圳。宋慶玲基金會,中國。UCCA當代藝術中心,法國。今日美術館,中國北京。譚國斌當代美術館,中國長沙。余德耀美術館,中國上海。美洲國家銀行,巴西。程昕東國際當代藝術空間,中國北京。